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夜幕即將降臨。
四人抓緊時間,撿了些木棍,生了一堆火。
“咕咕咕……”
火堆剛剛燃起來,顧傾洛的肚子就發出抗議。
算下來,她也就早上的時候吃了一點東西,後來又是爬山又是打怪,現在,她是真餓了。
隻是這肚子叫喚得還真不是時候。
顧傾洛有些尷尬地站起身:“那啥,我去轉悠兩圈,找點野味兒。”
“恩公,我們這裏還有些吃的!”
牧雲川連忙打開隨身帶著的小挎包,將裏麵的燒餅和肉幹全都拿了出來。
他這動作,還真是不吝嗇。
“這是我們帶的幹糧,味道不是很好,但能充饑。”
沈歲安隨手找了一根棍子,將那燒餅和肉幹都串了起來,放到火堆麵前翻烤著。
不愧是私奔,準備得還挺充分的。
不過就這兩條肉幹三個餅……
顧傾洛看了看,有點不忍心。
“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找找。這麽大的森林,肯定還有能吃的東西。”
說罷,她隨手喚出藤鞭,就要往森林深處走去。
“我和你一起。”夜俢溟連忙跟了上去。
“誒誒誒!別啊!”牧雲川慌了,“要不咱們將就一下吧,森林裏魔獸多,一會兒別又出什麽意外。怪嚇人的,我……”
牧雲川話沒說完,就被沈歲安拽了一下。
“呸呸呸!烏鴉嘴淨胡說!”
沈歲安朝牧雲川使了個眼色,牧雲川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兒,連忙閉上嘴巴,低頭不再說話。
見狀,沈歲安才又笑著起身,將她手中那烤熱的肉幹和燒餅遞到顧傾洛麵前:“恩公先墊墊肚子吧,熬過今夜,明日白天咱們再一起去找吃的,也免得再遇見危險。”
“你們先吃,我……”
“我們不餓。”
顧傾洛還想推辭,沈歲安卻已經將那兩串東西塞到了她的手中。
顧傾洛看了看手中的肉幹,又抬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最後無奈回到火堆旁坐了下來。
眼下夜俢溟不能使用靈力,沈歲安和牧雲川也沒啥修為,如果幾人再分散,一會兒遇到危險更不好處理。
算了吧,將就一下得了。
顧傾洛彎下腰,又將那肉幹放到了沈歲安麵前:“你吃吧。”
“我不餓,恩公吃,吃飽了才好應對魔獸呢!”
沈歲安連連擺手,隻是她話音剛落,肚子也響了起來。
小姑娘尷尬地低著頭,小臉通紅,嘴硬道:“我、我腸胃不好。”
聞言,顧傾洛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抬手運力,布下一個巨大的靈陣。
靈陣籠罩在空中,將大家保護起來,以防半夜魔獸來襲。
做完這些,顧傾洛才又鬆了口氣。
“恩公,將就著吃點兒吧。”沈歲安再次將那肉幹遞到顧傾洛麵前:“您若不吃,我這心裏過意不去。”
顧傾洛無奈地接過肉幹,掰了一半:“別那麽客氣,大家一起吃。”
說罷,她又將手中那塊肉幹分了一半給夜俢溟。
見狀,沈歲安也不再堅持。轉而和牧雲川一起分著吃剩餘的半塊肉幹。
那兩個人挨得很近,動作親密。一看就是熱戀之中的小情侶。
顧傾洛抬頭看著牧雲川,問道:“你們倆為什麽要私奔?”
聞言,牧雲川臉上笑意漸漸褪去。
他抬起手臂,不甘地盯著手臂,看了半晌,無奈說道:“我這修為,時靈時不靈。歲安的父親不允許歲安嫁給我,可我與歲安青梅竹馬兩心相悅。我實在沒有辦法,就帶著歲安私奔了。”
“所以你們就躲到這荒郊野嶺的地方來?”
顧傾洛被驚呆了:這就是小情侶之間的愛情嗎?還真是夠轟轟烈烈的!
“我們原本隻是想嚇嚇家中長輩,免得他們逼迫太緊。卻不想他們一直派人追我們,為了避免被抓回去,我們就闖入了這片森林。”
沈歲安說起其中緣由,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
顧傾洛聞言,詫異不已:嚇嚇家中長輩?好家夥,這倆人還真是有想法啊!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夜俢溟一副深有感觸的樣子。
顧傾洛瞪了夜俢溟一眼,又將目光轉向牧雲川,嚴肅地說道:“你若是真心疼愛歲安,就不該一直讓她跟你這樣奔波躲藏。”
“恩公這話是什麽意思?”牧雲川一臉不解,他反駁道:“難道您要讓我眼睜睜看著歲安嫁給別人?”
顧傾洛冷冷一哼:“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一定會想辦法提升自己的能力,讓眾人心服口服。最後再堂堂正正迎娶心愛的姑娘,這才叫真正的喜歡。”
“兄長為我尋遍天下神醫,皆是無人能治我這奇症。我也想突破修為,想得到認可。可我……”
牧雲川話說到一半,聲音開始哽咽。
大概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過往,他情緒都變得低落。
沈歲安見狀連忙握住他的手腕,似乎在借用那樣的小動作悄悄給他鼓勵。
“恩公好心指點,歲安感激不盡。隻是人各有命,也各有難處。如今,我已經知足了。”沈歲安抬頭看著顧傾洛,笑容之中帶著些許苦澀之意。
知足?為什麽要知足呢?又為什麽要認命呢?
顧傾洛冷著臉,站起身,走到牧雲川麵前,一把拽過牧雲川的手腕幫他把脈。
這脈象真奇怪,跟22世紀牧家少主的脈象有點相似啊。
顧傾洛心中一驚,她不清楚眼前的牧雲川跟22世紀的牧家小少主有什麽關係或者牽連,她隻知道,這個病,她能治。
放下牧雲川的手腕,顧傾洛站起身來,笑道:“牧雲川,做個交易吧。我幫你治病,你給我報酬。”
“你能治?!”牧雲川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顧傾洛:“你想要什麽報酬?”
顧傾洛挑了挑眉,打趣道:“你什麽都願意給嗎?”
“我……”
牧雲川沉默了,似乎是在斟酌著什麽。
“恩公若是能幫雲川哥哥治好奇症,歲安願付出一切!”
沈歲安急切地跪在了顧傾洛的麵前。
看得出來,她非常希望顧傾洛能夠幫牧雲川治病。
沉默半晌,牧雲川說道:“不知道恩公想要怎樣的報酬?若是您要的報酬傷天害理,或者牽涉太多,那我恐怕給不起。”
“噗!”
一旁的夜俢溟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突兀的聲音立刻引得幾人的注視。
夜俢溟不慌不忙走到顧傾洛麵前,拍了拍顧傾洛的肩膀,調侃道:“我就說你冷酷無情,你還不信。瞧瞧,都把人家小朋友嚇著了。”
“我冷酷無情,所以你離我遠點。”
顧傾洛側過身,一把將夜俢溟推開。
“哎呀,我開玩笑的。”夜俢溟連連認錯,又往顧傾洛身上靠。
“……”
顧傾洛深深歎了口氣,懶得理會夜俢溟。
她轉過頭看著牧雲川,直言道:“我就跟你直說吧,你的病有點兒麻煩,但我有辦法幫你根治。不過事成之後,你得送幾味藥材給我當做報酬。”
牧雲川不解地問道:“你所謂的報酬就是想要幾味藥材?”
“目前來看我隻想到了這個。以後我有事兒的話……”
“隻要我能給的,我都願意雙手奉上!恩公,求您幫我治好這奇症!”
牧雲川跪在顧傾洛麵前,一臉渴望地看著顧傾洛。
“男兒膝下有黃金,我隻希望你這病治好以後能夠有一番作為。將來你若是能堂堂正正迎娶歲安,我也來討口喜酒喝喝。”
顧傾洛抬手將牧雲川扶了起來,又隨手畫出靈陣,從靈陣中拿出許多細長的尖刺。
“恩公放心,我牧雲川定不是那種貪圖享樂毫無追求之人!”
牧雲川雙手握拳,臉色凝重。
本就是熱血方剛的少年,心中當然有抱負。
隻是他先前靈脈受損,實力與願望相差太多,他被現實打壓了好多次,所以才有些頹廢。
如今一經提點,他心中從未湮滅的抱負,又再次燃了起來。
顧傾洛點了點頭,說道:“雙腿盤坐,嚐試運力,氣沉丹田。”
聞言,牧雲川連忙照做。
“我現在開始給你紮針,有些疼,你忍忍。千萬不能亂動。”顧傾洛站到他身後,提醒道。
“嗯。”
牧雲川應了一聲,深深呼了口氣,似乎有些緊張。
見狀,顧傾洛小心翼翼將長刺紮入他頭部的穴位之中,又往長刺上緩緩注入靈力。
牧雲川疼得直冒冷汗,顫抖不已。
“若是動了,所有的治療都會前功盡棄。”
顧傾洛提醒了一句,又一次將長刺紮入他頭部的穴位之中。
牧雲川緊緊咬牙,硬是強忍著痛苦,一聲不吭。
旁邊的沈歲安心疼又焦急。
不知過了多久,顧傾洛終於收力。
一瞬間,牧雲川頭上的長刺全部化為綠色光芒,消散不見。
“雲川哥哥!”
沈歲安跪坐在牧雲川身後,將昏昏沉沉的牧雲川攬入懷中。
顧傾洛抓起牧雲川的手腕,探了探脈搏。
她疲倦的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看來,我這醫術還沒有退步。”
沈歲安感激道:“恩公神醫妙手,如此大恩,我等永世難忘。隻是……”
看了看懷裏的牧雲川,沈歲安又滿臉擔憂地問道:“雲川哥哥怎麽昏了過去?”
“他太累了,估計是要睡一覺。你放心,明天就醒了。”
顧傾洛笑著揮手,數十根藤條圍在沈歲安身後,形成了半張藤椅。
“多謝恩公。”
聽到這話,沈歲安總算是鬆了口氣。
她在那藤條上,整個人輕鬆了許多。
她就這樣抱著牧雲川,緩緩入睡。
看著閉眼休息的倆人,顧傾洛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情侶,真幸福。
“你也該休息休息,一直使用靈力,會吃不消的。”
不知何時,夜俢溟走到了她的身後。
那人將厚厚的大氅披在她身上,以至於她渾身都裹滿了那人的氣息。
顧傾洛有些不適應,下意識想要推開。
夜俢溟卻將她緊緊抱住。
“穿上吧。現在可就隻有你一個人能擊退魔獸了,你若是生病,把咱們四個都得被魔獸吃掉。”
“……”
好家夥,原來是怕我生病了到時候打不過魔獸!
顧傾洛有些鬱悶。
“咳咳咳……”
身後傳來夜俢溟咳嗽的聲音。
她連忙轉過身,又抓起夜俢溟的手腕幫他把脈。
逆行的靈脈雖然沒有之前那麽躁動,但終究還是在不斷逆行。這也就意味著夜俢溟一直在承受著痛苦。
放下夜俢溟的手腕,顧傾洛喃喃道:“說實話,你的病很複雜,我的修為,恐怕還不夠。”
“那就慢慢來。等你先治好舅舅的腿,然後再慢慢將修為提高。反正我不急,我也不怕死,你可以慢慢嚐試。”
夜俢溟語氣平淡,仿佛早就料到了這些,又好像早就看透了生死。
顧傾洛覺得很奇怪,她總感覺此時的夜俢溟和她記憶中的夜俢溟,似乎有些不同。
具體哪些地方不同,她又說不出來。
“夜深了,休息吧。”
夜俢溟再次將那大氅披在顧傾洛身上,轉而走到火堆旁邊,烤火取暖。
“你和我舅舅到底什麽關係?”
思考許久,顧傾洛終於忍不住問出心底疑惑已久的問題。
夜俢溟愣了愣,他抬頭思考了一下,說道:“算是一見如故,忘年之交。”
說罷,他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你的舅舅,我當然要跟他搞好關係。
阿洛,你躲不掉的,我會一步一步卸下你的防禦。
而你,終究會再次落入我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