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同歸於盡

“那你開槍吧。”

當商懷諍這句狂傲不羈的話剛落音,那兩個人的反應截然不同。

甘宛微怔,因為剛剛見到商懷諍沒事而稍稍放鬆下來的神經,一下子又繃得死緊。在他身後掙紮得更加使勁了。

商懷諍是讓剛才的炸彈嚇傻了嗎?現在指著他們的那把可是貨真價實的手槍啊!語氣還說得這麽狂傲、十足挑釁,真把那個瘋子惹怒了,開槍怎麽辦?

雖然商懷諍在自已心裏一直都是無敵的,但畢竟不是真的銅牆鐵壁,子彈還是會打得死他的!

甘宛心思千回百轉間,甘明的臉‘色’則越來越黑,越來越‘陰’森。

商懷諍,他真的以為自已不敢開槍嗎?

他敢在他們麵前現身出來,就已經做好同歸於盡的打算!

反正他都家破人亡,無處可藏,人生早已經徹底被毀了。現在殺了他們,有他們墊背,也不算虧!

想到這一點,甘明站起來,完全從轉角裏麵走出來幾步,對準他們的手槍沉默但極有威懾力地再往前一推,,閃著‘陰’狠光芒的眼睛,如毒舌信子一樣,死死地盯著麵前相擁的兩人。

甘宛看著他這個明顯已經狠下決心的神情動作,再看著離自已又近了一些黑幽幽的手槍口,心髒跳得更快。

“商懷諍,”她帶著懇求顫抖的語氣,攀著前麵男人的臂膀:“別惹他。”

商懷諍摟著她腰身的大手,往前一扣,低頭安撫地親親她不斷飆著冷汗的額角:“乖,別怕。一切有我。”

甘宛搖頭:“你又不是打不死的,甘明瘋了,他手上那把是真的手槍。剛才的炸彈也是他放的。”

說著,她腳步往前一動,想重新擋在他麵前。

就算最後不能阻擋甘明開槍,起碼她可以為他爭取到一點逃跑的時間。

隻是,她的身體還來不及往前走,商懷諍一個用力,已經又把她纖細的身子密密實實地擋在身後。

“甘宛,”他神‘色’明顯有點不快,語氣也低沉幾分:“你再想站在我前麵,回去後我就狠狠懲罰你。”

“不要,”甘宛掙紮著出來,經過剛才那一係列的哭喊,嗓音早已嘶啞得不成樣子。

但她依然努力捏著喉嚨,說出心底的話:“我不要再看著你有危險。”

她寧願有危險的那個是自已。

即使是商懷諍這樣一個不‘露’聲‘色’,自製力極強的人,聽到她這一句發自肺腑的話,‘挺’拔堅定的身子終究還是不自禁地抖了幾下,疏淡的神‘色’卻更加‘陰’鷲起來。

突然覺得自已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明知道她心裏對以前的事有‘陰’影,還是設計了那麽大的一個局給她。

看她現在的樣子,原本清亮的美眸裏還是盛滿了不安恐懼,纖細的身體挨著自已的背後,不停微微顫抖,還有那赤著的雙腳……

所有的一切都像在無聲地指責著自已。

讓商懷諍的一顆心絞緊著,又痛又悶。

“心肝,別怕……”

他忍著對自已的憤怒,把眼前全身因為驚懼而顫抖不安的‘女’人一把抱起來,輕輕的拍:“我不會有危險的。”

更加不會讓你有危險。

“是嗎?”

甘明聽著商懷諍這句大言不慚的話,得意的大笑起來。

“商懷諍,你說大話的本事倒是和你在商場上的本事不分上下啊!你真的以為我這次還會手軟嗎?我告訴你……”

甘明邊說著,邊往前再走上兩步,手上的手槍也張揚得意地向他們示威了一下。

“我已經做好和你們同歸於盡的打算,黃泉路上,你們注定要和我作陪。”

他自已已經一無所有,死了也不再可惜;而他們兩個,年輕,財富什麽都還有,恐怕是舍不得這麽早死吧!特別是商懷諍,看他現在好像完全就不害怕的樣子,其實心底裏已經嚇得發‘毛’了吧!?

“哈哈……”

想到這個,甘明猶如瘋子一樣,得意地仰頭大笑:“你們,今天一個也別想走!”

甘宛怒視著這個徹底陷入瘋狂的舅舅,緊咬著牙齒,蒼白的‘唇’瓣動了幾下:“舅舅,你隻要現在肯收手,還來得及。我還可以不計較你之前所做的一切。”

包括她小時候的一切,包括剛才他差點害死商懷諍這件事。

那句“舅舅”就這麽突兀清冷地從甘宛口中喊出來,甘明一怔,大笑著的嘴巴還來不及合攏,雙眼已經呆呆地看向前麵那個十幾年沒有叫過他一聲舅舅的甘宛。

“對!我很恨你!包括現在都是,非常恨你!”

甘宛從商懷諍懷裏掙脫下來,站到前麵,清亮的眼眸裏含滿了淚水,‘迷’‘蒙’地注視著前麵那個發瘋的老男人。

“恨你的無情,恨你的冷血!那個‘女’人明明就是你親妹妹,你當年還可以見死不救地任由她燒死;我明明就是你的親外甥,你在我小時候,卻從來沒有憐惜過我一次。恨你,差點……”

甘宛邊說邊往甘明那邊走去,臉上恐懼不安的表情慢慢轉化成淒絕狠毒。

“就殺死了我的男人!”

商懷諍沉默地看著現在的她,薄‘唇’微微下沉,雙手在身側緩緩地緊握成拳,跟在她後麵。

她知不知道,這個,其實是自已設下的局。

看著她被甘明‘逼’得,被嚇得完全不像平時那個她,他心裏對自已的怒氣又漲升了一點。

“你現在還是可以選擇開槍。隻是你這一槍,如果沒有殺死我,或者他。舅舅,你應該知道,你以後的下場會比赴死更加難受、痛苦萬分。我,是說真的。”

如果他還有腦子的,就立即放下手中的槍;但若果甘明依然執‘迷’不悟,那經過今天,無論以後是她還是商懷諍有幸活下來,都會讓他生不如死。

幾種複雜晦澀的情緒不停地‘交’織替換在甘明臉上,他握著手槍的手也開始隱隱地顫抖起來。

舅舅?

甘宛上一次叫自已舅舅是什麽時候?

好像是在她十歲那年,被商家人帶走之前,自已打她的最後一次。

那一天,應該是在甘宛被帶走的前兩天。那天……

時間實在有點太久遠了,他自已也有點忘記了是因為什麽事打她,隻隱約記得好像是因為公司建材的事。

那天,他剛從公司回來,第一眼就看到了小甘宛正吃力地提著一個裝著大約半桶水的水桶,往院子後麵蹣跚走去。

“你在做什麽?”他麵‘色’不善地盯著她纖弱的雙手:“大白天的在提什麽水?!”

小甘宛一驚,看著是自已的舅舅,小身板往後麵縮了幾步,捏著自已的衣角,小聲地答道:“呃…我想燒一點熱水洗澡。”

大屋裏麵的浴室,她是注定不能進去使用的。平時都是隻在院子後麵那間臨時搭建成的棚子擦身。

隻是這幾天,天氣似乎是越來越悶熱了,她就算晚晚擦身,身上還是有一股輕微的汗味,所以才想在現在燒一點熱水洗澡。

“燒水洗澡?”

甘明瞪起雙眼,怒視著她:“你以為不要錢啊!水費你會‘交’嗎?電費你會‘交’嗎?整日就知道白食白喝,和你那個死人媽媽一個樣!”

“你別說我媽媽。”

小甘宛捏著衣角的手一緊,聽到不在了的媽媽還要被人這樣侮辱,心裏就是不愉快,壯起膽子小聲地頂了甘明一句。

“我媽媽不是你妹妹嗎?”

為什麽還要這樣說她?

甘明瞪起胡子,不敢置信地看著第一次對他頂嘴的小甘宛:“好啊!你長大了是不?膽子也大了,是不?居然還敢頂嘴!看我不打你!”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他兩三大步走上去,照著甘宛的臉蛋就是狠狠一巴掌。

“啪!”

響亮的巴掌聲把屋裏的人都叫了出來。

甘夫人拉著甘超勝,麵無表情地看著那個‘私’生‘女’又開始挨打,甘超勝則一邊拍著手掌,一邊開心得又蹦又叫的。

“哈哈…小不要臉的就要被打了!”

小甘宛被他那重重的一巴掌打得收不住腳步,往地下狼狽地摔倒下去。

摔倒時,手掌先撐著地麵,一陣刺痛感傳來。頭上,甘明的聲音還在不解怒似的繼續傳來。

“我沒有那種會敗壞‘門’風的妹妹!看你現在說得多為她著想的,她以前還不是一樣整天打你!你心裏會不恨她?”

小甘宛刺痛的手掌緩緩在地麵上收緊,依然低垂著頭,稚嫩但已經變得清冷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從她喉嚨裏滾出。

“舅舅,我就算心裏多恨我媽媽,也容不得旁人說她半句不好。就算你是我親舅舅也一樣,我的媽媽隻能由我一個人說。”

說著,她慢慢抬起自已被打得紅腫起來的臉,一直膽怯,藏在人後的大眼睛裏折‘射’出一種讓甘明看得心裏一噔的,完全不符合她現在這個年齡的冷絕光芒。

讓他越看頭皮越緊。

“舅舅,你半點也不配做我的舅舅。”

那次就是甘宛最後一次叫甘明做舅舅。

從那次之後,特別是她被商懷諍帶走,完全和甘家脫離關係後,她連看也不想再看到這個讓人惡心的男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