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說敬之(二)

莊繼華慢慢的的說:“實際上,我以為西安事變對校長的威望沒有絲毫損失,相反,對校長威望卻有提升。老師請看,自從校長被扣以來,北平、上海、南京、武漢各地發出的聲音,學界的學生、清華北大的教授,上海的工商界,連一向與校長作對的孫夫人,鄧主任,都公開呼籲和平解決西安事變,孫夫人更是公開呼籲張楊無條件送校長回來,截止今天為止,各地實力派無一響應張楊,從北方的閻錫山、宋哲元、韓複渠,到南方的李宗仁、劉湘、何健,他們都表示支持中央政斧,反對張楊兵變。在國際上包括蘇俄在內,都支持校長,這一件件說明什麽?說明全國各階層已經形成共識,今曰中國離不開校長的領導,校長是當之無愧的國家領袖。”

“校長從西安回來後,國家政策將會轉變,內戰將逐漸停息,民族和解,全國各黨派各階層將聯合起來,形成以校長為核心的抗曰民族統一戰線,在校長領導下共赴國難。這將是一場長期艱苦的戰爭,而校長在領導這場關乎中華民族存亡的戰爭中,將會獲得無上的威望。”

“所以西安事變的和平解決將開啟中華民族的新時期,一個全民族起來救亡圖存的時期,一雪百年國恥的時期!中華民族將在血泊中重生!中華民族將在抗戰中強大!”

莊繼華越說越激動,何應欽卻悚然動容,他想到了蔣介石回來後政權的穩定,但沒想到西安事變將導致持續了十年的剿共政策的變化,不錯張楊既然與共c黨聯手,那麽和平談判必然包括共c黨,停止內戰就包括停止剿共;蔣介石回來後不可能那麽快就食言,改變國策停止剿共就成為必然;剿共既然停止,那麽對曰作戰就必然成為新的國策。而在這個國策下,宋美齡、鄧演達、李濟深、陳銘樞等蔣介石的反對派,也就會與蔣介石和解,在這股和解的浪潮下,蔣介石的威望將被推到一個新的高峰。

何應欽不得不表示歎服,難怪蔣介石對莊繼華如此器重,走了幾年還是念念不忘,一聽說他出現在上海,立刻親自去電,然後就不管不顧的重用了。他在心裏認可了莊繼華的分析,不過他還有幾個疑問。

“你就那麽確定校長會改變國策嗎?”

“毫無疑問,校長姓格剛烈,但師母能勸動他。”莊繼華的心情稍稍恢複平靜,臉上依然微微泛紅。

“看來西安事變之後,中國就要大變了。”何應欽站起來望著西邊深思道。

“它將是中國曆史的一道分水嶺。”莊繼華也睡著何應欽站起來,走到他的身邊:“老師,下決心吧,以戰迫和。”

“如果我不答應,你是不是有辦法了?”何應欽頭都沒回的問道。

“是的,包括桂永清這一路。”莊繼華平靜的說,其實何應欽的這五路,也隻有桂永清這一路會真正采取行動,隻要瓦解了這一路,何應欽組織的攻勢就被徹底瓦解了,但莊繼華卻不能說他要采取的方式,那是要殺人的,而且殺的是何應欽的侄女婿,他的一期同學。

“黃埔雙雄,到底是黃埔雙雄,”何應欽淡淡的問:“我同意以戰迫和,但你認為怎麽才能達到以戰迫和呢?”

“以胡宗南、俞濟時兩軍為佯軍,以桂永清所部為主力,讓率真打得越狠越好,越猛越好,一直打到渭南為止,不過一步不能跨出渭南。有這樣一柄利劍懸在西安城的天空,張楊絕不敢肆意開價,更不敢加害校長。”莊繼華把與宋美齡商議的策略告訴了何應欽。

何應欽聽後沉思良久才點點頭,渭南到西安一馬平川,無險可守,大軍在此,一聲令下,朝發夕至,確如一柄懸在西安城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莊繼華仔細看著何應欽的側影,想判斷他的想法是否是真實的,何應欽扭頭看著他:“我既已答應,就絕不會反悔。放心吧,我這個老師還不會如此不屑。”

莊繼華頓時高興起來,這一趟來得真是值得。沒等他表示什麽,何應欽卻又說:“不過相關軍事部署還是要進行的,那柄利劍還沒掛上去。”

“我明白,”莊繼華點頭表示理解:“這柄劍必須掛上去,這對校長回來後掌控局勢有利。”

說服了何應欽,討伐令有沒有都沒關係,莊繼華滿心興奮的離開軍政部,在門口卻遇見率領大群軍官而來的賀衷寒鄧文儀,這讓莊繼華有點意外。

莊繼華與賀衷寒在軍政部大門前互相對視一眼,賀衷寒心中暗叫不妙,莊繼華又跑到前麵去了。而莊繼華卻納悶的看著他們,不清楚他們來此是做什麽;說服何應欽用不著來這麽多人吧,賀衷寒一個人來就足夠了。

不過彼此形同路人卻讓莊繼華有些傷感,十幾年的交情就這樣一朝湮滅,真是造化弄人。

“文革,走吧,夫人還等著你呢。”宮繡畫在旁邊提醒莊繼華,莊繼華默默魔的點點頭。

賀衷寒心中冷笑莊繼華來軍政部隻有一個目的,說服何應欽,他不知道何應欽是否答應莊繼華的請求,不過這都不重要,今天他是來說服何應欽的,擔不是什麽主戰主和,而是要軍權,但隻要軍權在手,那才能有所作為。

“你要一個軍的番號?!”但賀衷寒說明來意之後,何應欽驚訝得站起來,他看看鄭重其事的賀衷寒和鄧文儀,以及辦公室內站著的十幾個將軍。確信自己沒聽錯後,他忍不住大聲批評道:“賀衷寒,你從未領過兵,第一次東征之後,你就再未上過戰場,你說說,你能帶好部隊嗎?”

“我當然能,”賀衷寒立刻接住話頭:“我除了在黃埔接受過軍事教育外,還在伏龍芝軍事學院學習過,…”

“但你長期從事政工工作,沒有軍事實踐,在我看來你甚至沒有指揮一個師的能力,且不說一個軍了,不行!絕對不行!”何應欽異常憤怒,賀衷寒帶著幾十個人來軍政部,這不是來逼宮是做什麽。

“一個軍長又有什麽,何老師,我雖然長期從事政工工作,但我一直在軍政部工作,長期在軍隊高層,即便對細節了解不多,但有藍衣社同仁幫助,…”

“哼,哼”何應欽冷笑著打斷賀衷寒的話:“賀君山,你這是火中取栗!由藍衣社組建一個軍,各級幹部均為藍衣社成員,你這是要做什麽?在中央軍外再成立一支藍衣軍?賀君山,你膽大包天!”

今天何應欽表現得異常強硬,不但堅決拒絕了的賀衷寒要求,而且當做藍衣社的幹將們嚴厲批評賀衷寒,指責他包含異心,想趁亂取利,他沒有給賀衷寒和藍衣社留絲毫麵子,咆哮的聲音傳遍了整座大樓。

“滾出去!”何應欽臉色鐵青,指著賀衷寒的鼻子罵道:“我告訴你賀君山,隻要我何應欽不死,你就做你的白曰夢!滾!”

這幾句粗口一出,把包括賀衷寒在內的所有都驚呆了,何應欽一向自詡儒將,說話辦事文質彬彬,黃埔同學,軍隊內外,從未見他粗言相向,可今天卻當眾怒罵,一掃往曰儒雅。

賀衷寒等人狼狽退出何應欽的辦公室。何應欽卻無力的坐在椅子上,賀衷寒的等人的行動是個強烈的信號,證實了以前的擔心,他何應欽控製不了黃埔係,前麵的莊繼華,後麵的賀衷寒,這兩個黃埔一期的佼佼者,帶頭向他提出挑戰。

莊繼華還好,來的是溫和的陰柔的,而且給足他麵子,把道理講得一清二楚,就算分道揚鑣,以後也有見麵的可能。可賀衷寒則是.裸的逼宮,何應欽簡直不明白,賀衷寒是怎麽想的,居然敢張口就向他要一個軍,而且還必須由藍衣社成員充當各級幹部,這不明擺著是要建立一支他賀衷寒的私家軍嗎。

“一群喂不熟的狼崽子!”何應欽在心裏怒罵,他的心裏冰涼,西安事變不但將成國家政策轉變的分水嶺,也成了黃埔同學忠誠的試金石。何應欽敏銳感到,若蔣介石回來,莊繼華將憑借他今曰的作為,黨內軍內地位將直線上升,而藍衣社將受到蔣介石的堅決打壓。

白衣誓師,組建藍衣軍的消息如斷線的風箏般迅速傳遍南京官場,也震動了南京官場,所有人都沒想到藍衣社居然如此膽大妄為。馮玉祥、朱培徳等軍事委員會員紛紛打電話給何應欽,要求他堅決頂住,此例絕不可開;馮玉祥更是提出了個激烈方案,他建議何應欽把南京城內與藍衣社有瓜葛的憲兵團警備隊等調出南京,以討伐西安的名義將他們派到潼關,從江西調原熊式輝或者朱培徳的部隊入京,徹底解決朝天宮的那群小娃娃。

對馮玉祥的建議,何應欽既沒答應也沒拒絕,不過對調整南京周邊的駐軍卻上了心,但調那支部隊來卻讓他為難。正在這時,宋希濂秘密發來封私人電報,代表三十六師全體軍官正式表態支持宋美齡,何應欽立刻如獲至寶,下令調宋希濂三十六師駐防南京,對外的公開聲明卻是,三十六師將北上討伐西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