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挨槍
“大哥，怎麽辦？”大農慌神了。
“趕緊躲起來！”張霖一擺手，示意大農躲到廚房裏去，大農掉頭就跑。
“咚咚咚”，門砸的更響了，但始終有砸門聲，沒有叫喊聲。張霖自知躲不過去，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鎮定的說了句來了來了，沉著的走過去，把木板卸下來，準備開門。
門閂剛抽出，外麵好像有個很重的東西倚靠在門上，一下子把門倚開了，一個男人渾身是血，倒在了門口，上半身進了門，下半身還在門外，已經昏迷過去了。這可把張霖嚇了一跳，這時天快亮了，借著東方發白的晨光和馬路路燈，他看這人衣服好眼熟，大膽伸出手把男人背對著自己的身體扒過來一看，是亞爍。這是怎麽回事？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張霖感覺自己剛才碰亞爍後背的手上沾滿了東西，一看，滿手是血，經驗告訴他，亞爍後背受了槍傷。他二話沒說，趕緊把亞爍拖進門，帶上門的同時大喊大農的名字，大農一聽張霖叫自己，趕緊跑了出來，看到了這一幕。
上了門閂，張霖要大農幫忙趕緊把亞爍抬到裏屋的炕上，讓大農燒盆熱水，讓亞爍趴在炕上，麻利的剪破亞爍的外衣，發現後背左上方果真中了子彈，鮮血染紅了後背，張霖拿出鑷子，燒了燒，拿酒精擦拭，就用手術刀和鑷子把子彈頭取了出來，“咣當”一聲放進了鐵盤裏，正好大農端來了熱水，擰幹冒著熱氣的毛巾，輕微的擦拭傷口周圍的血跡，敷上藥，然後幫著張霖給亞爍纏好了紗布，倆人這才鬆了口氣。
“他怎麽能受傷呢？”大農問。
“很可能被追你那幫特務給打的，若真是這樣，那我們就連累了他”張霖有些自責。
“大哥，等他醒來我們再問清楚吧，現在天快亮了，咱倆都一夜沒合眼，去打個盹吧”
張霖點點頭，就和大農離開了。
第二天，籠包鋪照舊營業，早飯過去了，籠包鋪稍稍安靜了些，夥計們收拾剩飯碗筷，沒什麽其他異常，大農在廚房幫忙，張霖趴在廂房的桌子上寫什麽東西，忽然聽到隔壁的裏屋“咣當”一聲像是什麽東西掉地上了，他好像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趕緊放下筆來到了裏屋，一看趴著的亞爍抬起來頭，地上有杯子的碎片。
“大哥，我……我想喝杯水，沒拿穩”亞爍有氣無力，嘴唇幹白。
“哎呀兄弟你醒了，別動，我來給你倒水。你喊一聲就行了。”張霖拾起了地上的碎片，轉身拿來一杯熱水。
“兄弟別動，我扶你起來”
“謝謝大哥，哎喲”
亞爍倚在床頭，喝了口熱水，“兄弟，你體力不錯啊，昨晚受了槍傷，今天就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我這兒就是開飯店的，啥都有”
亞爍笑了，有氣無力的說“我就喜歡吃大哥家的小籠包”
“嗬嗬，好咧，我再讓人給你做碗疙瘩湯”，張霖說著就去忙了。
不一會，大農端著熱氣騰騰的小籠包和疙瘩湯過來了，把托盤放在了床頭附近的桌子上，“快吃吧”，笑嘻嘻的端過疙瘩湯，非常熱情。
亞爍剛想用左手去接碗，無奈左後背受傷，胳膊這一抬鑽心的疼，臉上的表情十分痛苦，大農一看，說：“是不是後背受傷胳膊抬不起來，我上次也是這樣，得養幾天。我來喂你吧。”說著就要用勺往亞爍嘴裏送。
“不不”，亞爍的頭搖的像撥浪鼓，“一個男人喂另一個男人，像什麽事兒，你還是把盤子都端過來放我腿上吧，我右手吃飯就行，不用左手”
“好啊”，大農又把桌子上的托盤放在了亞爍的腿上，亞爍左臂不動，右手筷子和勺子交換著用，沒多久也就把飯吃完了。
張霖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好像他知道亞爍該吃完飯了，特意選這個進來似的。一進來，張霖就坐在了床頭，問起昨晚發生的情況。
亞爍想了想，敘述了起來：“昨晚我離開鋪子，一直往東走，本來以為特務走遠了，誰知道在前麵的永樂巷子裏遇到了他們，他們好像還在尋找大農，找不到人一籌莫展，我就躲在了其中一條胡同裏。我突然想到我和大農的身高體形都差不多，如果他們把我當大農，朝我開一槍，那麽他們就會誤以為大農死了，以後就不會再對他窮追不舍了。所以我看了看胡同的路燈，瞅準了一個機會撒腿就跑，我這一跑，就會有個影子在地上一閃而過，特務們看地上影子一晃，很快就發現了我，於是他們就追來了。永樂巷子胡同很多，特務們繞了幾圈就心急了，後麵直接放槍了，我躲過了幾槍致命的，特意挨了這槍不致命的。後來也不知道跑到第幾條胡同，看到有戶人家的圍牆不高，就翻身進了人家的院子，躲進了茅房。正好那戶人家是在胡同頭，特務們以為我出了胡同進了大街，就朝大街那邊追去。我在茅房裏呆了很久，流了好多血，我怕失血過多，就碰了碰運氣從那戶人家大門裏出來，還好沒再遇到特務，覺得也就是離張大哥的鋪子近，就一路跌跌撞撞的找過來了。”
“兄弟啊，是我們連累了你啊”，張霖一陣感動，就握緊了亞爍的右手。
“大哥，別這麽說，這是好事。特務打我一槍，一定以為我死了，暫時對大農兄弟不會窮追不舍了。”
“亞爍兄弟，都是我連累你了，害你受傷了”大農感動的鼻子都酸了。
“嗬嗬，別哭了，我還沒死呢，你也脫險了，雙喜臨門啊不是？”亞爍吃了飯有點精神頭了，又開始調皮起來。
“大兄弟，我就覺得我張霖不會看錯人，你這人一定靠譜。真是難為你了兄弟。”張霖激動的握緊了亞爍的手，亞爍忍不住叫了一聲疼，張霖這才意識到自己有點激動過度，連連道歉。
“對了兄弟，你也太大膽了，萬一他開槍打中你的要害，你豈不是連命都搭上了，這更讓我們愧疚一輩子啊。”
“大哥，您放心，我自有分寸。”
“哦？對了，你剛才說自己躲過了幾槍致命的，特意挨了這一槍，對不？”
“對。”亞爍略有得意的笑笑，“我會聽子彈飛過來的聲音，由此來判斷子彈會打在哪個位置。”
“什麽？兄弟，你有這本事？”張霖瞪大了眼睛，大農都傻了。
“嗬嗬，這不算啥，聽我爺爺說，我的曾祖父是軍人出身，還能夾住飛過來的子彈呢，我就會聽點動靜而已，沒學到真傳。”
亞爍這一說，張霖直接從床邊站起來了，看亞爍那眼神，宛如是在看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他突然覺得此人不用再考驗他的信仰了，論人品，他能替大農擋一槍，論本事，他都能聽得出子彈飛過來的聲音來斷定打在哪個位置，這樣的人品本事，不是隨便找個人培養幾年就能出徒的，尤其是他那本事，很多人練習聽一輩子都聽不出來子彈的飛行聲音，這是一種天賦，看他曾祖父能夾住飛行的子彈，就知道這小子天賦不會差。
張霖等不及了，上頭要他盡快交出可供培養的人才，如果眼下亞爍被他錯過了，他就再也找不到這樣的人才了，他知道萬一亞爍被敵人所用，一旦成了自己的敵人，那有這種本事的敵人是非常可怕的，想到這裏，張霖二話沒說，上前又握住亞爍的手說：“兄弟，你竟然有這本事，你有沒有想過用這本事為國家做點什麽？”
亞爍一聽張霖這麽說，就知道事情按照自己的計劃進展了，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早就想為國家做點什麽，隻可惜投路無門，不知道投靠誰？”
張霖一聽喜出望外，真是天賜我也，簡直送上門來的人才：“兄弟，你我相識是天意，如果我們能有共同的奮鬥目標，大家相互幫助，一定會加深我們的友誼，也會為人類造福。你，願不願意跟著我這個大哥幹？”
亞爍一聽樂了，他很快就能完成當初和青峰商量好的任務——找出地下黨組織，戰爭之際可以用財力物力支援地下黨，為國貢獻一份力量。所以他一陣興奮，甚至忘了自己的傷痛，問：“幹什麽？”
“賣籠包”張霖滿臉充滿著喜悅。
亞爍一聽，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還以為自己替李大農挨了一槍，還暴露了自己的家傳本領，看張霖感動那樣兒，也該直接說出他的真實身份了吧，沒想到還是對自己遮遮掩掩，沒說出他是地下黨，這薑還是老的辣啊。想到這裏，亞爍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顯得有點進退兩難，一直在責問自己這一槍挨得值不值。
張霖似乎看出來亞爍的為難，但並不敢肯定亞爍心裏怎麽想的，就試探著問：“兄弟，咋了？不高興跟我賣包子？”
： :04 10 2015 2: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