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種事情,皇帝的壽宴也潦草收場。

皇帝與太子憤憤而去,眾人各懷心思出了宮。

“今日顧婉柔那檔子事兒,是你設的局嗎?”上了馬車,沒了外人,蕭北塵終於忍不住發問。

顧傾洛也沒有隱瞞,直言道:“顧婉柔想害我,我將計就計。”

“你這膽子真是太大了!這種事情怎麽不和我商量一番?一個人跟她們鬥,萬一出了點差錯怎麽得了!”

蕭北塵斥責著顧傾洛,他氣得用手直拍輪椅。

那是顧傾洛第一次看見蕭北塵朝她發火。

她不覺得蕭北塵那個樣子可怕,隻覺得自己心中暖暖的。

這個小舅舅,若是有一天要回22世紀了,她還真會舍不得!

顧傾洛笑著拍拍蕭北塵的手臂,好聲解釋道:“我對自己的實力有分寸。況且這些小事,不至於把您牽扯進來。”

她會醫術會毒術,靈力也提升了不少。起碼應對顧婉柔應該是綽綽有餘。而在這宮中,顧婉柔想害她必定不會當著太多人的麵下手,顧婉柔也不可能有太多幫手。所以,她一開始就有十足的把握。

顧傾洛心中有數,但蕭北塵卻不這樣認為。

“你的事都是大事!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就是要了我的命!”蕭北塵說這話的時候極為認真,語氣也比方才更重一些。

於是,顧傾洛隻好乖乖點了點頭:“下次不會了。”

見狀,蕭北塵重重歎了口氣,叮囑道:“你近兩日就在蕭家待著吧,免得顧家那些人又找你麻煩。”

顧傾洛想了想,說道:“也好,趁這個時間靜下心來給舅舅醫治腿疾。”

蕭北塵聽到這話心中一陣欣慰,繃著的臉終於也露出來笑容。

他伸手揉了揉顧傾洛的腦袋,寵溺道:“我這腿疾不急一時。如今蕭家已經沒了兵權,日後更容易遭人為難。你要將自己再提升一番,將來也好獨當一麵。”

“修為隨時都能提升,治好舅舅的腿疾更為重要。”顧傾洛說著就抓過蕭北塵的手腕,開始為他把脈。

嗯,氣息相對平穩,毒素尚未蔓延,身體底子也在慢慢恢複。看來那些藥效果還不錯。

明顯感覺到蕭北塵病情好轉,顧傾洛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

忽然想到了什麽,她又眼睛微微一眯:“皇室那些人,得寸進尺。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要培養一些精英出來才行。”

話音一落,她抬手畫出靈陣,隨手從虛境中拿出兩個瓷瓶遞到蕭北塵麵前:“這些固元丹能助人修煉,舅舅拿去送給手下那些信得過的人吧。”

“那麽多?”蕭北塵接過淡淡一看,俊眉便皺了起來:“你呀,別太累。煉藥辛苦得很,要注意多休息。”

“我有分寸的。”

“有分寸個屁!這些丹藥可以賣好多錢換好多糕點了!你居然隨隨便便就拿去送人,你懂不懂什麽叫交易!”虛境裏,殘陽隨手拿起一瓶丹藥咕嚕嚕倒進嘴巴裏。

小家夥一邊吃,一邊傲嬌地仰著腦袋。

‘這小狐狸真是嚇我一跳!’顧傾洛心中鬱悶了。

“切,膽小鬼!”殘陽不屑地翻了個白眼,隨手拔出一顆風雨草往嘴裏塞。

她一邊吃,一邊嚷嚷:“我的修為根本沒怎麽恢複,現在也沒辦法幫你把那個煉丹爐重新煉過,你要多給我補補,什麽山珍海味名貴藥材的都給我傳到虛境裏麵來!別人隻會吃你的東西,我可是真的會幫你的!”

顧傾洛無奈了:‘少不了你的,你……'

咻咻咻!砰——

馬車外麵突然響起刀劍碰撞的聲音。

緊接著石頭的吼叫聲傳來:“刺客!保護小小姐和二爺!”

思緒被拉回,顧傾洛連忙掀開簾子一看,隻見前方圍了一堆蒙麵人。

馬車外,不少蕭府的侍衛已經中箭倒地。

對方顯然是知道他們要經過這片樹林,已經在此埋伏多時了。

“來者何人?我……”

“殺!”

石頭還想探探對方的底細,那些黑衣人根本不跟他多話。直接拿著劍就往這邊衝,擺明了是要取人性命。

石頭連忙拔劍與為首的黑衣人對打。

剩餘的黑衣人立刻將目光轉向馬車這邊。

“阿洛,你……”

“舅舅別慌,馬上就好。”

蕭北塵抬手想要運力,顧傾洛卻先一步點了他的穴道。

如今蕭北塵的腿疾剛剛好轉,體內毒素還未全部清除。若此時再用靈力催動了毒發,那先前的所有治療都要前功盡棄了。

所以,還是由她來麵對吧。

黑衣人一湧而上,顧傾洛直接跳下馬車。

她抬手運力,無數粗壯的藤蔓拔地而起。

其中,一部分藤蔓纏繞在馬車周圍形成一個結界,將馬車裏的蕭北塵保護起來。

另外的藤蔓,在顧傾洛的控製下極速而有力地朝那些黑衣人襲去。

“蕪湖,打架了!衝啊!”虛境裏,殘陽摩拳擦掌,興奮得很。

馬車前,黑衣人配合十足。

前方的黑衣人與藤條抗衡,後麵的黑衣人就一躍而起,握劍朝顧傾洛劈來。

那些黑衣人修為不低,人又很多,還懂配合。幾招下來,顧傾洛明顯感覺到有些吃力。

忽然,一個黑衣人猛地將手中的一團東西朝顧傾洛砸了過來。

身旁的石頭眼疾手快,一劍將那團東西刺破。

頓時,血漬潑灑而下,顧傾洛被濺得半身都是血。

緊接著,黑衣人拿出一個密封的瓷瓶打開。

一團黑煙從瓷瓶中冒出,變成了一隻體型巨大的蜘蛛。

殘陽臉上的笑容僵住,她一把丟掉手中還沒吃完的風雨草,站起身,焦急地看著虛境外麵發生的一切:“阿洛小心!那蜘蛛有毒!你身上的血漬會讓它發怒!”

她話音剛落,那毒蜘蛛就揮舞著它的螯肢以極快的速度朝顧傾洛爬了過來。

顧傾洛連忙跳到馬車頂,隨即揮手操控藤條撿起地上的利劍狠狠朝那蜘蛛的背部刺去。

噔——

一聲悶響,利劍斷成三截,飛了出去。

毒蜘蛛毫發無損,甚至還被激怒。

它再次朝顧傾洛撲過來,同時尾部突出數十根白色細絲。

“小心!這些蛛絲也有毒!”殘陽在虛境裏焦急地提醒:“這毒蜘蛛被人刻意圈養,防禦力十足!你必須智取!”

“我倒要看看它到底有多厲害!”

顧傾洛側身一閃,往後一仰,躲開那些蛛絲。

她不服氣,翻身跳下馬車。蹲下的同時,她隨手撿起腳邊的利劍將沾滿血漬的衣角割下一大塊。

顧傾洛再次匯聚靈力,數十根藤蔓以極快的速度圍繞著毒蜘蛛。她抬手一擲,將那帶血的衣角拋到蜘蛛的麵前。

毒蜘蛛的腳被捆住,它不斷耐煩掙紮,螯肢撕扯著它麵前的那塊衣角。

三兩下,那衣角就被它戳出好幾個洞來。

找準了機會,顧傾洛握緊利劍,向前一躍用力刺向那蜘蛛的眼睛。

“殺!”

就在這時,周圍的黑衣人也找準了機會,全都手握長劍朝顧傾洛襲來。

“咻!咻!咻!”

突然,樹林中響起什麽東西劃破空氣的聲音。

刹那間,數百片樹葉從暗處飛出,直直刺入每個黑衣人的脖頸處。

那些樹葉表麵還覆著一層冷霜,冒著涼氣。

巨大的毒蜘蛛硬是被那樹葉劃成幾大塊,然後化為一片黑煙,消散不見。隻剩下一顆魔核。

一瞬間,黑衣人全部倒地,毒蜘蛛也沒了。周圍靜得有些可怕。

那些還活著的蕭府侍衛握著長劍,警惕地看向四周。

“好久不見。”

冷冽的聲音傳來,顧傾洛瞬間愣住。

夜俢溟怎麽來了?

顧傾洛看向四周,卻不見那人的身影,心中莫名有些煩躁。

“有沒有想我?”

突然,熱氣在耳邊縈繞。

顧傾洛下意識轉頭,隻見夜俢溟正朝著她笑。

那人還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

“……”夜俢溟還真是……

“這夜俢溟是不是有什麽大毛病啊!說話就說話,為什麽非要靠得那麽近!而且他為什麽又來找你了!”虛境裏的殘陽比顧傾洛更激動。

‘我怎麽知道!咱肯定打不過他!’顧傾洛眉頭微皺。

“完蛋了,你別跟他硬碰硬!要麽裝傻要麽想辦法開溜,咱倆千萬不能慌,我……”殘陽哭喪著臉。

隻是話說到一半,眼前的靈陣突然消失,她根本無法再看到虛境外麵發生的一切。

殘陽氣鼓鼓道:“什麽玩意兒!為什麽又斷開了!阿洛你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啊!”

回應她的,是一片安靜。她抬手運力,想要恢複靈陣再次與顧傾洛溝通,卻根本沒有反應。

這邊,顧傾洛也一臉懵:‘殘陽?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清楚。’

“我在這兒你居然還走神,未免太不給我麵子了吧。”

夜俢溟說著就抬手,輕輕敲向顧傾洛的腦袋。

“你幹嘛?!”

顧傾洛下意識轉過身,卻剛好與夜俢溟麵對麵。

二人之間僅僅隻隔了三寸的距離,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呼吸突出的熱氣。

“幾日不見,你這脾氣還真是越發暴躁了。”夜俢溟滿臉笑容。

目光上移,瞥見顧傾洛頭上戴著那支鳳頭釵,他臉上笑意更濃。

他伸手,輕輕將那有些歪的鳳頭釵扶正。

又隨手一揮,顧傾洛身上和臉上的血漬全都瞬間消失。

沒了粘膩感與血腥味,顧傾洛感覺舒暢了好多。

顧傾洛有些別扭地說道:“多謝。”

“救命之恩,不如以身相許?”夜俢溟歪著頭,笑得天真又乖巧。

他那語氣過於寵溺,目光也過於熾烈。

一旁的石頭驚得目瞪口呆:小小姐真是深藏不露啊,居然結交了那麽厲害又俊美的公子!難怪她都看不上太子了!以身相許?也不是不可以!

“沒興趣。”

顧傾洛板著張臉,瞪了夜俢溟一眼,轉身就朝馬車上走去。

“別那麽殘忍行不行?咱們可以討論一下你感興趣的事情啊。”夜俢溟也不覺得尷尬,他連忙跟在顧傾洛身側。

顧傾洛一揮手,那些纏繞著馬車的藤蔓全都消失不見。

馬車裏傳來蕭北塵焦急的聲音:“阿洛!你沒事兒吧!”

“舅舅,我……”

“放心吧,她好著呢。”

顧傾洛話沒說完,夜俢溟就搶了個先。

於是,顧傾洛又回過頭瞪著他:“你到底想幹什麽?”

“怎麽還不允許我說話呢?太霸道了吧?”夜俢溟這話說得委屈,臉上卻還是那副欠揍的表情。

“阿洛,跟你說話的那位公子是誰?”蕭北塵聽見了夜俢溟的聲音,連忙問道。

“閑人一個!”顧傾洛應了一聲。

聞言,夜俢溟眸底染上一層落寞之色,臉上的笑也收斂了些。

馬車裏的蕭北塵察覺到氣氛有些尷尬,連忙抬手運力一揮,將馬車前方的簾子甩開。

看清馬車外麵站著的夜俢溟,蕭北塵眼底劃過一絲詫異之色:夜俢溟?他怎麽會在這裏?

“二爺,方才這位公子出手相救,咱們才得以平安。那些黑衣人都死了,咱們要深查嗎?”石頭雙手抱拳,向蕭北塵稟報道。

蕭北塵瞥了一眼地上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不查了。”

他又將目光定格在夜俢溟身上:“多謝國師大人出手相救。”

“你認識我?”夜俢溟眉梢微挑,眼中滿是打量之意。

“幼時,您救過我。”蕭北塵謙卑有禮道:“恩上加恩,禮應湧泉相報。不知國師大人可有空到府中歇息片刻?”

聽到這話,夜俢溟心中一陣竊喜:真是天助我也!

他笑道:“恰巧沒帶盤纏,不知貴府可有多餘的房間,我想暫住幾日。”

這話一出,他毫不意外收到了顧傾洛“友好”的目光。

於是他咳了咳嗓子,又說道:“我不挑剔。柴房、馬廄、走廊。隻要能遮風擋雨的,都行。”

話說到這個地步,哪裏還有拒絕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