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三
“怎麽了?”過了一會,察覺到不對勁的趙梅才走過來問。
淩靜妍倚在窗邊,用手肘撐著自己的額角,心緒稍微平靜一點才擺擺手說:“我沒事,隻是有點頭暈。”
“怕是吹了冷風了吧?”
其實已近七月了,風吹在身上一點都不冷,不過淩靜妍嗯了一聲說:“我累了,想回房休息。”
“你不吃了?”趙梅瞅了眼飯桌,淩靜妍的飯隻動了小半碗,替她燉的湯更是一口都沒喝。
“不吃了,趙姐,麻煩你替我收一下。”
趙梅不介意替她收拾,這是她的職責,可是望著一大桌菜,她擔憂地想,又出了什麽事嗎?剛才淩小姐的心情還挺好的。
淩靜妍坐到自己床邊,掌中的手機好像熱得燙手,她一把將它甩到床腳,垂下臉,無力地撐住額頭。
腦中來來去去都是剛才看到的那幕場景,耳邊仿佛對能聽到兩人細碎的喘息聲,她不敢細看,怕自己控製不住地叫出聲來。
她認得出,那是聶文遠的房間,曾經兩人假扮恩愛的時候,她進去過幾次。
不過就算他們整晚都呆在那個房間裏,她也識趣地離他遠遠地,他坐在床頭,她就自覺地蜷在沙發角上。
她一直都明白,他們之間隔著遙遠的距離。
就算是現在他親口說愛她,許她一輩子的承諾,她還懷了他的孩子,她也有種深深的自卑。
怎麽辦呢?有人曾說,在一段感情裏,誰先動心誰就輸了。
對於這份感情,她一直是患得患失,一早就輸得徹徹底底。
所以,當她看到他帶著另一個女人,坐在屬於他的床頭,擁著她,吻著她,她就自卑了,慌亂了,不過瞥了幾眼就扔開手機,心髒卻不可遏止地顫抖起來,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裏麵劇烈拉扯著,令她一陣陣抽痛。
她很想告訴自己說那是她看錯了,她應該相信聶文遠,可是她實在沒有勇氣再撿起手機仔細看下去。
她甚至在心底還生出一個駝鳥的想法:本來他們就不般配,如果他找到自己喜歡的,她一定會笑著成全。
從一開始,她就是這樣打算的,不是麽?
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了,所以,本不該失落的。
這樣想著,她努力讓自己擠出一絲笑,可是心底還是痛,疼得她沒法呼吸,疼得她笑容中泛出幾滴晶瑩。
“淩小姐,你怎麽了?”
趙梅正好進來,看到她詭異的表情,擔心地過來問:“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她想笑一笑的,可是喉嚨澀得難受,也許孕婦容易情緒激動吧,她吸了吸鼻子,眼淚已不受控地流下來。
趙梅慌了,到底是有經驗,一邊冷靜地扶她躺下來,同時叫鄧潔進來幫忙。
淩靜妍用了好大的勁才讓兩人相信自己真的沒事,不過還是被兩人忙前忙後地檢查了一陣,然後往她後背墊了一個大枕頭,扶著她倚到床頭。
這一折騰,她剛才那點憂傷也淡了好多。
怪不得麻雀從不會得憂鬱症,那些得病的,估計都是一個人胡思亂想憋出來的。
等把她安定下來,趙梅走到客廳的涼台說:“要不要給舒少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聶文遠被軟禁這段時間,都是舒毅跟他們聯係的,趙梅也很好奇發生什麽事了。
“隨你便吧。”鄧潔雖然也奇怪,卻比她內斂得多。
趙梅撥了舒毅的電話,手機響了好長時間都沒人接,她又撥了一次還是如此,隻好算了。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她望了眼主臥的方向想,不急,等淩靜妍情緒穩定下來再慢慢問吧。
此時,記者們已各就各位,舒毅在後台等到了姍姍來遲的聶文遠。
雖然之前他們也做了聶文遠無法親自出席的準備,但他能夠出現當然最好。
“還以為你趕不來呢。”
舒毅瞅了眼跟在一旁的徐馨兒,客套地點點頭,也沒顧得上說什麽。
“人都來了?”
“是啊,萬事俱備,隻欠你這個主角。”
“行,那開始吧,都準備好了吧?”
“當然,我做事你放心。”
聶文遠笑笑,默契地捶了捶後者肩膀,有時感謝的話不必說出口,因為他們是兄弟。
“進去吧。”
他扭頭說:“馨兒,你在這兒休息一會,有需要的話再叫你。”
徐馨兒點點頭,剛才因為她的傾情表演贏得陳慧的信任,他們才能想辦法溜出來,而作為這件事的緋聞主角,她此時的身份也很尷尬。
這次新聞發布會是在皇廷的一個小型宴會廳召開的,一列保安奉命守在宴會廳門口,無關人等被禁止入內。
卓彥非到場的時候,看見一個穿著玫紅雪紡裙的女孩被攔在宴會廳門外,背對著他,急切地跟保安說著什麽。
沒辦法,雖然很不樂意,但礙不住老婆的軟硬兼施,他還是提前結束旅程回來了。
鍾愛唯下了飛機沒多久就揣著她的記者證跑來皇廷,卓彥非心底萬般不情願,還是說服自己,本著相識一場的友愛精神,過來瞧一瞧。
他慢下腳步,雖然看不清那女孩的模樣,但這女孩的背影給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仿佛是似曾相識。
“讓我進去吧,要不你替我跟聶少通傳一聲,我真的認識他,他一定會讓我進去的。”女孩的聲音嬌媚婉轉,尾音甜軟,帶著幾分魅惑,看這些保安的表情,仿佛是被她打動了,可是職責在身,樣子頗有些為難。
這女孩絕對不會是淩靜妍,也不是岑笑淇,卓彥非想起來這之前聽過的那些八卦,突然有種看好戲的心理。
他在宴會廳門外停下來,女孩似乎感應到身後傳來的強大存在感,回頭瞥他一眼。
然後兩人同時愣住了。
齊悅發怔,是因為被卓彥非妖孽的外表和他身上卓爾不群的氣質所吸引。
卓彥非發愣,是因為她的外貌。
他沒想過,會遇到一個和她老婆長得如此相似的女人。
然後,他腦中莫名其妙地掠過方曉茉的影子。
也許是一朝被蛇咬吧,他不像普通人那樣,對那些麵貌近似自己親人的人有種本能的好感,而是厭惡得不得了。
就像那些孤品,珍貴之處在於它的獨一無二,哪怕隻是多一個,收藏價值都會大打折扣,一般商品尚且如此,何況是人呢?
他一向是個很挑剔的人,對自己所在乎的人,那種嗬護幾乎到了苛刻的程度。
他倏地朝齊悅清淺一笑,根本就是簡單扯了扯唇角,卻立刻把對方的魂魄勾走一半。
齊悅向陳慧保證過,以後都不會再出現在聶文遠麵前,才從看守所被放出來,可是她怎麽能甘心,陳慧這些天忙著處理聶文遠的事情,而且也篤定她有把柄捏在自己手上,就沒有去管她,齊悅卻偷偷留在y市,她看到了報上的新聞,時刻留意聶文遠的動向,想找辦法見他一麵,向他哭訴自己的遭遇。
她一直都認為,聶文遠對自己是有興趣的,隻是陳慧從中作梗。
她不服氣,好容易遇到一個條件這麽好的金主,她怎麽也得爭取一次。
隻要聶文遠看中她,陳慧再怎麽不喜歡也無所謂了,她也沒那麽笨,會讓陳慧再陷害一次。
打聽到聶文遠將在皇廷召開記者會的消息,她匆匆趕來,想著即使沒法見到聶文遠,想辦法闖進記者會現場,當著所有記者的麵說自己是聶文遠外麵養的女人也是好的。
她想,這麽多媒體都知道了她的身份,聶家總會給她一個交代。
退一萬步說,即使最後什麽都沒得到,也好過灰溜溜離開y市。
陳慧想威脅她,她怎麽也得還以顏色,讓對方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她和淩靜妍不同,她不在乎名聲,臭名昭著又如何,自己過得快活就行了。
看到卓彥非朝自己笑,齊悅故作羞澀地垂下眼瞼,吸引男人的注意是她多年來養成的本能,何況卓彥非本來就是個賞心悅目的男子,舉手投足間那種優雅華美,更是令她兩眼發亮。
她甚至想,萬一沒能傍上聶文遠,跟了這個男人也挺不錯的。
“我剛才聽到你說想進去。”卓彥非主動問:“你和聶少是什麽關係?”
如果讓他知道聶文遠敢找個和她老婆相似的女人,那麽……
齊悅根本沒想到,麵前這個神祇一般俊美的男子心底流轉的是什麽念頭,隻是糾結要不要表白自己是聶文遠的女人,考慮片刻,婉轉地說:“我是他朋友。”
朋友這個詞涵蓋麵很廣,退一步海闊天空,進一步就是男女朋友,最親密的定義。
卓彥非裝模作樣哦了一聲問:“小姐怎麽稱呼?聶少的朋友我差不多都認識,還沒見過像你這麽漂亮的。”
他這不算花言巧語,這女人那麽像自己老婆,誇自家老婆總沒錯的。
齊悅心花怒放,這是搭訕吧?是讚美吧?
羞答答地瞄他一眼,然後仿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我叫齊悅,百花齊放的齊,喜悅的悅,你可別稱呼我小姐,叫我悅悅吧。”
齊悅……
卓彥非眼底的厭惡幾乎要溢出來,這女人頂著張酷似他老婆的臉出來賣弄**,他是得有多好的脾氣才看得下去。
“原來是齊小姐,”他沒理她的建議繼續問:“你是本市人麽?”
“是啊。”
“可是你的口音不象y市人。”
“嗬,我媽媽是c城人,所以帶點北方口音。”
她隨便撒了個謊,這些都是小事,等以後認識了,有的是時間告訴他。
“聶少現在正忙著開記者會,也許沒空見你,不如這樣吧,我陪你找個清靜的地方等著,散會後再帶你去找他。”
這個提議其實很唐突,齊悅甚至都不知道卓彥非是誰,和聶文遠有何關係,正常人都會拒絕的。
她的小心肝呯呯跳個不停,很努力才裝出一副矜持的樣子同意了。
卓彥非又是淡淡一笑,皇廷他也很熟了,邁動長腿,轉身向同一樓層的咖啡廳走去。
他得弄清楚這個女人是何來曆,而且他老婆還在宴會廳裏呢,不能讓這個長得莫名其妙的女人進去壞了她的心情。
咖啡廳位於第十七層,皇廷一貫的典雅奢靡風格,現在用餐的人不多,他徑直找了靠窗的兩個位置坐下來。
落地窗外是y市璀璨的夜色。
這樣麵對麵坐著,齊悅更感覺一陣陣的驚心動魅,窗外迷離的燈光淡淡打在卓彥非臉上,更顯得他五官俊美,輪廓分明,他就這麽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的坐在她對麵,周身縈繞著一股奇異的氣息。
他漆黑的眸子淡淡瞅著她,卻令她有種無所遁形的錯覺。
聶文遠也是個令人驚豔的美男子,不過他的美更像是一幅雋永的水墨畫,讓人看後心神寧靜,沉醉其中,而卓彥非的美則帶著侵略性,令人無法直視。
她垂下眼瞼。
“齊小姐想吃點什麽?”卓彥非優雅磁性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來。
“哦,不用了,我剛吃過了。”來日方長,她在思考怎麽擄獲他。
卓彥非沒有強求,揚手叫了兩杯咖啡,然後借口去洗手間離開了。
他走出齊悅的視線範圍,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替我查個人。”電話一接通他就報出齊悅的名字,接著說:“帶點北方口音,也許是c城人,年紀二十四五歲左右,模樣和少夫人相似,哦,她認識聶二少,可以從這方麵入手。”
電話對麵的宋柯皺皺眉,說了半天等於沒說,僅憑一個沒什麽特色的名字去找人,難度可想而知,還不知道這名字是否真的,關鍵是總裁大人立馬就想知道結果。
好在他也習慣了對方的刁鑽,嗯啊了幾聲答應下來。
走回座位,齊悅正小口地抿著咖啡,他坐下來問:“齊小姐是怎麽和聶少認識的?”
這時齊悅已經不太想說她和聶文遠的糾葛了,舔了舔嘴唇說:“說了半天,我還不知道怎麽稱呼你呢。”
“叫我卓先生吧。”
齊悅微微有點失望,先生小姐的,這稱呼有些排斥啊。
她點著頭:“原來是卓少。”
這個姓聽上去就高大上,她想,這個男人一身貴氣,身價一定不低,如果能想辦法抓住他就好了。
宴會廳裏,聶文遠正準備上台,聶海帶著幾個隨從,仿佛從天而降般攔在他麵前。
其實他是先過來的,如果不是他不在家,聶文遠出來得也不會那麽輕鬆,可他在這裏,不免多一番唇舌。
“臭小子,你還真敢過來!”聶海氣衝衝地說,回頭對身後的保鏢吩咐:“你們仔細替我看好了,不許二少走出這個門口。”
這小子來了也好,讓他聽清楚今晚記者會上他老子的決定,徹底死了那份心。
徐馨兒努力往角落縮了縮,盡量減少存在感,這是他們聶家的事,她這個身份尷尬的外人,還是少摻合為妙。
準備催聶文遠出場的舒毅見狀也趕緊縮回脖子,悄悄從後台鑽出去,還和麵對他的聶文遠迅速遞了個眼色。
什麽情況,這是來砸場子的節奏嗎?
“爸,你想做什麽?”看見聶海興施動眾地準備往外走,聶文遠趕緊叫住他。
“做什麽?等會你就知道了。”聶海發狠地說:“文遠,本來我也不想這樣的,是你逼我的。”
“現在所有人都替小靜不值,你是我親生父親,為什麽就不能成全我們?”
“成全?”聶海一想到兒子最近的忤逆就覺得火大,他是對這兩兒子管得太少了,才使得他們目無尊長,今天他一定要重振父綱。
“是啊,現在全天下都知道我們聶家出了個好媳婦,她扯扯衣角,就讓聶家的市值縮水五個點,讓董事局雞飛狗跳,讓我們家眾叛親離,你還有臉開記者會,你是怕人家知道咱們家的事情不夠多?你站大街上去聽聽,人家是怎麽說你媳婦的?這種女人,我們聶家要不起!”
“聶家不要,我要!”
“你敢,你小子敢出去試試?我們今天就脫離父子關係!”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的時候,宴會廳的燈光暗淡下來,主席台背後的大屏幕上,出現一段投影。
現場交頭接耳的記者們安靜下來,全體望向大屏幕。
屏幕上出現一個女人,穿著藍白條的病號服,脂粉未施,清秀的臉龐看上去有點憔悴。
現場記者立刻認出來,那是淩靜妍,隻見她有時安靜地躺在病**輸液,有時穿著病號服在花園散步,更多的時候是在病房裏發呆。
“大家都看到了吧?因為你們的不實報導,給聶夫人帶來難以形容的傷害,在你們拿著她的虛假新聞換取點擊率,提高銷量的時候,她一直呆在醫院裏,飽受輿論和病魔的雙重摧殘。”正當全體看得聚精會神的時候,舒毅的聲音響起來:“我們現在放這段視頻不是博同情,也不是想譴責什麽,隻想你們將心比心地想一想,如果是你們的親人,你的至愛遇到這種事,你會怎麽樣?你是什麽心情?你會不會痛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她,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潑過來的髒水……”
在後台的聶家父子也聽到隱約傳來的動靜,聶海皺了皺眉問:“什麽情況?”
“老爺,不好了,記者會已經開始了。”
一個保鏢出去看了看回來稟告。
聶海眉梢一跳,瞪了眼自己兒子,小子,算你狠,這無間道玩得真利落啊,他又被耍了。
他哼了一聲就準備往外走,聶文遠揚聲叫住他。
“爸,你現在出去是想阻止什麽,還是想讓人看我們聶家笑話?”
明天的新聞怎麽寫說不準,但他這一鬧,聶家父子不和這一條是肯定了,然後再分析原因,多麽值得發掘的話題。
聶海氣結,他能吃這啞巴虧嗎?他怎麽能栽在自個兒子手裏!
“你是覺得咱們家的笑話還少了麽?”
他帶著保鏢,氣勢洶洶地往前台走,聶文遠搖搖頭,慢條斯理地跟過去。
大屏幕上已經切換成聶文遠在侃侃而談,老婆出了事,他這個做老公的怎麽也得出來表個態的,支持也好聲討也好,家屬的態度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就像當初淩靜妍的醜聞爆出來後,聶家第一時間出來撇清和她的關係,聶文遠這方麵又遲遲沒有動靜,才使得她的醜聞愈演愈烈。
如果聶文遠沒有被關起來,立刻站出來說這些都是放屁,你們再敢造我老婆的謠,我他媽跟你們沒完,這事也許早就解決了。
雖然晚了幾天,他的話還是很有分量的,特別是當大屏幕上放出來兩人的結婚證,記者席發出低低的議論聲。
結婚證都領了,這就說明聶徐兩家的聯姻純屬扯淡,淩靜妍就算再賤,人家當老公的都不介意,他們這些些閑人哪能有想法啊。
聶海走進宴會廳,正好聽到屏幕上的聶文遠說:“她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你給她一分好,她會還你十分,你對她再壞,她也不記仇,我都不知道是怎麽被她吸引的,等我意識到時,已經離不開她了,新聞裏都在說她怎麽耍手段勾引我,其實她真能勾引我倒好了,我不知費了多少心思才讓她答應嫁給我,我們都開始籌備婚禮了,可是莫名其妙出來這段新聞,她現在要和我離婚,說不想拖累我,聶家的那段聲明也是她找人刊登的,其實徐小姐是我老婆最好的閨蜜……”
混帳東西,聶家的臉麵都讓你丟光了。
你是這輩子沒見過女人怎麽的?聶家的兒子能這麽慫?
聶海恨恨地走過去,聽到記者們在那裏小聲議論到底是不是真的,又感慨說委屈了聶少夫人,他一腔怒火生生壓到嗓子眼裏,不好發作出來。
兒子這是給他搭了個台階,是借機下坡,和兒子站在同一戰線,還是走上去怒斥他,把聶家的內訌擺上台?
很明顯,作為一家之主,他不能這麽衝動。
看到兒子施施然走上台,一束追光落到他身上,他閃閃發光地接過話筒,聶海覺得眼角有點澀,他揉了揉眼睛,看到兒子萬眾矚目地站在自己麵前,他實在不忍心上去和他翻臉。
這是他兒子,他們就算打得頭破血流都屬於人民內部矛盾,他怎麽可能當眾和他鬧?
“我們先回去。”他喟歎一聲,轉身離開宴會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