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江晚是打算給李自成的,畢竟算不算臨陣脫逃,這事情江晚說了算。
李自成沒折損在這裏,他心裏多少是有些慶幸的,畢竟在他的計劃當中,李自成這樣的猛人應該是在對抗韃子的戰場上大放光彩才是,若是不明不白折損在這小地方,實在是有些可惜。
但是,看到李自成那張羞愧難當的臉,他的氣又不打一出來了。
手刃賊首!現在說這話什麽意思,當時你幹什麽去了?作為一個帶兵的,判斷敵我強弱不是最基本的東西麽,若是發現不能抵禦且不是一定要以死抵禦,第一時間就應該盡可能的保全自己的有生力量脫離戰場,而不是頭鐵莽一波,然後再灰溜溜的逃走。
“知恥而後勇!”
他淡淡的說了一句,轉身離開了李自成,他沒有答應對方,也沒有拒絕對方,他希望經過這一次的事情,能夠讓他多少得到點經驗。
盡管,這經驗來得有點貴。
天色漸漸發亮的時候,在營地附近的斥候,終於傳來了消息,對方大隊人馬行動的蹤跡,在黑夜散去後無從掩飾,這些蹤跡顯示,這些人馬朝著北方而去。
“追!”
江晚本來擔心追不上對方,但是,當斥候告訴他,對方的人馬蹤跡裏,不僅僅騎兵的數量極少,甚至在有著車轍,他頓時心裏就有底了。
這些家夥,就算劫掠李自成護送的糧隊不成,但是對他們已經得手的糧食,還是舍不得放棄的。
“全軍輕裝,除了兵器和一日的幹糧,其餘的就地拋下!”
在江晚的命令下,這南海衛的人馬整個都動作了起來,片刻之後,留下一地的狼藉,朝著敵軍遁逃的方向而去。
追擊這樣這一支攜帶著大批糧食的敵軍,比起江晚想象當中要輕鬆一下,尤其是對方一路走過,壓根就沒有想過要遮掩過他們經過的痕跡,在這幾乎是餓殍遍地的陝西,這樣的痕跡,簡直就好像是夜空中的星星一樣耀眼。
三個時辰之後,當所有人有些精疲力盡的時候,前麵的斥候,發現了敵人停歇的地方。
在距離敵人正在紮營的地方不到五裏地的地方,南海衛停了下來。
“不到五百人,青壯百餘人,糧車三十幾輛!”江晚嘿嘿笑了一下:“難怪走不快,真是貪心啊!”
“大人,對方的旗號還是沒打出來!”許簡說道:“要派人詢問對方的身份嗎?”
“不是打劫了我的延安府的賊人嗎?”江晚眼睛一翻:“沒有旗號,那就是假扮官兵的賊人了,要詢問,也等打過了詢問抓的俘虜!”
“請大人下令!”
許簡和高進兩人,齊齊躬身,這一次江晚帶著他們出來,這可是他們出京以後第一次正式亮相,兩人都希望這次的任務落到他們身上。
“高進主攻,許簡在兩側接應!”江晚淡淡的說道:“天黑之後發起攻擊,務必一擊建功!”
李自成幹巴巴的看著江晚,論起編製來,他這個百戶,不屬於眼前兩位千戶的任何一個千戶,若是江晚沒有任務給他的話,他到哪裏去雪恥去。
“你還有多少人!”江晚轉過頭,看著李自成。
“請大人下令,無論還有多少人,一定完成大人交給我的任務!”李自成斬釘截鐵的說道。
“帶著你的人,迂回到敵軍後麵去!”江晚點點頭:“等到敵軍潰逃,你務必不得讓敵人一兵一卒從你的手下脫逃!”
“得令!”
看到眾人摩拳擦掌的去準備了,江晚坐了下來,兩個千戶各自帶了近五百人,其中還有兩個百戶的火槍兵,這樣的戰鬥,隻要抓住了敵人,實際上,他指揮不指揮沒多大的意思。.
就好像後世的遊戲中的那樣,當你的實力和數量,遠遠超過敵人的時候,戰術什麽的,都不重要了,你隻需要ctrl+a,直接a過去就行了。
至於對方是不是邊軍,這樣的狠手是對是錯,都不是現在要考慮的問題,起碼,他很確定,對方的帶兵的將領在攻擊李自成的人馬的時候,是沒有為他南海衛考慮過這一點的。
洪承疇左眼一直在跳。
那支逃走的南海衛的官兵,他其實沒怎麽放在心上,隻不過他放對方逃走的時候,對方居然點燃了糧車,這讓他有些氣惱,當然,因為他的氣惱,對方又多留下了十幾具屍體。
燃燒的糧車,他手下的人多少搶回了一些糧食,但是,對方的這種狠辣,讓他心裏很不舒服,而這裏距離延安府又稍微近了一點,他可不想等著逃走的人帶著援兵過來。
當時他就決定立刻回固原,但是,奔走了一夜,到了下午,自己的手下們實在是有些熬不住,他選擇了這個破落的村落,作為今夜的紮營之處,他心中琢磨,就算南海衛的人氣急敗壞,現在自己的人已經距離事發的地方幾十裏了,他們總不會不依不饒的追到這裏來了吧!
但是,定好地點,紮好營寨,放出哨探,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了,這左眼一直跳是一個什麽意思?
子不語怪力亂神!
民間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他洪承疇好歹是一個進士出身的人,那些東西大多不信的,但是,要讓他完全無視也不可能,在軍中,因為直覺而撿回來一條性命的例子,真是不要太多了。
與其相信什麽“左眼跳災,右眼跳財”的說法,他還不如仔細琢磨下,是不是什麽地方他遺漏掉了他自己卻不自知,所以這眼皮才一直跳。
“是什麽事情呢?”
他看著屬下們在那裏舒舒服服的烤火進食,說著這路來說不完的話語,他皺起眉頭想了起來。
“對了,那些屍首!”
他突然想到一處疑點,當時走得匆忙,他匆匆的瞥了幾眼,那些個死掉的南海衛的軍兵,看起來一個個麵有菜色,不像是吃得好喝的好的京衛人馬。
“去把那個糧隊的管事叫來!”他對著外麵喊了一句,很快,被他們強製抓來一路前行的糧隊管事,就出現了他的麵前。
“你和那些護衛你們的官兵呆的時間不短,他們和你說話,是什麽地方的口音你聽得出來嗎?”
洪承疇看著眼前瑟瑟發抖的管事,皺了皺眉頭,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