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宅子是極大的,在這宅子裏,傭人丫鬟也是極多。

不說別的,單單說這朱紅色的大門,就彰顯著富貴人家的氣派。

作為璃凰京最大的家族,大門是一個家族的底氣彰顯,而秦家的門,是采用最好的木頭製作而成,花費極多。

光是站在門口,就能深切的感覺到,秦家的富足。

今天,丫鬟們還在給前院花費大價錢嫁接而來的綠植澆水時,突然響起一道劇烈的轟鳴聲。

那朱紅色的大門,在頃刻之間,化為數不清的木屑,轟然炸裂,飛得到處都是。

大門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而這轟鳴的聲音,則帶起丫鬟們的驚呼,四散逃去。

有幾個膽子較大的丫鬟,下意識的看向門口,就立刻把頭低下,畏畏縮縮的後退了好幾步。

三道身影從門口走了進來。

其中一個穿著白衣,一身的儒雅之氣,讓人不自覺的靠攏。

另外兩道身影,則是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牽著一個充滿禁忌美感的女人。

黑衣男人長相俊朗不凡,但身上卻是一片殺氣,讓人看上一眼,就害怕的低下頭。

而黑衣男人的右手之上,則握著一把刀。

黑色的長刀在地麵拖行,路過門檻時,門檻一分為二,足見其鋒利程度。

這幅情景,立刻就讓會客房間內的眾人,瞬間站了起來。

秦家主瞪大眼睛,手臂微微用力,手中茶杯化為粉末。

“周安!好大的膽子!我秦家也是你能囂張的!”

秦家主一揮衣袖,向前踏步,眨眼間已經來到了院子裏。

一道道身影出現,秦家的成員們手持著筆墨,站在院子裏,對視著周安。

其他家族的家主互相對視一眼,隨後使了個眼神,跟著出了房間,來到院子中。

秦家主看著滿是木屑的院子,眼中怒火蓬勃而出,仿佛要將周安燒成灰燼。

這裏,是秦家的府邸,是大楚國滿門忠烈牌匾所掛之地。

在璃凰京,秦家主從未見過有人敢將秦家大門踏碎。

可現在,滿地的木屑,讓秦家主怒火難當。

他怎敢如此?

我秦家多年基業,更是大楚國望族,就算是丞相之流,也不能如此無禮!

該死!

秦家主左手之上,浮現一支古樸的毛筆,透著一股書香之意。

可這書香之意與此時秦家主的怒氣比起來,仿佛天壤之別。

周安淡淡的掃了秦家主一眼,黑色長刀猛然脫手,插在地麵。

他一指長刀,冷淡的道:“怎麽,你要與它動手?”

即使插在地上,黑色長刀仍然有股血氣衝天之感,讓不少家族的家主直皺眉頭。

此人,到底是殺了多少頂尖高手,才會有如此衝天的煞氣?

江湖上傳聞的,難不成全是真的?

不少家主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想法。

靜觀其變。

若是秦家示弱,他們便倒向周安,甚至於倒向餘杭。

若是周安示弱,便順勢與秦家搞好關係。

隻是轉瞬之間,各大家族的家主們,已經準備當牆頭草了。

秦家主看著地上插著的長刀,眼神中的怒火,越發控製不住。

身為一個大家族的家主,此時的秦家主卻沒有將怒火宣泄,反倒是語氣平靜。

“怎麽,你還想殺人不成?”

“秦某脖子就在這裏,就看你殺不殺得了!”

“你今日,便將你這刀,懸於秦某頭頂便是。”

秦家主上前一步,最後歪著腦袋,做出一副引頸受戮的樣子。

這時,後院內,傳來一陣動靜。

眾多秦家的成員,抬著一塊巨大無比的牌匾,從內院中走出。

牌匾之上,有龍飛鳳舞般的四個字——滿門忠烈。

“轟!”

牌匾被秦家主接到手中,倒插在地上,和周安的黑色長刀類似。

秦家主指著這牌匾,冷聲道:“是你的刀硬,還是陛下親自手書的牌匾硬?”

“別人怕你周安,秦某不會,難不成你還真能當著這麽多家族的麵,將秦某與這牌匾一起斬了?”

“那是死罪,周安,你受得了嗎!”

周安目視著這牌匾,笑道:“老東西,你可真是齷齪,抬出牌匾壓我,秦家的滿門忠烈,要是知道後世之人如此,隻怕九泉之下,也會死不瞑目。”

“你有何資格,來說秦家的諸位老祖!”

秦家主指著牌匾,抬起頭:“自大楚國建立前,秦家先輩戰死數千人,家主更是換了不下十餘位,這份功績,豈是你周安能評定的?”

周安搖了搖頭:“非我能評定,我敬英雄,但不是你。”

“牌匾,是榮耀,而不是你用來做醃臢事的遮羞布。”

“你若是用牌匾阻我,殺了你又何妨?”

周安伸出右手。

插在地上的黑色長刀微微顫抖,接著,化為一道黑色光芒,落入周安手中。

周安拖著黑色長刀,朝前踏了一步,一刀從上至下斬出。

烏青色的刀光,帶著無可匹敵的威勢,從天而降。

刀光凜冽,仿佛一刀下去,眾生懾服。

秦家主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之色,仿佛眼前的一切,他都不能理解。

周安……怎麽敢的?

此牌匾,是當今聖上所賜,是秦家地位的象征,更是秦家前輩的功績。

秦家主將牌匾放在此處,便料定周安不敢上前,忌憚興武帝的餘威。

可是結局卻出人意料,周安不僅不怕,甚至出手極為果斷。

這一刀之威勢,堪稱恐怖。

秦家主深吸了一口氣,橫筆於胸。

一個個文字,從秦家主的筆尖之上,浮現於半空。

文字好似活了,不斷匯聚之下,竟組成一麵巨大無比的屏障。

“轟!”

轟鳴之聲響起,烏青色的刀光落於屏障之上,濺起一抹無形的波紋。

屏障碎裂,烏青色的刀光如同直入無人之境,掀起數不盡的餘威。

秦家主臉色略微蒼白,另一隻手浮現一本厚厚的書籍。

一個個文字,從書籍之上湧現,比起剛才文字更加通透。

恐怖的殺伐之氣,伴隨著文字的浮現,將烏青色的刀光架住。

烏青色的刀光消散,而文字也伴隨著烏青色的刀光,同樣消散無蹤。

秦家主摸了摸額頭,發現手心之上全是汗水,駭然道:“瘋子!當真是瘋子!你可知你這一刀,會給你帶來何種後果!”

“我不管。”

周安繼續抬起長刀:“能擋我一刀,已算不錯,可惜,終究是個死人罷了。”

在周安身後,聖靈魔體的光芒浮現,十米高的聖靈魔體,帶著恐怖的威勢,充斥在院子之中。

秦家主見狀,轉頭看向眾多家族的家主,怒道:“我秦家待你們不薄,此時你們怎可做牆頭草,周安已經為了兄弟瘋魔,再不出手,你等都要死去!”

眾多家主麵麵相覷,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目前,周安氣盛,而秦家主式微。

按理說,眾多家主並非癡傻之人,不會在此時動手。

可那塊牌匾,卻是重中之重。

哪怕是秦家主死了,周安也在大楚國討不到好處,而他們若是放任不管,後續也會逐漸清算。

但若是出手,隻怕會當場橫死。

那烏青色的刀光,秦家主擋得住,他們可擋不住。

“顧好現在,方才是重要。”

僅僅是片刻,眾多家主選擇沉默。

秦家主見狀,心知這些人已經徹底放棄,看著那巨大的聖靈魔體,他心中一橫。

隻見秦家主將牌匾扛在身上,攔在前麵:“周安,你若是有膽子,便將這牌匾,一起斬了!”

死,也要拖著周安墊背。

若是毀了興武帝禦賜牌匾,隻怕是魏公公親至,也救他不得。

興武帝若是不處理,那便會喪失威信,更是會讓眾多家族寒心。

秦家主此時,已經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

周安眼神不變,舉起長刀。

牌匾,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秦家的背後,有東西。

此時,除了烏青色的刀光之外,還有一塊金色的八卦,在周安眼前浮現。

而金色的八卦之上,條條絲線直指秦家後院。

周安的千裏目仿佛無物不透,穿過層層阻隔,看到了後院的盡頭。

那裏,有一團迷霧,散發著強大而又恐怖的氣息。

這後院之中,有老怪物盤踞於此,周安早已知曉。

老東西不出來,那周安便逼他出來。

“落!”

烏青色的刀光,帶著無可匹敵的威勢,伴隨著聖靈魔體的降臨,一刀下去,就能將牌匾與秦家主盡數吞沒。

就在這時,一道悠悠的歎息,從後院之中傳出。

“年輕人,過於氣盛,可不是好事。”

當這道聲音出現後,周安的烏青色刀光,突然改變方向,朝著秦家主身後飛快的疾馳而去。

一道蒼老的聲音,帶著一陣陣誦讀之聲,從後院出現。

那看不透的迷霧,就是誦讀之聲凝聚而成。

從這迷霧中,伸出一直枯瘦如柴的手掌,對著襲來的烏青色刀光屈指一彈。

數不清的文字,從指尖綻放,將烏青色刀光泯滅。

穿著白衣,渾身充斥著暮氣的老人,從天而降,落在秦家主麵前。

秦家主微微一愣,隨後滿臉驚愕:“父親,你怎麽……怎麽……”

“老夫還活著。”

白衣老者淡然的道:“假死罷了,隻是不想再管家族之事,參悟讀書至理。”

秦家主張大了嘴,久久不曾言語,顯然是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眾多周知,秦家戰死十餘位家主,在大楚國建立之後,上任家主便是麵前這位老人。

老人名為秦升,是秦家的頂梁柱。

但是璃凰京的人都知道,早在幾年前,這位老祖就已經因為壽元將近,而徹底死亡。

正因為如此,秦家之位,才傳到秦家主手中。

可現在,秦升出現了,還活著,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在場的家主們互相對視一眼,突然朝著秦家主圍了過去,將秦家主和牌匾護在中間。

“秦家主,沒事吧,讓我們來保護你。”

“對,有老祖在,周安不敢把你怎麽樣的。”

“老祖,周安上門挑釁,要不是你來,隻怕是凶多吉少。”

各個家主們,絲毫不在意自己的麵皮,做起了牆頭草。

他們清楚,這年頭,臉不值錢,值錢的是實力。

秦升卻是不管這些人,而是將目光看向周安,冷淡的道:“回去,老夫可以既往不咎,否則哪怕是魏老匹夫在這裏,老夫就算打不過他,也要討個說法。”

“絕悟?”

周安眯起雙目,挽了個刀花。

秦升點了點頭,居高臨下的看著周安,語氣淡然:“既然知我是絕悟,還不快滾,秦家有陛下禦賜牌匾,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說到這裏,秦升將目光看向餘杭的位置,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差距的貪念,但很快就被掩飾過去。

“餘杭,你殺我秦家二子,你的命,先留著,但我總會去取。”

“就算是有丞相壓在老夫頭上,殺人償命之事,丞相也不行。”

“你的命,是秦家的,快了。”

從進來起,餘杭一直冷著臉。

當他聽到秦升的話之後,猛地抬起頭,直視秦升,眼中帶著鄙視之色。

“身為絕悟境高手,卻讓璃凰京百姓如此麻木,身為讀書人,卻縱容子孫禍害百姓。”

餘杭往地上呸了一口,以前和周安廝混的性子,瞬間就被找回來了,冒起一陣粗話。

“小爺的命就在這裏,你有膽就取,惡心玩意,讀書,你讀到狗肚子裏了!”

“呸!”

秦升皺起眉頭:“你當真以為老夫不敢將你斬殺?”

他沒想到,餘杭竟然如此粗鄙不堪,已經有了殺意。

就在這時,周安伸出手指,輕彈黑色長刀。

“鐺!”

清脆的聲音響起,黑色長刀微微震動,吸引了眾人目光。

“我兄弟說的沒錯,老東西,你讀到狗肚子裏了。”

周安淡淡的道:“我猜測,璃凰京百姓的麻木,應該和你有關。”

在周安眼前,數不清的絲線,連接著外麵的百姓,而絲線的盡頭,就是秦升。

若是這麽清楚明白,周安還看不出什麽端倪,那他可以把刀折了,回家放牛。

“老夫不明白你說的什麽。”

秦升雙手背在身後,淡淡道:“你若不滾,老夫便將你打個筋斷骨折,再像狗一樣扔出去,讓江湖上好好看看,刀鍋雙絕如何狼狽。”

話音落下,秦升抬起食指。

食指之上,綻放璀璨光芒,光芒凝聚出一個“殺”字。

當殺字出現後,一股肅殺之意,瞬間籠罩整個院子。

在場的眾多家主們,額頭紛紛浮現密密麻麻的汗水,有幾個的手掌,正在微微的顫抖著,臉色慘白一片。

絕悟境,僅僅隻是微微出手,便是絕對的壓製。

“滾!”

秦升喝了一聲,殺字瞬間朝著周安席卷而來。

這一個字,凝聚無數殺意,仿佛要將天空,都撕出一個窟窿。

周安眯起眼睛,從未感覺到如此強大的壓力。

當初的半步絕悟劍無心,也沒有這等壓迫感,讓周安甚至興奮起來。

周安深吸了一口氣,舉起長刀。

烏青色的刀光,從無至有,接天連地。

一口鍋,攪碎天空中的雲層,從天而降。

烏青色的刀光在鍋裏,不斷地旋轉著,仿佛絞殺之陣。

鍋重重的扣了下來,朝著殺字而去。

“轟!”

殺字和鍋相撞,裏麵的烏青色刀光,帶著絞殺之力,將殺字砍得支離破碎。

相應的,烏青色刀光也消失殆盡,連同那口鍋,同樣變得破破爛爛。

“不錯,但不過如此,在老夫麵前,你不過是隻螞蟻,渺小而又可憐。”

秦升再度揮手。

這一次,足足出現上百個殺字。

這些字出現後,立刻就將周安圍住。

餘杭反應很快,提起毛筆,就準備幫助周安。

可就在這時,周安卻按住了他。

同時,周安的另一隻手,按在了黑玉的肩膀上。

周安的眼神極為淡定,但卻帶著冷意:“你真想死?”

秦升微微一愣,好像想到了什麽,哈哈大笑道:“都到了如此境地,還給老夫玩這套空城把戲,老夫早就玩膩了。”

“今日,老夫先殺餘杭,再將你手腳挑斷,方能解恨。”

殺字,有大半部分,朝著餘杭洶湧而去。

可接下來,周圍的一切,正在飛速的變化著。

院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蒼涼古老的街道。

街道上,數不清的詭異,臉上麻木的站在攤位前。

歲月感,在這街道之上,都仿佛凝滯了。

一顆內丹,被高高的拋起,落在突然出現的詭集會手中。

內丹融化,詭集會變得清醒,臉上帶著無語之色。

“這才過了多久,我成了你的護道人了嗎?”

她是真的沒想到,竟然又一次被召喚而出,這種感覺,就像是周安的打手似的。

偏偏周安還很擅長。

按理說,像周安這種層級,更應該靠自己,畢竟強者都是有尊嚴的。

可是……這廝沒有絲毫的講究。

打不過,就搖人!

若是有個幾百個內丹,隻怕會帶著她去闖縱性老巢。

就……很無恥,但也很穩。

當詭集會出現的那一刻,正準備將餘杭抹去的秦升,突然間愣住了。

那數不清的殺字,被詭集會揮手之間,盡數抹去。

詭集會就像做了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一般,看向秦升:“你動我的人?”

“詭……詭集會?”

秦升瞪大眼睛,讀書人氣質,早已經丟到一旁,滿臉不可思議。

他還算是好的,包括秦家主在內的,那些家族的家主們,全都在瑟瑟發抖。

他們隻是一瞬間,就被詭集會控製,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

“我說,你動我的人?”

詭集會充滿禁忌美感的臉龐,露出獨屬於詭異的陰冷:“你……沒聽到嗎?”

街道在顫抖,詭集會仿佛一尊古老的禁忌,充滿毀滅眾生的氣勢。

“死!”

秦升的反應很快,伸手掏出一隻毛筆,在手中旋轉。

毛筆的筆尖炸裂,數不清的文字,匯聚成一篇文章,朝著詭集會席卷而去。

每一個文字,足以鎮殺一個全聖境,威勢無窮。

可詭集會麵對這些文字,卻仿佛沒有看到似的,伸出白皙的手掌。

手掌穿過無數文字,穩穩地點在秦升額頭不足三寸之地。

“轟!”

一陣轟鳴之聲傳來,秦升倒飛而出,額頭鮮血揮灑。

“你比那個老太監差遠了,若是那個老太監來了,或許我會與他大戰數不清的回合,但你……不行。”

詭集會輕輕抬腳,緩緩靠近。

每一步,都有著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嬸嬸牛的!”

周安豎起大拇指,覺得這一幕太精彩了。

自己打,哪有看別人打好看?

而周安的這句話,立刻讓已經受傷的秦升,憤怒的指著周安。

“你,勾結詭異,認詭異為嬸嬸,罪惡滔天!”

“不對,你有個嬸嬸,據說是絕世高手,難道就是詭集會!”

“周安,你的罪,大了!”

秦升指著周安,說了好多句話,突然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猛地抬起頭。

“你……清醒的?”

這時,秦升才發覺不對。

詭集會,竟然是清醒的?

這怎麽可能?

其他家族的家主們,也都麵麵相覷,仿佛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殺了?”

詭集會轉頭看向周安。

她不會去管對方驚訝與否,殺與不殺,全看周安的意思。

周安點頭道:“殺了。”

召喚詭集會出來,本身便是殺掉這個老東西,現在不殺,難不成留著過年?

“你不可以殺我。”

秦升到這個時候,仍然沒有絲毫懼怕之意:“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周安來了秦家。”

“我若是遭遇不測,那你周安,必然逃不掉,到那時,隻怕興武帝都不好辦。”

周安聞言,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那就先把你的秘密告訴我,我放你一條生路。”

“老夫沒有秘密。”秦升冷笑道:“老夫一身,為大楚國鞠躬盡瘁。”

“年輕時,更是殺了數不盡的前朝之人,老夫是大楚國的英雄。”

“你周安,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怎麽敢殺老夫。”

這話一出,秦升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可以選擇殺我,但你殺了大楚國的英雄,那麽,你也會陪葬。”

說到這裏,秦升冷笑起來。

可就在這時,詭集會突然冒出一句話。

“奪人天賦,也叫英雄?”

幽靜的街道裏,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詭異氣息,身處這片集會的街道,讓人情不自禁,便會畏懼前行。

街道上,攤位前,詭異冷眼旁觀。

破碎而陳舊的青石板上,詭集會冷幽幽的說了句話,滿臉都是鄙視之意。

正站在青石板上,昂首挺胸,一副周安不敢殺他的秦升,聽到詭集會的話之後,突然愣住了。

臉上,不可察覺的,露出一絲驚詫,但很快就被掩飾。

“區區詭異,怎麽敢汙蔑老夫!”

秦升怒道:“老夫是大楚國的英雄,怎是那種卑鄙無恥的小人!”

“周安,這便是你的嬸嬸?”

他將視線投注於周安身上,似乎想要問個所以然。

詭集會眼神冰冷:“老夫?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你也敢在我這裏稱老?”

“嬸嬸是最老的。”周安打岔道。

“你也閉嘴!”

詭集會怒道:“我隻是年紀大,並不老!”

沒有一個女性,會喜歡別人說她老,詭集會也是一樣的。

詭集會轉過頭,掃視著秦升,冷笑道:“壽元已盡,本該早死,卻仍舊活著,以眾生的理性,來化為自身的實力,強行突破到絕悟,延長壽命,但終究是小道。”

秦升這時,表情已經變得僵硬,即使是他,也無法掩飾自己的臉色。

這時,一旁的餘杭,突然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吸取理性,盜取實力,前朝的至邪之法,竟然是你在用!”

在場的所有人,全都一臉震驚的,看著秦升。

唯獨周安不同。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幹什麽?

這就是周安最真實的寫照。

他發現,自己搞不懂了,這玩意涉及的,好像是讀書人專用的術語。

於是乎,周安轉過頭,將目光看向餘杭,意思是解釋解釋。

現在,一切都是安全的,所以餘杭也開始解釋起來。

這片古老的街道,隻剩下餘杭的講述,在緩緩傳遞。

等到一切講完,周安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不了解這個東西。

因為他的很多資料,都不包含前朝的事情。

按照餘杭剛才的說法,秦升所使用的,是來自前朝的一門秘法,名為泯滅書章。

何為泯滅書章,泯滅的,就是人性。

讀書,可以明性,可以開智。

而前朝的一位讀書人,同時也是前朝的丞相,發明了一門獨有的功法。

這門功法,讓旁人讀書開智明性,等到這明性達到一定的程度之後,再竊取他人的成果,化為己用。

而這門功法的特殊之處,就在於要讓別人讀施術者所寫的書。

周安連接所有的線索,明白了那些百姓麻木的原因。

首先,璃凰京是個讀書人盛行的地方,就算是百姓,也是盛行讀書的。

其次,秦家是璃凰京的最大家族,這秦家要想發書讓百姓們看,簡直是比吃飯還簡單。

最後,若是由秦家來用這泯滅書章,那一切,自然就水到渠成。

“所以,你是靠著這泯滅書章,達到了絕悟。”

周安摸了摸下巴。

此時,秦升的表情,已經到了一個極為難看的地步。

“那又和餘杭的天賦,有何關係?”周安繼續問道。

秦升的臉色仍然陰晴不定,等到周安問出這句話之後,突然就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有何關係?老夫眼紅嫉妒,便是關係!”

“區區一個小地方來的人,憑什麽有古早年間,天下第一讀書人的天賦!”

“老夫我崛起於亂世,拚殺無數,憑什麽卡在全聖,還要靠邪法,才能獲得活命的機會!”

秦升仿佛一個瘋子,身上的氣息,變得異常邪異:“老夫才配得上這天下第一讀書人的名聲!”

“所以,老夫要溟滅餘杭的思想,占據餘杭的天賦!”

“你們,誰也阻止不了!”

話音落下,周圍的家主們,突然間出現了變化。

每個家主,都捂著自己的胸口,艱難地喘息著。

他們的臉色,變得無比蒼白,就好像中了毒一般,包括秦家主在內。

“父親,父親!”

“我是你的兒子,你不能……泯滅我的人性!”

秦家主在地上掙紮著,朝著秦升緩慢爬行。

可還未爬到一半,他眼中的理性,已經盡數消失。

那些家主們,同樣是如此。

隨著理性的消失,他們仿佛變成了一堆爛肉,沒有了生命氣息。

周安淡然的看著。

這些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跟隨著秦家,做的壞事隻有多的,沒有少的。

死了,便死了。

“你們很好,但今日都要死!”

秦升的氣息,在吸收完眾人的理性之後,開始飛快的飆升。

絕強的氣息,在秦升身上,逐漸綻放。

餘杭麵露嚴肅,黑玉同樣一臉警惕。

唯獨周安,很淡定的看著詭集會。

“嬸嬸,不要鬧了,快殺了吧。”

事情已經搞清楚了,所以周安的好奇心,也在這時消失了。

他淡定的原因,是因為詭集會。

剛才秦升的動作,用一句遊戲中的話來說,就是前搖太大。

這種前搖,詭集會都沒有出手,周安猜測,肯定是有後手的。

果不其然,詭集會聽到周安的話之後,搖了搖頭。

“殺他,容易,但我需要借他之手,見一個人。”

見一個人?

這話出口,不單是周安愣住了,就連正囂張的秦升,也都是愣住了。

秦升反應過來,右手出現一支毛筆:“你這裏,除了你之外,還有何人?”

“難不成你不是老夫對手,想要用此話,來拖延老夫?”

“嗬嗬,等到老夫毀了你這裏,從此,世間便無詭集會了。”

“老夫再殺了周安,竊取餘杭天賦,那麽,老夫就是天下第一讀書人!”

詭集會聽著秦升的絮叨,不滿的道:“你就算提升如此,也不過爾爾。”

她將視線突然投到餘杭身上,語氣淡然:“你還不出來嗎,我有話要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