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天君之命

自那日之後,重燁格外繁忙,天君座下的侍神總會來傳他,說有要事,每每那侍神見了寒錦都不冷不熱的瞥她一眼,像是有多厭惡似的。

往常寒錦還會客情的請這侍神稍坐喝茶,可一而再再而三的這麽將寒錦不放在眼裏,寒錦也有些不快,終有一日,這侍神又來了,寒錦正在內殿擺弄手帕,一聽那侍神來了,見重燁還沒過去,率先到了正殿。

那侍神見了寒錦,默默起身對寒錦躬了躬身,禮數是周全的,可神情卻全是不滿和不憤。

寒錦愈發疑惑,這是什麽深仇大恨啊,非要每天這麽瞪她一眼才好受?

“不知這位侍神,可與我有什麽過節?”

寒錦問的直白,那侍神微微有些驚訝,沒想到寒錦會問的如此直白,抬眼看了看她,道:“並無。”

“沒有你何故總是那麽看著我?”

寒錦自問除了怡安和度融之外,她還沒跟哪個神族有過不愉快。

盡管天上的神看見寒錦就足夠不愉快了。

侍神視線落在地上,不再看寒錦,可眼中的不平和冷意是真真切切的。

半晌,終於開口道:“你離開我們神君吧。”

寒錦一愣,眼神奇怪的將那侍神從頭到腳重新審視了一遍,才發現,這小侍神眉清目秀,纖瘦白淨,薄唇大眼,楚楚可憐的,莫不是...對重燁有...

想想寒錦就打了個寒顫,吸了口涼氣,訕訕回了內殿,也不想跟那侍神再多說什麽。

正遇上向正殿走去的重燁,寒錦怪怪的看了他一眼,趕緊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渾身都不自在,心裏難受的想著:這侍神日日來找重燁,重燁就乖乖跟著走,莫不是他們兩情相悅,不被世俗所認可,所以才想了這麽個辦法私會吧?

寒錦越想越不舒服,重燁到她麵前時,她幹脆一把抓住了重燁的袖子,臉色難看但又十分無奈的問:“你非去不可麽?”

重燁不明所以,皺了皺眉,握住她抓著他的手:“你怎麽了?”

寒錦咬了咬唇,“我,我不想讓你去...”

他的眉頭皺的更深,難道她知道了什麽?

這樣子在寒錦眼中看來分明就是不樂意,她阻止他出去與那小侍神幽會,他就不高興了!

可怎麽說對方也不能是個男的啊,她長得這麽美,身段這麽好,怎麽也不能被一個男的比了下去啊!

重燁似是有些不耐,將她的手從他的袖子上拿開,匆匆走向正殿,寒錦驚慌的看著重燁的背影,想著重燁眼看就要跟別的女...男子跑了,心裏十分不是滋味,腳下不自覺的便跟了上去。

跟到了正殿,便聽重燁冷聲問那侍神:“你方才和她說了什麽?”

這質問的語氣,就像是夫君質問懲治了妾室的正妻一般,那侍神倔強的抿著唇不語,那樣子像極了忍辱負重的糟糠之妻。

寒錦心裏咯噔一聲,感覺她這些年來的堅持,都在這一刻崩塌了。

他喜歡的原來是男人啊,怪不得這麽多年對怡安,對玉錦,還是對其他的誰都無動於衷,原來她的情敵從來不是別的誰,竟然是一個男人,而且是時時刻刻都可以出現在他身邊的男人...

一瞬間天崩地裂,寒錦搖搖欲墜,久久回不過神。

半晌,直到涼山經過時看見寒錦將手生生摳進了青玉柱子,擔心的上前詢問:“夫人,您沒事吧?”

寒錦才回過神,茫然的看著空****的正殿內,問涼山:“他們人呢?”

涼山順著寒錦的視線看過去,想來問的是神君了吧。

便答:“神君隨侍神去天君那裏商議要事。”

“果然,果然!”寒錦恨恨,可她就是不相信重燁竟然會喜歡男人,若是他喜歡男人,那之前他們相擁而眠的夜晚,他們坦誠相對的時候,他是如何忍耐,如何度過的?

她不信,若是不問個清楚,絕不罷休!

想著,拔腿便追了出去,涼山連攔的機會都沒有,就見寒錦一陣風似的追出了明華殿。

她捏了個隱身的訣,跟在了重燁和那小侍神身後,她倒要看看,他們倆要背著她做些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期間重燁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回頭看了看身後,可什麽也沒看見,以為是錯覺,便又回轉過頭去。

寒錦嚇的一身冷汗,生怕被重燁發現,好在她那一千年練功練的紮實,她有信心,三界內能看出她隱身訣的,不超過十個!

誒不對,她是來捉,奸的,她怕什麽!

見重燁並未發現她,她便更加肆無忌憚,大搖大擺的跟在重燁身後,可卻什麽端倪都沒看出來。

重燁在前麵仙姿英朗的走,那侍神不遠不近的跟著,恭恭敬敬的,連話都不說一句。

若是他倆有事,好歹得說點什麽吧?

莫不是吵架了,冷戰著呢?

這兩人還能吵架!這跟平常的夫妻有什麽區別!

寒錦更是氣上心頭,攥著拳頭幽怨的看著重燁,他可從來都沒跟她吵過架。

他從來都是冷冷的說些她聽不下去的話逼她走。

寒錦心中愈發難受,一路跟著他們到了一處神殿,金光閃閃,金碧輝煌,寒錦抬頭一看。

淩霄殿。

還真是要來天君這裏啊?

寒錦隱隱開始覺得好像這事不是她想的那樣。

侍神引著重燁直到內殿,寒錦就算再不了解天界也知道,若是正事,一定會在淩霄殿的正殿上說,天君將重燁叫去內殿,意欲為何?

跟隨重燁進了內殿,本來還是要跟著他去到天君的偏殿裏,但她一她進門便看見了門前懸著的青銅鏡,直接映出了她的影子,她迅速閃身到了一遍,才沒被人發現,但也沒法跟著重燁進去了。

思來想去隻好找了個牆角蹲下,偷聽。

起初兩人說話的聲音很輕,或許也是隔得比較遠的緣故,但隨後她便聽見了咣當的一聲,像是什麽東西重重摔在了地上。

“重燁!你還要本君說多少次!你趕緊休了那魔族!莫要玷汙了天族的血統!”

寒錦一滯,這話,是關於她的。

“我的血脈,根本不重要。”重燁冷冷的聲音從裏麵傳來,擲地有聲。

“你!你莫要忘了你可是唯一...”

這唯一,天君說不下去了,若是連他都認為重燁是唯一,那他這天君之位,是如何來的?

“唯一什麽?唯一保留老天君血脈的嫡子麽?”重燁似是冷笑的聲音響起,“嗬,你不說,我都快忘記了,天君。”

寒錦捂住了嘴巴,她竟然一時的吃醋,聽見了如此驚天的秘密!

“混賬!我是你的兄長!是你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你年幼,我身為兄長,不能對天界坐視不管!”天君語氣有些慌亂,像是在解釋著什麽,想給自己開脫。

重燁譏諷道:“我從未對此有過異議,天君何必如此惶恐?”

天君長袍下的手攥成了拳,顫抖的手幸好有寬大的袖子蓋著,掩飾了他的心虛。

“你!你如此冷硬孤傲,如何能做好三界之主!如何能統領天界!”

“我若想做三界之主,怎麽可能還輪得到兄長你呢?”

天君氣結,“重燁,你太過放肆了!”

寒錦似是聽見一聲輕笑,極為不屑,極為冷漠。

“重燁!你不守天地綱常,君臣之禮,本君罰你去南海收服妖龍!”

寒錦皺眉想了想,想起曾經沈清說過,南海有一片水澤,盤踞著一條早已不知年歲的惡龍,雖不四處殺生,但從不放過過往的神族或是生靈,引得三界不滿,但礙於那惡龍法力高強,沒人敢出手除了惡龍,有這本事的,都淡泊得很,根本不參與三界中的事。

要重燁出手收服妖龍,分明是想置他與死地!

重燁沒有回絕,更沒法回絕,天君是君,他終究是臣。

默認便算是領命,見天君再一次被他這淡漠的模樣氣的語塞,便轉身邁著穩健的步子離開。

重燁怎能默認接下這個要命的差事!寒錦憤然起身,想衝進去理論,卻又聽裏麵說道:“重燁,你本可不必受罰,我再說一次,若你將那魔女殺...”

“天君的懲罰,我已經領了。”

重燁冷聲將天君的話打斷,兀自打開門走了出去,寒錦還在牆角哪裏,呆愣愣看著重燁的背影,忽然眼睛酸澀的蒙上了一層水霧。

她想追上去緊緊抱著他,那侍神卻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跟在重燁身後,猶豫了半晌,一路不住的想超過重燁,嘴張張合合,欲言又止。

終於重燁都有些看不下去,道:“有什麽話就說。”

那侍神方扭扭捏捏道:“神君,這些日子以來,天君派您去了多少奪命的險境,讓您收服了多少天界都沒法製服的妖邪,一次比一次凶險,您帶回來的傷也一次比一次重,再這麽下去,您若是,若是...”那侍神說不下去了,有些哽咽。

緩了緩氣,接著道:“您還是聽天君的規勸,休了那魔...”

侍神被重燁冷峻的目光嚇的硬是把後麵的話咽了下去,怯怯的攥著手不敢再言語。

重燁的目光冷的硬是將那侍神嚇的額角流出了冷汗,半晌終於經受不住重燁的威壓,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知錯了麽?”

涼薄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侍神咬了咬牙:“不知!”

“從此以後你調去內殿,不必再任值門傳信之職了。”

墨黑色的高大身影從身邊掠過,冷冷的話語讓侍神驚愕的抬起頭瞪大了眼。

他跟在重燁身邊近三千年,幾乎是陪著重燁長大,可重燁今日竟然為了一個魔女,就這麽輕易的將他從身邊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