第九十一章 試探
枝繁葉茂的槐樹下在清晨的微風裏不時地被吹落一些細碎的潔白的花朵,紛紛揚揚如細雪一般星星點點的落在那紅衣青年的緋色華服上又很快地滑落到了地上,岑相思就站在一地的落花上負手側身而立似笑非笑的望著伏在門口傻傻地望向他的纖瘦女子,衣袂輕舞發絲輕揚,美的不沾一點凡俗的氣息,仿佛下一刻他就會隨著空中不斷落下的飛花一起化在虛空中。
“你又哄我了……”在他用緋糜的聲音吐出這幾個字以後,紅唇一翹居然就撅起嘴巴來嘟著水嫩嫩的唇,看著很是委屈,睡得五迷三道的薑暖竟看得心裏‘咚’地狂跳了一下,差點脫口而出:“我錯了……”
緊接著他又蹙了一下眉,秀氣的眉峰挑了挑,繼續說道:“這麽久,你都沒有去找過我……”聲音啞了些,透著哀怨,此時薑暖隻覺得自己就是個罪大惡極的壞蛋!完全的不解風情的傻瓜!竟能狠了心這麽就不去見他,沒心沒肺地真是唐突了佳人!
不過這些都是薑暖在才睡醒還沒找到東南西北的時候的想法,下一刻當她看見躺在狗窩裏露了半截僵直身體的好漢以後,她的魂魄迅速回籠,片刻間睡意全消,‘噌’地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赤著腳連鞋子都沒有穿就跑到了院子裏,蹲在好漢的身邊用手輕撫著它的身體衝著那個‘殺狗不眨眼的儈子手’吼道:“你妹的!你殺我家好漢幹什麽?有氣衝老子來就是了!”
岑相被她思莫名其妙地吼得一愣,想了想才說道:“我有王兄,皇兄,也有幾個並不常見的受了封的公主姊姊,確實沒有妹妹。”
“……”輕輕地用手搖動著好漢硬邦邦地身體薑暖又是難過又是生氣,這小東西是她與阿溫在最窘迫的時候自己追到薑府門口的,雖然從一尺多長的個頭養到現在,它除了會吃以外啥本事也沒長,可薑暖和阿溫依舊把它當做了家裏的一份子。沒事的時候與它嬉戲一番倒也平添了不少樂趣。
如今幾個月過去了,好漢飯量長了不少卻還是隻半大狗的模樣,肉呼呼的圓滾滾的身材看起來甚是可愛,如今就這麽被他打死了,薑暖越想越氣,站起身來幾步走到岑相思的跟前伸手就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咬牙切齒的說道:“你陪我的好漢!你要是不把好漢給我弄活了,今天我就把你拴在這裏給我看家!”
薑暖和岑相思幾乎是身子貼著身子站在一起,他低下頭靜靜地看著自己身前的這個女子,手臂依然負在身後,看著她因為生氣而有些發紅的鼻尖,還有因為傷心而漫上來的沒有流出眼眶的淚水讓她的眼眸如蒙上了一層霧氣,如此帶著這麽一分柔弱的她看著倒是與往日有些許的不同。
“你……親一下我。”他眼波流動,嫵媚之極。在薑暖抓著他的衣襟還沒有想好以後要怎麽處理這個凶手的時候,岑相思竟忽然冒出這麽一句驚天動地的話來。
“什麽?”薑暖覺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幻聽了,她不確定地仰頭看了那妖精一眼,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岑相思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直接俯身吻住了薑暖半開的唇,把她才問出的話給直接留在了二人的口中。
這是在幹嗎?薑暖在他柔軟的溫潤的唇瓣敷在自己的唇上以後,瞬間就進入夢遊狀態,腦袋裏好像有一萬隻小蜜蜂在飛!嗡嗡地歡快地一起拍著小翅膀整齊的震動聲讓她完全不能思考,隻好瞪大了眼睛想看清這個鼻尖都頂在了自己的鼻尖上的妖嬈男子……隻可惜此時她的視線與她的腦子是一樣的狀態,俱都是模糊一片……
岑相思也瞪著眼睛看著似乎連呼吸都不會了薑暖,隻是因為二人離得太近,以至於他都快成了對眼兒……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兩個越來越靠在一起的眼珠分開到正常的位置上,他才慢慢的抬起頭來,伸出一隻如玉的指尖溫柔的在薑暖還保持著說話狀態的唇上描畫著:“呼吸,薑暖,你再不呼吸就要自己把自己憋死了……”他輕聲說道,隻是看向薑暖的眼神盡顯迷茫。
新鮮的空氣終於在他的提醒下又回到了薑暖的肺裏,她像一尾才跳回水中的魚兒一般用力地呼吸著大口地喘著氣,這微涼的空氣竄進肺腑,即使人刺痛又使人清醒,薑暖鬆了抓著他衣襟的手扶著自己的脖子不可思議地問道:“給我個解釋……”
她想去吼的,平白的就這麽被人輕薄了一下,難道她不該吼麽?可不知為什麽竟被他吻得如抽空了身體一般,說出的話雖是質問,確是語氣綿綿軟軟的輕柔。
岑相思抬了手臂,隻接了空中飄落的一點槐花,拈在指尖暗一運氣,素手帶著‘嗤’地一聲風響已是彈出,輕巧的白色花朵如同流星一樣激射到好漢身上,“汪汪!”它大叫兩聲一咕嚕爬起,隻在狗窩前踟躕的倒騰著四條狗腿,卻遲遲不敢邁出狗窩一步,薑暖知道它也怕了岑相思的手段了。
“你的狗沒有死,我隻是進了你的院子被它發現,怕它亂叫找了麻煩來,才點了它的穴道……”岑相思神色鎮定了下來,什麽事也沒發生一般又把手負在了身後,狀似輕鬆的在她的院落裏慢悠悠的參觀起來:“我幾次來都是夜裏,惟獨這次天是明的,正好看看你這家裏的樣子。”
“給我個解釋……”薑暖垂下頭,似乎根本沒有聽見岑相思在說些什麽,隻執著地問著自己的問題,
“是畢月烏說了一些話……”岑相思踱到了薑暖房間前的平台那裏,隨意看了看倒還幹淨,便坐了下去,後背靠在身後的簷柱上,那姿勢競和薑暖平日坐在這裏發呆時的樣子完全相同。
薑暖還是垂著頭立在落花繽紛的花樹下一語不發,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其實也不全是畢月烏說了什麽,還是有你的原因的。”岑相思側了一下頭,整理了一下自己思路繼續說道:“那日你都說好了以後有了困難就來找我幫忙的。於是我就滿心歡喜的等著你有困難……”
“……”薑暖。
“可我等了好多天,你都沒有來找我,既使有了苦難也沒來找我。”他說到這裏的時候似乎還在為沒有幫上薑暖的忙兒感到失落。
“這段日子都很平靜,我沒覺得有什麽困難是必須請王爺出來幫忙的呢。”薑暖使勁壓製著自己想要對著他大喊大叫的衝動,語氣平淡的說道。
“你胡說!”岑相思一下坐直了身體,氣哼哼地說道:“你胡說,你明明有了困難的!你怕高,所以你不敢給自家的新屋上梁,你又怕把你的弟弟從屋頂上掉下來,所以你把這件事托付給了那個種地的男人,你都不來找我!”他說的得有些急,好像極力在說明這都是薑暖引起的錯誤一般。
“他叫青山。”薑暖提醒道。
“在我眼裏不過就是種地的農戶罷了,並不值得我去記住。”聽到薑暖的話,岑相思竟有莫名的生起氣來,脫口而出的便是帶著怒火的口氣的話語。
“我還是聽不出這些與王爺您剛才的行為有什麽聯係。”薑暖的兩隻手已經冰冷,她死死的握成兩個小拳頭攏在袖中,鎮定著自己的情緒。
“我說你怎麽這麽笨哪!”岑相思不滿的嘀咕了一句才別別扭扭的解釋道:“我聽了這個消息就很生氣啊,就在王府裏發脾氣,還想來你這裏問個清楚,你憑什麽要求那樣的人來幫忙也不求我呢……”
“我在府裏發了幾天的脾氣,可你這裏老是人來人往的,我進出實在是不便,我當時在府裏罵你不識好歹來的,可畢月烏卻說……”說到這裏他又停下了,俏臉紅了紅才放低了聲音說道:“可那個畢月烏非說我發了春喜歡上了你。我不明白他說的喜歡是什麽意思,他便說,你若是對一個人存了心思便會想抱她,親近她,時刻想著她,甚至親一親她……”他抬起濃密的睫毛來飛快的掃了一眼看不清表情的薑暖,有著些許的羞澀。
“於是我便等著,好不容易等到你把他們都打發了出去,才得了機會前來見你,我也想知道喜歡上你是什麽感覺,因為我前段日子確實經常會想起你啊,尤其是無聊的時候……”岑相思說完又把後背靠在了身後的柱子上,仰著頭看起天色來。看著倒是比剛才輕鬆了不少。
“滾!”薑暖在聽到他那些輕飄飄的解釋後,是用了最大的耐性來梳理自己就快爆發的情緒的。
從腳底傳上一陣陰涼,惹得薑暖的肚子一陣墜痛,仿佛把一塊寒冰愣塞進了自己的肚子,那痛絲絲拉拉的是說不出的難受。薑暖不敢開口說話,因為胃裏現在像是有人用一隻手在不斷的翻攪著,惡心的她仿佛隻要一張嘴就會吐出來似的。
一步一步的邁著兩條不聽使喚的腿,薑暖木木地走上了台階,就在岑相思的注視裏,她挪到了自己的寢室的門前,慢慢地走了進去用後背靠著兩扇門頂了回去。隔了很久屋裏才傳出‘嗵’地一聲,聽聲音似是薑暖倒在了地上。
“滾?!她竟敢讓本王滾?”岑相思現在也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了,他扭頭喃喃的重複著薑暖的話,卻意外地看見她房門前落在地上幾滴鮮紅的血珠!隻看那血的顏色他便馬上判斷出這是才落在地板上的……
“薑暖,你怎麽了!”身子如箭般射出,他一把推開並沒有鎖上的房門,一眼就看見了緊閉著雙眼捂著肚子側身躺在地上的薑暖,臉上顏色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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