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番外 三人行(上)

自從田盈過世之後,每年她的忌日和生辰都是周拂最為傷心的日子。

今年,周宴剛滿三歲,也正好是田盈三周年的忌日。周拂抱了一壇子竹葉青,迎著小雪去了田盈的墳頭。

去年墳頭新栽的小樹已經可以為她遮陰了,隻是野草長了一些。

周拂看著墓碑,輕輕用手撣去灰塵,在上麵用紅色的朱砂重新描寫了一遍:“愛妻田盈之墓”。他替田盈除去了墳頭的雜草,從懷裏取出了一雙杯子,把竹葉青倒在裏麵。

“阿盈,你已經走了整整三年了……”周拂靠在墳頭坐著,一邊喝酒,一邊對著亡妻述說心頭的千絲萬縷……

入夜了,小雪已經堆積了起來,周拂被蓋在雪下,和周圍的景色融為一體,他也不說話了,也不動,就是這樣靜靜地靠著,靜靜地陪在田盈身邊,就像是他們當年定情的時候一樣。

月圓之夜,月色灑在皚皚白雪上,明亮的很。

周拂修習靈力,耳力極佳,他聽到遠處有人打鬥。待他們打得近一點了,周拂嗅到了一絲若有如無的陰氣,恐怕這不隻是簡單的打鬥。

放在平日裏,周拂一定會去瞧個究竟,看看是不是有不幹淨的東西出來害人。可是今日他乏了,他隻想和妻子靠在一起,靜靜地看著月光照白雪,泛起的那一片美麗的光芒。

那打鬥的兩人卻故意來打破周拂的美好,他們越打越近,近到周拂不能忽略他們了。周拂謹慎地看著他們,唯恐他們毀了愛妻的墳塚。

這細細觀察下,他看到打鬥的竟然是一個黃袍道士和一個衣衫襤褸的和尚。而那一絲若有如無的陰氣,便是從這黃袍道士身上散發出來的。

隻要他們不會毀壞愛妻的墳塚,他就不會管這件閑事。

他們也沒有再打過來,隻是站在不遠處的空地上。

周拂心裏道:“阿盈,你最喜歡熱鬧的。今日為夫就陪你一共看看熱鬧吧。”

兩人都是有靈力的,而且很明顯是那和尚的靈力精純許多,而那個黃袍道士,靈力不純。身上又有陰氣,定然是修習了什麽歪門邪道,才有這樣的能力和那和尚打鬥到現在。

兩人都是剛勁的靈力,一時間那片空地上的積雪全部被掃了起來,再紛紛揚揚地落下。

大約一盞茶之後,兩人終於從糾纏中分開了。

那黃袍道士喘著粗氣,氣惱道:“你個不休的和尚,竟然跟了我一路,打了一路,你究竟想做什麽?知不知道我是什麽人?”

大和尚亦是喘氣。他也沒有像其他和尚一樣,講話必須要立掌,再“阿彌陀佛”一下。隻見他直接伸出一根手指指著那黃跑道士,道:“你個牛鼻子道士,竟然屠盡了一個村子的娃娃來練降頭。大和尚我今天就是來殺你的。你就算是如來佛祖,大和尚我也照殺不誤。”

周拂原本覺得這大和尚看著分外眼熟,他一開口,周拂便認出來了,是三年前替阿盈念往生咒的那個和尚。說起來自己還欠著他一份恩情沒有還。

黃袍道士道:“我乃全清觀清槐,你若是不想和全清觀為敵,便快快離去。”

原來是全清觀的道士。還是清字輩的。周拂與全清觀的觀主清楊交好,他的幾個師弟都喜歡到處雲遊,自己倒是沒有聽說過這個清槐。不過他沒有否認殺童練功,看來不是善良之人。

周拂心中感歎,全清觀這樣的修道者聖地,亦是良莠不齊。

兩人沒有說上幾句話。大和尚便揮動著一串鐵疙瘩又招呼了上去,嘴裏道:“牛鼻子道士囉嗦什麽,大和尚我若是會怕了什麽全清觀,便不會追了你半個月了。”

大和尚牛勁極大,把一串重達幾十斤的鐵疙瘩揮舞的虎虎生風。卻也粗中有細,步伐穩健,將黃袍道士逼得步步往後退,快要退到懸崖了。

正當周拂以為大和尚要贏了的時候,隻見那黃袍道士的懷裏躥出來了一道黑影。

那黑影形同鬼魅,從大和尚的**鑽了過去,繞到他背後,朝著光頭就張開了血盆大口。

而大和尚卻下像是沒有發現,他問清槐,道:“你在笑什麽?”

周拂自然知道,清槐是笑,下一刻大和尚的頭就要被那黑影一口吞下。

他靈力一聚,對著那黑影掃去。

大和尚和清槐隻見一道紫光襲來,兩人同時閃避紫光,卻發現紫光並不是對著他們的,而是朝著大和尚身後掃去。

大和尚一轉頭,隻見到自己肩頭有一個人形的黑影,被紫光打中,摔到了雪地裏。

他馬上知道,自己得高人相救,而那人影就是清槐害死無數孩童練成的小鬼。

大和尚二話沒說,身上佛光猛然一現,將小鬼頭灼燒的哇哇大叫,左右打滾。他將佛光注入手裏的佛珠,揮起佛珠就砸了下去。

“住手!”清槐大喊,他怎麽能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練成的小鬼就這樣被打得魂飛魄散,伸手阻攔。

但是遠處又有一道紫光打了過來,清槐轉身一擋,便失去了先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地上的小鬼被打得灰飛煙滅。

他氣急敗壞,指著周拂那個外置大喊:“是誰?”

周拂笑了笑,摸了摸墓碑道:“阿盈,為夫先去幫好友清理門戶,順便還了這大和尚的恩情。”

他站起來,抖幹淨了身上的白雪,道:“解夢世家,周拂。”

清槐知道周拂,是他掌觀師兄清楊的好友。

“我與你師兄清楊是好友。”周拂淡淡道,說著走了過去,身上一層淡淡的紫光,流光溢彩。

“既與我師兄是好友,那便助我一臂之力,幫我除了這和尚。”清槐道。他雖然這樣說,卻準備好了另一隻小鬼,準備攻向周拂。

“我今日就以清楊好友的身份替他清理門戶。”周拂說著,手裏的靈力一聚。一柄紫色的長劍握在手中。

“你們要以二敵一,真是大丈夫。”清槐往後退了一步,已經踩在懸崖邊上了。

周拂搖頭,笑了笑。道:“你有那麽多小鬼,也不算是一個吧。”

大和尚一摸腦袋,道:“你個牛鼻子,莫要呈口舌之快了,除惡,不用講究道義,太迂腐了。”

“說的正是。”周拂道。

清槐知道今天自己若是不能脫身,便要折在這裏了。他身手摸向腰間,裏麵九鬼隻剩八鬼,若是同時向兩人攻去。還有一線生機,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周拂和大和尚隻見到清槐腰側數道黑色射了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周拂在雙眼被黑影遮住之前,看到清槐逃竄開去,便將手裏的長劍朝著那一縷黃色的身影甩了出去。

這些小鬼比普通的小鬼厲害了許多。不過傷人的手段不過也是抓咬撕扯,周拂結起靈力保護自己,雙手印上聚陽符,將小鬼抓在手裏,扔到地上。

被周拂的雙手抓到的小鬼,如果被大和尚的佛光射到了一樣,拚命鬼嚎。想要掙脫卻掙脫不開。很快陰氣耗盡,變成了虛影一樣,消失在空氣裏。

沒過多久,周拂收拾掉了身上扒著的四個小鬼,不過滿是都是細碎的傷口,上麵還有一些毒素。

他從懷裏拿出一顆清毒丸服下。隻見剛剛清理完小鬼的大和尚亦是一身的傷口,便扔了一顆給他,道:“快服下,這些小鬼的爪子有毒。”

大和尚服下丹藥之後,覺得傷口沒有那麽疼了。道:“周兄弟。多謝你出手相助。”

周拂搖頭,道:“我這是報恩。”

兩人說著追到了前麵,隻見周拂的劍插在雪地裏,劍刃上有血,雪地上淅淅瀝瀝滴了不少血跡,如同紅梅一般。

兩人追著血跡而去。

大和尚愣愣道:“報恩?什麽恩?”

“大師可能忘了,三年前就在這裏,你替在下的亡妻念過一晚的往生咒。”

大和尚想了許久,一邊往前掠行,一邊瞄周拂,才覺得這身影的確和當年那個親手給妻子築墳的男子一模一樣。

“這是佛門人應該做的事情,不是什麽恩情。”大和尚實在道。

“大師不覺得是施恩,但是於我卻是天大的恩情。亡妻隨著大師的往生咒去了西方極樂,這就是對我最大的寬慰。”周拂道。

大和尚見辯不過他,道:“既然你要這樣想也行。不過殺清槐,你可有當做是報恩,大和尚我就當你是為民除害。”

“好。”周拂道。

兩人跟著血跡一路下山,到了山腳,血跡戛然而止。而前麵是一片農田,已經被大雪蓋上了厚厚的一層,不見一點腳印和缺口,這清槐竟像是消失了一般。

大和尚摸著光頭,急了,道:“這裏村莊遍布,若是讓清槐這牛鼻子給跑了,他必定會繼續殺娃娃李安小鬼,這罪過可就大了。”

周拂沒有說話,指間一挑,畫了一張明目符印於掌心。他看到不遠處的樹叢裏,有幽幽的陰氣。

“在那裏!”他說著往那裏飛掠。大和尚急忙跟上。

兩人到了樹叢才發現清槐的確在那裏躺著,雙目爆出,麵色鐵青,雙手呈爪子狀勾著,渾身都是青筋。

“這死了?”大和尚疑惑道。

“的確是死了。不過是其他人殺的。”周拂蹲下查看清槐身上的傷口。隻見他的肩膀是有一個很深的傷口,是被自己的劍刺中的。而他身上有幾處鈍傷,是被大和尚的鐵疙瘩佛珠給砸傷的。但是他真正的死因,卻被人生生吸取了魂魄。

“管他誰殺的,這殺人魔死了就成了。”大和尚輕鬆道。

周拂卻是眉頭直皺,道:“沒有那麽簡單,他是被人生食了魂魄死的。”

“食魂?”大和尚一驚,道:“又是個練邪術的?”

周拂點頭,道:“恐怕是的。”

“這……”大和尚開始思考,怎麽樣才能抓到這家夥。

“那人實力頗強,我們先回去,再從長計議。”周拂說著扛起了清槐的屍體,道:“他比較是我好友的師弟,我明日托人將他的屍身運到全清觀去。”

大和尚點頭讚成。道:“這樣也好。”

周拂又道:“大師且與我一起回家,我們暢聊一番可好?”

大和尚隻覺得周拂雖然是個斯文人,卻也是直性子,爽快人。大手一揮,道:“好。周兄弟,哦,不,老周,你這個朋友大和尚我交定了。”

周拂見這個大和尚喜歡自稱為大和尚,也道:“大和尚,請吧。”

兩人朝周府去,路上……

“大和尚,你的法號是什麽?”

“……名字而已。不用說的。”

“有什麽不方便嗎?”

“這道也沒有……”

“既然是兄弟,快說!”

“這個……”

“別婆婆媽媽的,像個小媳婦。”

“悟始和尚。”聲音細微如同蚊子叫。

“恩?沒聽清。”

“悟始和尚!”一咬牙,一跺腳,大喊。

“捂屎和尚?”憋笑。滿臉通紅。

“感悟萬物之始,哪裏好笑了?”怒。

“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發誓。

……

……

翌日清晨,老管家以為周拂會如同以前一樣要到晚上才會回來,卻不想一走到前廳,就見到周拂正在於一個穿著破爛衣服的和尚喝酒聊天,而堂前竟停放了一具屍體,是個黃袍道士。死的麵目猙獰,極為可怕。

不過在周拂做了快要五十年的管家,他自然知道解夢世家是做什麽的,倒也不懼怕屍體。

周拂見管家來了,道:“福伯,你去找兩個可靠的力夫。將這具屍體送到全清觀去。”他說著將桌子上的一封信給他,繼續道:“這是我給觀主清楊道長寫的一封信,也一並送了去。”

管家馬上去找了力夫,來把屍體送走了。然後去照顧剛剛隻有三歲的周宴了。

大和尚道:“老周,大和尚我要走了。該回一趟白雲寺了,否則我師父他老人家該發怒了。”

周拂相送,道:“若是大和尚找到了那個啥清槐的,便找我一並來將他除了。”

“一定,若是個惡人,大和尚一定來找老周助拳。”大和尚說著,離開了周拂。他衣衫襤褸,走在路上被人嫌棄,卻安之若素,別人的目光對他毫無影響。

周拂目送他消失在巷子的盡頭,才道:“高人。”

……

……

七日後。

管家正拉著周宴的手在院子裏玩,卻聽到了敲門聲。他打開大門一開,隻見到了幾個黃袍道士站在門外。

老管家記得,這身衣服正是與那具屍體上的一模一樣。心裏計較,不是來尋仇的吧。

他將周宴藏在自己身後,問道:“幾位道長是?”

那帶頭敲門的道士看著三十五歲左右,留著一把山羊胡子,倒也禮貌,道:“在下全清觀清楊,前來找周拂。”

管家還沒有說話,就聽到站在自己身後的周宴怯生生地叫了一聲“父親”。

“恩。”周拂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什麽笑意。他看到清楊之後,笑道:“羊老道!”然後對管家說:“你帶宴兒去後院玩耍。”

管家抱著一臉委屈的周宴去了後院。

“老周啊。”山羊胡子老道笑著上去拍了拍周拂的肩膀。

“羊老道,後麵幾位是?”周拂看向後麵,隻見還有三人,兩人穿著黃色道袍,比清楊年輕,應該是他的師弟。而最後麵,有一位紫色道袍的老者,五十歲左右,卻須發皆黑,眼神冷冽,麵色似有不善。

山羊胡子老道,馬上指著那紫色道袍的道士,介紹道:“這位我的師叔,玄亦道長。”他繼而又指著另外兩個黃色道袍的,道:“這兩位是我的師弟,清鬆,清柳。”

“幸會幸會。”周拂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道:“幾位裏麵請。”

玄亦走在最前麵,他走過周拂時,斜了他一眼。然後清鬆和清柳跟在他後麵。清楊故意走慢了一步,拉著周拂悄聲道:“玄亦師叔是清槐的師父。”

周拂了然,莫不是這道士死了徒弟,要找自己報仇來了?

周拂也不怕,更不說清槐不是自己殺的。若真的是自家殺的,自己也不過殺了個殘害無辜百姓的敗類。

前廳裏,周拂和玄亦同時上座,清楊、清鬆、清柳三人坐在客席。

“敢問玄亦道長此次來晚輩的寒舍。所為何事?”周拂恭恭敬敬問道。

玄亦看了一眼周拂,一下子露出了陰戾的神色,道:“我徒兒清槐的屍首是你送來的?”

周拂點頭,道:“正是。”

玄亦陰狠之色更甚,道:“是你殺了他?”

周拂搖頭,道:“不是我。事情的始末,晚輩已經寫了書信,一起交給你們了。”

看著玄亦的樣子,周拂覺得,清槐說不定就是隨了他師父。那麽陰狠,最後走向邪道。他看了看清楊、清鬆和清柳。一眼便看出,清楊和清鬆神色隨和,師從前全清觀掌教玄遠。而清柳,麵無表情。眼神狠戾,與玄亦如出一轍,應該也是他的弟子。

“誰知道你有沒有說實話。”玄亦咄咄相逼道。

“道長,你肯定看到了清槐的屍首,也看出了他是魂魄被人吸食而亡。在下解夢世家一脈,根本沒有這樣的功法。”周拂麵不改色道。

清楊亦是開口,道:“師叔。我與周拂相交多年,可以作證。”

玄亦道:“不是還有一個和尚嗎?”

“那是白雲寺的悟始和尚,如果道長懷疑,可以與晚輩一起去對峙。”周拂道。

玄亦一時間說不出話,轉而又道:“雖然我徒不是你們殺的,但是身上的傷口卻是你們造成的。如果你們不曾傷他。他自有能力自保。”

周拂心道,這樣也能拐過來將屎盆子扣過來。

他正色道:“道長是還沒有看過在下寫的信嗎?在下已經把與清槐相鬥的緣由寫的清清楚楚了。”

玄亦麵色發黑。

周拂繼續道:“清槐屠殺孩童煉製小鬼,人人得而誅之。且不說他不是我與悟始和尚殺的,若是,道長也不能過來興師問罪。”

玄亦滿臉怒色。隱忍不發。

介於這個老道士是個長輩,周拂最後一句,教不嚴,師之惰,給說出來。

清楊一看,劍拔弩張了,馬上圓場道:“老周,我們今日前來不是興師問罪的。我們是想要殺了那個殺死清槐師弟的人。他吸人魂魄,必然也是歪門邪道。”

周拂點頭。原來是一麵報仇,一麵除魔衛道。

玄亦倏地站起來,道:“帶我們去清槐喪命的地方。”

周拂起身,道:“可以。”

……

……

一行人走到那個山腳的樹叢時,周拂卻看見一個故人正站在那裏,亦是盯著樹叢看。

“大和尚!”周拂高興地叫了一聲,然後連忙給身邊的清楊介紹道:“這就是悟始和尚。”

“老周,真巧……嘠。”大和尚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見周拂身後的一個紫袍老道直接甩著拂塵朝著自己攻了過來。

他連忙往後退了一步,站穩的同時,取下脖子裏的佛珠,朝著拂塵就甩了過去。

白色的拂塵與黑色的鐵疙瘩佛珠在空中纏繞在一起,他們的主人相對而立,正通過拂塵和佛珠拚靈力和勁道。

山羊胡子老道一見大和尚竟然可以與他師叔相互持平,不由感歎道:“雖然這大和尚的靈力不如師叔深厚,卻天生牛力啊。”

周拂亦是點頭相讚,輕聲道:“這大和尚最神奇的就是有一身佛光,邪穢之物都不可近身。”

山羊胡子老道一聽,來了興趣,雖然他不喜歡大和尚一身邋遢的打扮,但是卻極為欣賞他。比較佛光這種東西,不是心靈至善至純的人,就算修煉一生也是不會有的。

“你個牛鼻子,一上來就招呼,幹啥呢?”大和尚鬱悶的問道。這紫袍老道的靈力深厚,力氣也不小,他拚個滿臉漲紅也剛剛與他持平而已。

“你殺了我徒弟。”玄亦陰狠道。

“噢——怪不得覺得你眼熟,原來是那個惡道士的師父,怪不得也是一副惡相。”大和尚快人快語。

“你敢辱罵我師父。”一直沉默的清柳忽然朝大和尚攻去……

ps:

最近寫正文遇到了瓶頸,先寫一些番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