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異童 5
?三九天嘛,天短夜長,加上農村吃飯又晚,當我們吃過晚飯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正當我們準備打牌消遣時,就聽到三嬸兒驚慌失措地大呼小叫起來。
我們趕快衝了過去,在三叔他家門前的池塘旁邊看到三嬸,忙問她發生了什麽事。
“拴柱,拴柱他掉到坑裏了!”三嬸兒一臉的驚恐!
當時月黑風冷,池塘裏結冰甚厚,你說到哪兒玩不好,偏偏沿冰冰,這不純是沒事找事嗎?
父親二話不說,趕快甩掉大衣棉襖,就要跳進坑內去救小拴柱。
“大哥你就別下去了,就那一個冰窟窿,你兄弟已經去救了!等下你接他們爺倆兒上來就行了。”三嬸兒逐漸恢複理智﹑慌而不亂,知道這黑燈瞎火的,坑並不大,就那一個冰窟窿,下去的人多了,不一定是好事。
就在這時,隻聽一個童音在坑邊笑了起來:“大伯,你不用下去了,剛才是我往坑裏扔個石頭,看看冰冰結實不結實。”
我們驚訝地抬頭望去,坑邊那個大柳樹背後,果然有一個小腦袋露了出來,不用說,正是小拴柱無疑。
“啊?小乖乖小寶貝,你可嚇死我啦!”三嬸兒一看那拴柱從樹後出來,就瘋了似的衝了過去,緊緊地抱著拴住,生怕有人跟她搶似的激動得哭了起來,“嗚嗚,可嚇死我了......”
“好了,先別說這個了,反正小孩沒事就好!我兄弟他?”父親走了過去,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嘩啦啦一片水響冰破,接著就聽到三叔哆哆嗦嗦地說:“摸,摸了,一圈,沒有,啊......”
“快上來,小拴柱找到啦!”父親麵對池塘,衝著三叔急切地喊叫著,一邊喊一邊衝了過去。
等父親攙扶著一身冰水的三叔向家中走去的時候,我看到三叔彎著腰縮著頭﹑佝僂著身子,身體抖動的十分厲害。不用說,這三九的天氣,要不是自己的親兒子掉入水中,任它是夜明寶珠狗頭金,誰也不願冒著凍僵丟命的危險,鑽進這冰窟窿裏麵的。
父親和三嬸兒趕快生了一堆火,三叔在火堆邊唏唏哈哈地烤著,又抽了半瓶子燒酒,才篩糠似的鑽進被窩暖了起來。
借著火光,我趁人不注意,悄悄地瞄了小拴柱一眼,那小子,果然一臉的壞笑,得意之情溢得滿臉都是---不用說,他這一招折騰得三叔可真夠嗆,甚至有可能將三叔活活凍死﹑憋死在那冰窟窿裏!
過了好久,三叔才緩過氣兒來,衝著小拴柱叫嚷道:“說!你個小兔崽子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不是想要害死你老子!”
“我,我弄塊石頭扔到塘裏,想要試試冰冰結實不,石頭一下子就掉進去了,我嚇得就叫了一聲,接著就看到你跳進去了,我害怕,就,就躲了樹後麵......”小拴柱一臉的驚恐,倒也說得似乎有幾分道理。
“好了好了,大人小孩都沒事兒,就別再計較啦!”父親勸慰三叔一通,就帶著我回家去。
回到家裏,我將此事告訴父母說,這次一定是小拴柱故意害三叔的。父親低頭沉默半天才說:“我看這事兒不算完,老三家的那個孩子,唉,難說啊!”
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二天三叔並沒有善罷甘休,把那個昨晚騙他跳冰窟窿的小家夥,狠狠的收拾了一頓,三嬸兒雖然護著那個寶貝疙瘩,怎奈三叔滿腔怒火,把那個小拴柱教訓得哇哇亂叫。
小子變著法折騰老子,老子氣不過教訓小子,我想這事兒也算扯平了。小拴柱一定會老實一段,三叔家也會安靜一些日子。沒想到從這作事情開始,才剛剛拉開了三叔噩夢般黴運的序幕。
從三叔教訓小拴柱的那天開始,小拴柱就像嚇著了一樣,發起燒來,而且不像往常那樣頑皮好動,整天躺在**不吃不喝起來。
這一下,三叔就顧不得自己的身體,頂風冒雪的給小拴柱看病。好在集上的老中醫實為杏林高手,一劑藥下去,小拴柱的高燒就退下了。
但那小家夥的病就是奇怪,白天好好的,一到半夜就燒得渾身發燙,三嬸兒隻怕燒壞了孩子,隻能催促三叔起來尋醫煎藥。
一連幾天,夜夜如此,別說三叔,就算是三嬸兒也受不了啦。
連一直將那個小拴柱視為眼中珠﹑心頭肉的爺爺,也是搖頭歎息:“唉,這小孩啊,有的是來報恩報仇,有的是來討債還債;我看這個小拴柱啊,八成是個討債的主兒!”
後來實在沒法,爺爺也隻得默許三叔,去找個神婆子給小拴柱好好看看。
那神婆子在三叔家東瞅西看的,說是小拴柱被鬼魂附體,必須破財消災,才能保得小孩病去平安。
雖然這個神婆子在我們那兒鼎鼎大名,雖然我三叔也按照她說的,買來了香蠟紙炮﹑三牲祭品,財是破費了不少,災卻是並沒有消掉,拴柱的病仍是毫無起色,也不變重﹑也不見好;白天一切無恙﹑夜裏老發高燒,折騰得三叔苦不堪言!
照這樣下去,根本就不是個法子。雖說我們莊戶人家,也不缺糧吃,但閑錢倒是不多,要是小拴柱病情如此反複,三叔恐怕隻能賣糧賣地了。
如果要是這樣,這個討債鬼可是討得不輕;如果最終這樣,那小拴柱也不過是許許多多討債鬼中的一個,沒有什麽稀奇的,真正令人稱奇的事,還在後麵呢!
因為小拴柱要是半夜發病,三叔常常半夜三更的去給他抓藥,甚至背他到十多裏外去看病。都說是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夜路走多了,難免會碰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不久的一天夜裏,三叔給小拴柱拿藥回來後,就得了一種怪病。渾身不紅不腫,不冷不熱,就是滴水不進,而且老是半張著嘴巴,臉色蒼白,好像透不過來氣一樣。
爺爺心疼孫子,當然更心疼兒子。眼看三叔已經兩天不吃不喝,請來的醫生個個束手無策,躺在**的三叔臉色已經蒼白中透出青紫,半張著嘴巴,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心裏很是難受。
於是爺爺就看著小拴柱,深沉地說,小孫子啊,雖說爺爺疼你,其實最疼你的,還是你的爹娘啊,看看吧,你爹為了給你看病,這麽長時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不管你是討債的還是報冤的,我看你們既然父子一場,我就不相信你能眼睜睜的看著你爹活活地死在你麵前......
爺爺的一席話,說得小家夥目瞪口呆,接著清淚兩行﹑滿臉慚愧,當著眾人的麵,爬在三叔的床頭泣不成聲!
正在我們為了他們父子終於和好而欣慰的時候,小拴柱突然麵色一沉,冷冷地看著三叔說道:“你這個女人啊,你舌頭伸那麽長,掐我爹爹脖子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