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在院子裏站了小半個時辰,那安婆子終於讓她二人進了屋子。
賀妍看著娘親有些顫抖的雙腿,心中恨的咬牙切齒,秦氏這個老賤人!看我日後找到機會怎麽收拾你!
賀妍此時也忘了什麽身份不身份,扶著娘親的手臂,便進了內室。
坐在正位喝著茶水的秦氏,抬眼見賀妍托著廖亞茹的胳膊,頓時眉毛一豎,啪的將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放肆!茹姨娘!你什麽身份?竟然讓我賀府的二小姐親自攙扶著?!你可還知道尊卑二字?!給我跪下!”
賀妍見秦氏突然的就發了難,心頭猛的一跳。
她平日裏與娘親親近慣了,哪裏還記得這層關係?娘親眼下在府中的身份及其低下,做姨娘的,在府中隻能算半個主子,雖說自己是個庶女,卻也是比娘親要高一個等級的。
如今廖亞茹被逮住了錯處,又無力反駁,便握了握賀妍的手,示意她不要衝動,衝著秦氏直直的跪了下去,
低聲說道,“是妾身的錯。”
賀妍看著跪伏在地上的娘親,袖中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用力到微微的發起了抖。
都怪自己,是自己一時大意被她捉住了把柄,害得母親被罰。
她再看向一旁,賀蘭雪一臉得意的站在秦氏身後,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滿了得意之色。
賀妍眯了眯眼,不顧腿上的還未好的傷處,噗通一聲跪在廖亞茹身側,朝著秦氏磕了個頭,高聲說道,
“母親,是妍兒的錯,方才妍兒見茹姨娘走路有些蹣跚,便上前扶了一把,一時著急忘了規矩,您要罰就罰妍兒吧!”
秦氏聞言嗤笑了一聲,“我哪裏敢罰你這嬌小姐?連老夫人都免了你的跪禮,你趕緊起來吧,讓老夫人知道了,又要說我苛待了你。”
說罷看了一旁的安婆子一眼,安婆子冷著臉走到賀妍身前,應將其拉扯起來,“二小姐,您快起來吧!”
賀妍的小身板子哪裏拗的過這個老東西,一下子就被拉了起來。
賀妍被氣得怒火中燒,卻又不能表現在臉上。
秦氏瞥了她們母女一眼,繼續跟賀蘭雪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起了天,好似完全忘了還跪在地上的廖亞茹。
賀妍見娘親臉色越來越不好,心中焦急萬分,忍不住又衝著秦氏開了口,
“母親!茹姨娘她腿上有舊疾,跪久了定是會發病,您饒了她吧!”
賀蘭雪聽罷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她輕蔑的掃了廖亞茹一眼,又挑釁般的看向賀妍,“她才跪了這一陣兒就發病了?本小姐可是跪了一天一夜!”
賀妍此時心中暴怒,強忍著沒有爆發出來,她衝著秦氏福了福身子,“母親,妍兒還有事,先退下了。”說罷轉身就要走。
秦氏哪裏會看不穿她想去搬救兵的心思,慢悠悠的開口說道,“慢著!妍兒,母親聽聞你女紅做的甚是出色,眼下剛好有閑功夫,你便教教你這頑皮的妹妹吧!”
賀妍聽罷氣的當即紅了眼,一雙美眸瞪得溜圓,忿恨的看向秦氏,“母親!”
秦氏見狀冷下了臉,“怎麽?賀妍!你還是要忤逆嫡母不成?”
廖亞茹見女兒的架勢,連忙扯了扯她的裙角,搖著頭示意她勿要衝動。
賀妍強壓下心頭怒火,閉了閉眼,垂下雙眸看向自己的腳尖,“妍兒不敢。”
“那便讓你妹妹見識見識你的女紅吧!”
賀妍小步走到了她們二人近前坐下,接過下人遞過來的針線和底布,心不在焉的繡起圖樣來。
娘親在一邊跪著,賀妍哪裏能繡的安穩?沒兩下便會紮在自己的手指上,滴滴鮮紅的血液,沾染到底布上,看起來刺眼的很。
她每每不小心的刺自己一下,賀蘭雪便解恨似的得意一分。
也不知過了多久,賀妍這一朵牡丹花的圖樣都顯現了出來,便聽聞噗通一聲,廖亞茹竟暈了過去摔倒在地!
“娘!”賀妍嚇得扔了手中的布料,衝過去將廖亞茹抱在懷中,驚慌失措的大聲喊著,“娘!娘!你怎麽了?”
隻見廖亞茹此時臉色慘白,滿頭大汗,不管賀妍怎樣召喚,她也毫無回應。
秦氏見狀心頭一跳,這看起來可不像是裝的啊!
也顧不上挑賀妍稱呼上的錯,忙叫下人將廖亞茹送回了她自己的院子,又叫人去請了郎中。
賀啟雄早起上值時,曾交代府中常管事多關注著茹姨娘這邊,若是有什麽事情一定要通報他一聲。
老管事見茹姨娘好好的去正房請安,竟麵色慘白的被抬了出來,心頭大驚,忙派人去告訴了老爺。
賀啟雄得到消息後,便一路風風火火的趕回府中。
走到門口時,便聽屋內廖亞茹已經醒了過來,正十分無力的安撫著女兒,
“妍兒,娘無事,你莫要哭了……”
賀妍小聲的啜泣著,“娘……是女兒無能,讓娘親受此委屈,您這腿疾本就嚴重,如今又跪了大半晌,定是要痛的無法入睡了……”
賀啟雄聽罷心痛萬分,忙推門走了進去。
賀妍見父親回來了,心頭更是惱火,這個無用的男人!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早幹什麽去了!
可眼下又不得不仰仗著他的疼愛,賀妍調整了下表情,可憐兮兮的衝著賀啟雄喚了聲爹爹,
“爹爹!你終於回來了,嗚嗚嗚……”
賀啟雄匆匆走到廖亞茹床邊坐下,心疼的一手攬著女兒,一手握緊了廖亞茹的手,神色焦急的問道,
“郎中可來過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會暈了過去?”
廖亞茹虛弱一笑,“無事,我這身子骨不好不是一天兩天了,約莫是突然換了地方睡不安穩。”
賀妍見娘親沒說實話,忙插了嘴,“娘!才不是這……”
“妍兒!”廖亞茹嚴厲的低喝一聲,打斷了賀妍要說出口的話。
賀啟雄了解廖亞茹不願與人計較的品性,又聽了她們母女這番對話,心中更加篤定了自己此前的猜想,一定是秦氏又為難她們母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