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艱難抉擇（一）
下午正式上班前，甘宛吃完周秘書訂的外賣後，就直接窩在辦公室的沙發裏，眯了一會兒眼。
兩點，手機的鬧鈴準時響起。
她打著哈欠，揉著眼睛走到衛生間洗了一把臉後，原本睡懵了的精神才稍稍提了一點起來。
拉開衛生間的門，甘宛差點被門外站在角落裏的人嚇了一跳。
“嗐!周秘書，你躲在這裏做什麽?要解決就進去啊。”
“甘特助，”周嫻神色古怪地看著她，下巴朝甘宛的辦公室努了努:“有人找。”
“咦?是哪個?”甘宛右眼皮向上跳了跳，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周嫻一臉同情地望著自已的上司:“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看她那個樣子，肯定沒有好事!
甘宛瞅著周嫻的樣子，越看越不對勁，她倏地走上兩步，靠近周嫻耳邊耳語:“boss回來了?”
周嫻搖搖頭。
那這個時候誰會來找她?不過……
她倏地咧開嘴巴，除了在boss麵前膽怯，憑著她在商場打拚了幾年的手段，其他人她還真是當是小兒科。
甘宛仗著這個想法，步子輕快，向著自已的辦公室走去。
周嫻突然又在她後麵悠悠地說多一句:“甘特助，今天圍的絲巾不錯啊。”
甘宛耳根子一紅，但還是大方地笑著回頭對周嫻比了個大拇指，然後才伸手去推自已辦公室的門。
“……呃，商夫人，您好。”
坐在甘宛麵前，妝容精致，氣質雍貴，穿著香奈兒經典係列套裝，已經有五十多歲但還是保持著四十歲容顏的女人，正是商懷諍的媽媽，甘宛口中的商夫人。
兩人相對靜默了一分鍾。
甘宛看商夫人似乎還未打算開口說明來意，微聳了一下左肩，把上午看了一半的企劃書在桌上攤開，準備開始自已的工作，任由商夫人繼續沉默看著四周。
“懷諍呢?”商杜美月盯著前麵低著頭的甘宛。
“嗯，不知道。”甘宛邊看企劃書邊回答她。
“讓他今晚回大宅吃飯。”
甘宛好笑地抬頭看了商夫人一眼:“商夫人，您覺得我叫得動他嗎?”
五年前，商懷諍就帶著她搬離了商家的大宅，這幾年裏，她從未踏回過一次商家。至於商懷諍，她就真的不知道了，也不是很想知道。
商夫人一雙美目閃閃地看著甘宛，挑起畫得精致修長的眉頭，十隻塗滿蔻紅的指甲交叉疊在胸前，語氣平緩地對甘宛質問道:“你還要霸占我兒子多長的時間?”
甘宛失笑，同時心底隱隱升騰起一絲暗氣。她今天就是來問自已要兒子的嗎?現在是怎麽了?什麽時候她霸占過商懷諍了?
甘宛除下工作時戴的黑框眼鏡，把企劃書往前麵一推，也學著商杜美月那樣，兩手交疊在胸前，然後背脊往椅子裏邊一靠，不答反問:“我什麽時候霸占過你的兒子了?”
“十二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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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前，商懷諍十八歲，甘宛十四歲。
十四歲，是甘宛在商家過得最艱難的一年，也是決定她以後命運轉折的一年。
那年，她才上初二，商懷諍已經考取了美國哈佛大學商學院的入學資格。
自從發生了三年前的爬樹事件後，甘宛再也不敢擅自在商家瞞著陳嫂做事了。
每天下課回來，做完當天的功課後，甘宛就會在商懷諍的默許下做一些輕鬆的家務。
偶爾遇著商懷諍心情好的時候，就會在她做功課的時候，捧著一本厚厚的英法字典坐在旁邊看。
每當這個時候，甘宛就會一邊做功課，一邊時不時地抬起眼睛盯著他那本英法字典看。
那麽厚的一本字典，他怎麽就看得入眼呢?
“認真。”商懷諍一發覺她望向這邊，就會曲起食指，不耐煩地敲敲她的桌麵。
“哦。”甘宛紅著臉飛快地又把注意力放回功課上。
這種日子是平淡，也是讓甘宛覺得第一次嚐到幸福是什麽味道的。
沒有媽媽的責打，沒有旁人的白眼，沒有整日整夜的擔驚受怕。
陳嫂就待她如媽媽一樣，疼她，愛她;而商懷遠與商懷柔總會偷偷地跑過這邊找她玩耍。
至於商懷諍，雖然在她麵前時，還是同樣的清冷淡漠，同樣的不苟言笑，但她有幾次不經意回頭間，總會與他的目光撞在一起，然後又各自飛快移開。
這種感覺真像往心裏揣了一隻小兔，歡快地在裏麵又蹦又跳的。
她在懷遠與懷柔麵前，偶爾也會跟著他們一起叫商懷諍做哥哥，隻有她知道，十四歲的她，在商家日益相處下，對商懷諍不知不覺間已多了一分屬於少女的情懷。
一份說不得的情意。
商懷諍走的那個晚上，她正趴在書桌上背著英語單詞。
“叩叩……”
甘宛盯著他白皙修長的手指在自已書桌上輕敲了幾下後，抬起頭，仰望著他。
燈光下，商懷諍眉目俊黑，深邃飽滿的英俊五官就在她眼前。
他高大的身子遮擋住了上麵的燈光，明亮的白熾光打在他的背上，就像甘宛看電視時，見到電視上麵的神仙一樣，無數道光芒從他背後射出來，特別的耀眼奪目。
“我會在美國那邊待幾年，這幾年裏，陳嫂會照顧你。”
他開口，語氣平緩，聲音清冽。
“嗯。”甘宛看著他，傻傻地點了一下頭。
“明年過年的時候我會回來看看。”
“嗯。”
兩人不再說話，都靜靜地盯著彼此。
商懷諍單手撐在她乳白色的書桌上，半彎著身子，如墨筆渲染過的眉毛輕輕挑起一道，鼻梁挺直有型，薄唇緊抿著，黑眸則深幽地俯視著甘宛。
那時的甘宛，年紀畢竟還小，心思也稚嫩得可以，在商懷諍暗沉偏轉的目光下，很快就亂了心神，紅著臉蛋，左手悄悄地在書桌下麵握成拳，握著筆的右手則無意識地開始在英語課本上胡亂塗畫起來。
以後的以後，當他們真的完完全全走在一起時，有一次甘宛與商懷諍回憶起他走前的這一幕時，甘宛吊著眼白，一臉嫌棄地看著他:“臥槽！商懷諍，那時我真的以為你會吻我呢!害怕死了!”
商懷諍麵無表情:“想多了你，我又沒有戀童癖。”
然後，他的俊臉浮上可疑的一抹暗紅。
“別再畫了，英語課本都讓你畫成大花臉了。”
“啊!”甘宛這才回過神來，慌忙把手上的筆扔下，一臉欲哭無淚地捧起被自已畫得亂七八糟的課本。
這下怎麽辦?英語老師會批評她吧?
商懷諍倏地一笑，薄唇掀起，吐出幾個字:“等我回來。”
“嗯。”甘宛的心思已經完全放在怎麽補救回自已的課本上，不在意地點了點頭。
商懷諍靜了一瞬，然後伸出手，骨節分明的白皙大手徐徐劃過她粉嫩的臉頰，來到她的耳邊，停頓了幾秒鍾，然後指尖一動，將她從耳邊漏出來的幾縷柔軟發絲挑起，細心地幫她塞回她的耳背後麵。
他沉默平靜地做這一係列動作時，甘宛整個人都已經僵住，身子就像被冷凍了的魚，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唯有被他手指劃過的地方，灼熱得發滾。
直到商懷諍出去，坐上車子的那一刻，甘宛都是處於無意識狀態下。
等她聽到下麵的車子發出低低的引擎聲時，她才倏地回過神來，趕忙撒開腳步奔跑到窗前，半個身子都趴在窗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剛剛開出去的汽車。
嗚……他就這麽走了?
她都還未來得及和他說再見呢!
那天，他們兩個都不知道的是，當商懷諍前腳剛走，甘宛在商家艱難的日子才正式開始。
《名門秘辛：總裁私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