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洛川的時候,做主的是你們那個邪教的人,作為他們的聖母娘娘,你應該知道一些這些流賊如何控製一座縣城的各種手段吧!”
嫣然小心翼翼的看著徐采寧身邊的其他兩個人,眼中露出猶豫之色。
“這是許顯純許鎮撫,這是李自成千戶,你的事情,在他們麵前不是什麽秘密!”徐采寧微微笑了笑:“怎麽,你還怕別人知道不成!”
“李自成?”
嫣然直接忽視了那個什麽許鎮撫,而是瞪大了眼睛,等著眼前的李自成,眼中露出的神色又是迷惑,又是驚訝,甚至有點興奮。
說實話,當初聽到吳三桂的名字的時候,她都沒有這個表情,等到見到吳三桂之後,發現對方也不過是比她大不了多少的一個青年,她更是沒多大的感覺了。
但是李自成可不同,這個名字在她的長夢裏可真是真正算得上“如雷貫耳”了,隻是眼前的李自成,一身朝廷武官的服色,高大黝黑,好像和她記憶裏的那個帶著氈帽拿著長纓槍的樣子不大靠邊啊!
“嫣然,嫣然!”
見到嫣然在發愣,徐采寧還以為眼前的陣勢嚇到她了,忍不住在旁邊輕輕叫了兩聲,這兩聲叫喚頓時讓嫣然醒過神來。
“洛川的事情,都是那些教徒們幹的,我就算插手他們也不會讓我插手!”她猶猶豫豫的說道:“小姐你問這些做什麽?”
“哦!”徐采寧好像有些失望的樣子:“安塞那邊有流賊要降,咱們打算去接收那裏,若是有人知道流賊的一些手段,對咱們來說自然是方便多了!”
“沒錯!”李自成說道:“區區一縣之地,咱們犯不上抽太多人手去,但是人少了,若是流賊們玩弄什麽手段,也是一個麻煩事情,若是有知道內情的人帶領,自然是穩妥得多!”
“是這樣啊!”嫣然心裏一喜,臉上卻是不露聲色:“在洛川的時候,我雖然不能插手洛川的事情,當時我計劃要逃出來,還是仔細的琢磨了一下洛川的那些流賊的行事的!”
她點了點頭:“我應該多少能幫上點忙的!”
“那行!”李自成笑了起來:“兩位大人,那事情就這麽決定了,安塞那邊,我第四千戶派一個百戶過去接手,如果嫣然姑娘願意的話,我就厚著臉麵從徐大人咱們借嫣然小姐幾天,等到事情辦妥了,再安安全全的將嫣然姑娘送還給徐大人!”
“你願意過去幫忙嗎?”徐采寧說道:“可能會有些危險,不過我會讓安陽和秋官兩人跟你一起去,隻要你不單獨行動,他們應該能護得住你的安全的!”
嫣然狠狠的點了點頭:“徐大人放心,嫣然願意盡自己的微薄之力,而且,去了那邊,嫣然覺得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不做不該做的事情,嫣然很怕死的!”
“人我就交給你了!”徐采寧說道:“還有我給她的兩個護衛,李千戶回去的時候,就一並將他們帶走吧!”
接下來的時間裏,嫣然有些懵懂,屋子裏的幾個人,還說了一些其他的,不過,她的思緒早就沒在他們的話題上,早就不知道飄到什麽地方去了。
而等到李自成要走的時候,安陽和秋官兩人跟著他一起隨著李自成出營,她才確定,自己真的出了軍營,要出去辦事去了。
壓抑不住心中的興奮,她一路上一直打量著李自成,好幾次,李自成都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起來了,而等到回到第四千戶,李自成一連串的命令發布出去之後,也閑了下來。
兩人大眼瞪著小眼,竟然不知道互相說些什麽的好。
“去安塞的隊伍,明天早上出發,嫣然小姐要在這裏委屈一個晚上了!”
“千戶大人是什麽時候入的這南海衛啊!?”嫣然擺擺手,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這麽快就做了南海衛的千戶,千戶大人一定立下了很大的功勞吧!”
“那是江大人提拔,我哪裏有什麽功勞!”
李自成有些不大自在起來,眼前的這小女孩可是三極教的聖母,據說是有神通的人,他雖然不大相信這些話,但是,看到這小女孩清澈的眼神,老是打量她時不時還低頭琢磨一下,還是讓他心裏有些發慌。
“嗯,我一看千戶大人的麵相,就知道千戶大人是一個有運氣的人!”嫣然很是肯定地說道:“而且,千戶大人的官運會越來越好,將來拜將封侯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你還會看相望氣?”李自成嘿嘿笑道:“你現在可是徐大人身邊的人了,可不興對著自己人亂說話啊!”
“不信就算了!”嫣然微微一笑:“回頭你就知道了,給我說說安塞的事情吧,我到了安塞要做什麽?”
“很簡單,到了安塞,那些流賊藏錢的地方,藏糧的地方,還有藏兵的地方,我們這些外來的人,可未必會清楚,你在流賊軍中呆的時間長,對他們的一些手段,既然有了解,就全部將這些地方挖出來!”
李自成說道:“反正,你覺得哪裏不對勁的地方,立刻叫告訴我,你有多大本事,就使多大的本事,事情辦得好的話,將來我在江大人麵前給你請功!”
“你也親自去?”嫣然微微有些吃驚:“安塞一個縣城,流賊至少幾千人吧,你若是親自去,還隻帶一個百戶的兵去,是不是太冒險了一些!”
“不怕,就算幾千流賊,我帶一個百戶的兵去差不多也夠了!”李自成笑著說道:“我一個百戶差不多四五百的官兵,難道還怕這幾千要降的流賊嗎?”
“四五百……”嫣然吐了吐舌頭:“好吧,是我冒昧了,忘記第四千戶的一個百戶,可不是百來人!”
李自成嘿嘿地笑了笑,卻是不再說話,隻是神色當中,微微有些得意的樣子。
……
江晚一行自從出京之後往延安府的速度很快。
即使這回去的時候,比來的時候多了不少人,甚至隊伍裏還多一些嬌滴滴的小姑娘,但是他依然以差不多五十裏的速度趕往延安府。
當然,到了山西境內之後,範縝的作用就體現了出來,基本上每到一地,這車馬停留,人員吃飯住宿等等一切雜事,範家在當地的人都已經事先給安排得妥妥當當,而沿路更是無論是官府還是民間,都沒有人來阻撓他們這一支近三百人的隊伍的行程,這讓他們的趕路,變成真正意義上的趕路,要不然,還真達不到這個速度。
官府是因為這數百人打明旗號是過路的官兵,隻要這些官兵不進城,不劫掠村落百姓,他們才不會主動招惹這支官兵,而民間的就更不用說了,哪怕有人腦袋發熱想湊上來,範家的人也會教育他們,不要胡思亂想,這可是範家的客人。
至於打家劫舍的強盜響馬之類的,那就更不用說了,這年頭強盜響馬是不少,但是,衝著大隊官兵下手的還真沒幾個,強盜們是打劫求財,可不是玩極限求生的。
過了太原府,就在江晚以為這一路都平平安安很快就可以進入陝西的時候,這一天隊伍停下來住宿過夜的時候,範縝給他帶來了一個不大好的消息。
“前麵正在打仗?”
江晚登時愕然:“這裏是平陽府吧,在太原府裏,咱們怎麽沒聽說過這事情?誰和誰打?”
“還能有誰?”範縝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韃虜又不可能從大同府那邊過來,自然是陝西那邊來的流賊了,前日的消息,流賊占領了鄉寧縣,平陽府府城此刻大閉,防備流賊攻打府城,而平陽府附近的官兵,正在朝著平陽府這邊集結,準備和剿滅這一股流賊!”
江晚的臉色更奇怪了,要知道,平陽府可是延安府到太原府之間的一府之地,如果說流賊是從陝西過來的,那毫無疑問,就是從延安府過來的。
“流賊打的什麽旗號?”他問道,心想這不是吳三桂又折騰出啥動靜出來了吧!
“這個真不知道!”範縝很是坦然地一攤手:“能知道這些消息已經很不錯了,我的建議是咱們最好是原路返回太原府,等到山西這邊的官兵和流賊打完了咱們再去陝西!”
“不然呢?”江晚搖搖頭:“我可是官兵!”
“不然的話,要麽就一頭撞上流賊,要麽就是被山西這邊的官兵給強征了您的兵馬!”範縝說道;“我知道江大人您武勇無雙,但是現在你身邊的兵馬才這麽點,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若是沒必要冒的風險,咱們還不要冒了!”
他對著江晚很是誠摯的說道:“等到他們打完,朝廷的兵馬贏了,江大人安安全全的可以過路此處去陝西,若是朝廷的兵馬敗了,江大人也可以從容布置,從陝西調兵馬來平了這股流賊!”
江晚笑著點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咱們休息幾個時辰,立刻轉身回太原!”
範縝臉上一鬆:“您剛剛說您是官兵,小人還擔心您真要帶著您的兵馬去找流賊打仗呢?”
江晚瞪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了:“敵人是誰不知道,敵人有多少不知道,敵人在哪裏不知道,敵人的戰力也不知道,至於友軍有多少,在哪裏,能幫忙還是能幫倒忙,一概都不知道,我帶著這幾百人衝進戰區?”
他搖搖頭:“我是官兵,但是,官兵也不是傻子啊!”
三個時辰之後,這一支隊伍毫不猶豫地在夜色中掉頭,朝著來路而去,幾個女孩雖然有些疑惑,但是聽到原因之後,也是二話不說,跟著隊伍立刻行動起來。
回到太原府,江晚和以前一樣,依然沒有入城,直接帶著自己的人到了關山鎮就住下了,隻是如今的關山鎮有些人丁稀落的樣子,原來供過路兵馬駐紮的兵營裏空空****,除了他們這幾百人,居然看不到任何的一支兵馬。
而更有意思的是,按道理說,在太原府裏,範家的耳目應該是更靈通的,但是,江晚讓範縝出去打聽平陽府那邊的消息還沒有結果,結果卻是自己找上門來了。
來人是山西錦衣衛千戶秦謝,說實話,對於秦謝的觀感江晚還是不錯的,隻是自從上次收服範永鬥的時候之後,江晚就沒有見過他,時間一長,江晚見的人又多,此人的麵目在江晚的心裏就有些模糊起來了。
若不是他親自帶著人來,他都忘記自己打聽消息還可以找秦謝了。
“聽聞江大人經太原府去了陝西,秦某正後悔沒有在江大人經過太原府的時候去拜見,結果平陽府那邊又鬧了這麽一出,秦某正有些擔心,就聽到江大人回到關山鎮了,秦某不親自來拜見下,這心裏可不踏實!”
“你是專程來拜見我的嗎?”江晚看著他,微笑的說道:“不會是有別的事情吧!”
“是有點別的事情!”秦謝坦然說道:“不過江大人的安危當然是第一等的事情,什麽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再說!”
“你倒是實誠的很!”江晚指指他,哭笑不得的說道:“錦衣衛什麽時候耳目這麽靈通,行動這麽迅捷的?”..
“還不是平陽府那邊的事情!”秦謝歎了口氣:“本來平陽府那邊除了當地衛軍,還駐紮了一營兵馬的,還不是為了防備陝西那邊的流賊,隻是這一次,京師那邊出了那麽大的事情,平陽府那邊駐紮的那一營兵馬也調到京師那邊去了,這才讓流賊鑽了空子……”
“嗯!”江晚點點頭。
見到江晚不接自己的話茬,秦謝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說道:“山西這邊如今兵備空虛,最近能指望上能打的兵馬,隻怕也隻有江大人的南海衛了!”
“嗯?然後呢?”
“這些流賊可是從陝西那邊過來的……”秦謝覺得自己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但是江晚卻是依然無動於衷的樣子,頓時有些傻眼了。
“但是我南海衛是奉旨陝西平亂,可不是山西平亂啊!”江晚歪頭看著他:“我兵馬到陝西,可是受三邊總督府節製的,若是我南海衛到山西來,這個,怕是不合規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