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這是什麽意思?
江晚蹙著眉頭想著,徐任之卻是被江晚的反應嚇到了,見到江晚不說話,他也假模假樣的去清點捎來的那些物件,但是他清楚,自己這次來遼東,捎的最重要的東西已經捎到了。
江晚沒有搭理他,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朱由檢是真的想要議和嗎?若是議和的話,那就不是用喪權辱國來形容了,朱家的曆代祖先隻怕都要氣得從墳墓裏跳出來,然後再一人一口濃痰吐到朱由檢臉上。
老朱家真丟不起這人啊!
一旦議和,無論是付出什麽代價,這曆年來戰死在遼東的大明將士,絕對都死不瞑目了;一旦議和,得到休養生息的機會的,不僅僅是遼東,後金得到的好處更大。
當年瓦剌打到北京城下,大明沒有議和;皇帝被俘虜,大明沒有議和,哪怕是崇禎即位以來,韃虜肆掠京郊,大明依然死戰,沒有議和。
這個時候,朱由檢想議和?
他這是怕了?還是被滿朝的文武,被大明社稷的滿目瘡痍弄的寒心了,打算躺平擺爛了麽?
不不,他應該還沒下定決心,而是在猶豫。
這樣才會借徐任之的嘴,露出這樣的意思給自己,他一旦下定決心的話,真正和韃虜議和的人,必然是自己,也隻能是自己。
誰叫我江晚是他的親信呢?這種事情,除了他信任的人,交給誰去辦他都放心,而將來真是談成了,這個黑鍋,也隻能是自己來背,他朱由檢甚至可以將這一切全部都推到自己身上。
而隻要不殺了自己,在朱由檢的心裏,最後幾年之後,重新起用自己,給自己重重的補償一下就可以了。
嗯,他一定是這麽想的。
問題是,他不知道自己的意思,所以派徐任之先來吹吹風,要不然自己反應激烈的話,會壞了他的大事。
畢竟自己如今也是一鎮總兵,手上幾萬兵馬,放在以前的遼東,這點人馬或許無足輕重,但是如今局勢敗壞之下,自己的這些人馬,就顯得比較重要了。
門口有親衛走了過來,想來稟報什麽,徐任之揮揮手,親衛站在門口,看著江晚沉思的樣子,不敢打攪。
不對,徐任之雖然是采寧的兄弟,但是,他依然是定國公的兒子,而在京城裏,定國公也是朱由檢為數不多可以倚重的勳貴,他不是簡單的將朱由檢的意思傳達給我,他絕對會帶著自己的反應回去稟報朱由檢。
一個區區東江鎮的總兵,和根深蒂固的徐家還是有差距的。更別說在朱由檢心裏,自己的這個總兵,隻怕他是還給的,若是想收回去,他隨時都可以收回去。
“你什麽時候回去!”
江晚抬起頭來,問徐任之。
“等到事情辦完了就回去!”徐任之見江晚似乎緩過來了,露出一絲微笑:“到了這邊一趟,我總得四處走走看看,要不然,我姐他們問起這邊的事情,我一點都不知道,回去她還不揍死我啊!”
“那就多住幾天吧!”江晚點了點頭:“剛剛說的這事情,守口如瓶,切記!”
“這點輕重我還是知道的!”徐任之笑了起來,指著門口:“有人要稟報,我攔住了!”
“行了,你忙你去的吧!”江晚擺擺手:“晚上回我這裏吃飯,還有,別隨著吳三桂他們一起瘋,外麵隨時可以有韃虜的斥候小隊,你若折在這裏,我沒法給你姐交代!”
“呸呸呸,姐夫你說點吉利的行不行!”徐任之啐了幾口,走了出去,在江晚看不到的地方,他臉上的笑容突然垮了下來,一縷憂色湧上了他的眉頭。
“說吧,什麽事情!”江晚對著門口的親衛招招手:“不是叫你們沒事情不要打攪的嗎?”
“大人,是高參軍求見!”親衛回道:“昨日在丁字堡那邊,孔字營抓到了一批韃虜的奸細!”
“抓到了殺了就是,這事情也要給我說!”江晚沉聲說道:“高興盛最近是不是閑的慌!”
“不是,他說,奸細的頭目,是祖大壽的兒子,說是要求見大帥!”親王低聲說道:“高參軍在大堂那邊等候著大人呢!”
“走!”江晚點了點頭,走了出去,遠處還沒有走遠的徐任之回頭看了過來,江晚心裏一動,對著他招招手。
“姐夫有什麽吩咐!”徐任之笑著走了過來。
“你跟著我!”江晚說道:“帶著眼睛和耳朵,其他的什麽都不用帶,做不做得到?”
“絕對沒問題!”徐任之拍著胸膛回答道。
一行人到了前麵,高興盛看到江晚身後的徐任之,頓時就一愣,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自己該說不該說了。
“我夫人的兄弟!”江晚淡淡地說了一句:“也曾經在南海衛裏任過職,不算外人!”
“原來是徐小公爺!”高興盛見了一禮,徐任之謹記江晚的吩咐,微微擺擺手,卻是不說話。
“祖大壽的兒子怎麽回事情,韃虜腦子進水了嗎?讓祖大壽兒子做奸細,這還不如直接在盛京殺了他們父子!”
“三十多個人,就活下來兩個!”高興盛說道:“一個就是祖大壽的兒子祖澤洪,一個是大帥曾經見過的那個寧完我,兩人我分開關押了,從寧完我那裏我知道了一些事情!”
他將寧完我對聽說的話,原原本本的複述給了江晚:“有祖澤洪在,寧完我應該不會撒謊,想來實情就是如此!”
“你的看法呢?”江晚沉吟了一下。
“祖澤洪借刀殺人,除了寧完我沒留下一個活口,應該是其他的打算!”高興盛說道:“很大可能,是有祖大壽的指使,隻不過,祖大壽會指使他做什麽,我有些想不明白,他總不至於想著重新投回咱們大明吧,他投敵叛國,這回來就是一個死字,他犯不著啊!”
“而且,就算他要回來,咱們也得信他不是,他是不是有些太小看咱們了?”
“或許不是祖大壽的意思,而是皇太極的意思呢?”江晚微微的搖搖頭:“將計就計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韃虜的這位大汗,可不是什麽簡單角色,若是覺得他隻會舞刀弄槍,那咱們也太小看他了!”
“所以,屬下有些拿不住怎麽處置此事了,請大帥示下!”高興盛坦然說道。
“帶他過來,問清楚就是了!”江晚哼了一聲:“他要見我,我便見他,不管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總得拿出來讓咱們過過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