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想讓你陪我喝會兒酒,結果你卻醉得一塌糊塗。說好的還我人情呢?”
夜俢溟頗為無奈地笑著站起身來。
他一步步朝顧傾洛靠近,顧傾洛下意識就想後退。
剛才發生的一切太詭異了,甚至於,她覺得夜俢溟這個人也非常奇怪。
事實上,她從始至終都沒有看懂夜俢溟。
“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夜俢溟苦苦一笑。
幻生圖沒用,若是再讓阿洛陷入幻境,她肯定會受傷的。
他又怎麽舍得讓她受傷呢?
罷了,不過就是早晚的問題,大不了他再撐一段時間吧。
實在不行,白羽也還能幫他續續命……
這麽想著,夜俢溟抬手,畫出一個天地乾坤陣。
“你先回冀城吧。”
“你不去了?”顧傾洛有些疑惑。
夜俢溟淡淡一笑:“萬花國還有些事兒要我處理,你放心,我過幾天就來找你。”
聞言,顧傾洛也不再過多追問。
她進入天地乾坤陣中,消失不見。
此時,夜俢溟喉嚨處的血腥味再也不受控製,直接從嘴裏湧了出來。
他口吐鮮血,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氣,站都站不住。
那臉色也瞬間變得蒼白嚇人。
“主人!”
晴鳴憑空出現,連忙將夜俢溟扶著。
“去天都,找白羽。”夜俢溟虛弱地說道。
於是,晴鳴立刻在腳下畫出一個天地乾坤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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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過無數次了,你這病根本就不能再用靈力!什麽叫靜養你心裏沒點兒數嗎!”
雲澤宮內,白羽將一根根銀針紮進夜俢溟的穴道之中。
他動作嫻熟,十分不耐煩,恨不得馬上把這事兒敷衍過去。
夜俢溟難受得眉頭緊皺,呼吸也變得濁重起來。
見狀,白羽一臉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不是說青玄回來了嗎?怎麽她還沒給你治療?”
“她……”
她根本就不記得我!她還害怕我!
這話夜俢溟說不出口,多多少少有點兒丟臉。
於是,他隻能閉嘴,強忍著難受。
白羽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樣,冷冷一笑。
“咱倆認識那麽多年了,我還不懂你嗎?你呀就別那麽瞻前顧後的,先把眼下的問題解決了才行!”
說罷,他又將一根長長的銀針紮進夜俢溟肩頭的穴位之中。
夜俢溟疼得悶哼了一聲。
白羽繼續說教:“你自己想想,就是因為你顧及太多,又怕她生氣又怕她受傷,所以每次都沒將話說清楚,最後還惹出一堆事兒來!還好她現在是活著回來了,不然你又得發瘋。”
夜俢溟忍不住反駁:“正因為她好不容易才回來,所以我更不敢貿然行事。”
“那你還要等到什麽時候?等長生殿的人再去殺她?等禦魔宮的人再把她騙過去?或者再等到你體內的魔血壓抑不住?”
白羽是真的生氣了。
那些在心底藏了那麽久的話,這一刻,脫口而出。
他也不覺得後悔或者冒犯。
他直直地看著夜俢溟,冷冷一笑:“時不等人,這麽簡單的道理還需我來教你嗎?禦魔宮那些人早就蠢蠢欲動,你以為他們和青玄一樣能分是非嗎?”
“白羽上神,消消氣兒,咱有事兒慢慢說,千萬急不得……”
晴鳴連忙說著好話,眼睛卻一直盯著白羽手裏的銀針。
天哪!生氣不要緊,您可千萬別紮錯地方啊!
“你與其勸我還不如勸勸你家主子!”
白羽氣得聲音都大了好多,全然沒了往日的淡定與瀟灑。
他真的是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夜俢溟暴揍一頓。
可偏偏夜俢溟現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他又怎麽下得去手。
於是,他隻能緩了緩心神,再次好言相勸。
“夜俢溟,我就跟你直說吧。唯有鳳青玄祭出她的鳳凰血,才能徹底消滅你體內的魔血。目前來看,你撐不了多久了。再拖下去,魔血與靈脈相衝撞,你必定爆體而亡。要如何抉擇,自己想清楚吧。”
話音落下,他繼續給夜俢溟紮針治療。
夜俢溟一臉愁容。
白羽說的那些他又何嚐不知?
隻是,即便他強行讓顧傾洛記起從前,讓她變回青玄,可是她的修為沒有完全恢複,祭出鳳凰血,會死的。
而且,她若是記起從前的一切,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屆時,禦魔宮的人和長生殿的人,都要找她麻煩。以她的修為,又如何應付得過來!
光是想想,都可怕。
夜俢溟無法在段時間內做出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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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冀城以後,顧傾洛就沒再看見過夜俢溟。
同時,她發現殘陽能隨意進出虛境裏。
她將那天陷入幻境的事情更殘陽說了,殘陽說那可能是幻生圖,是天都那邊的人才會的一種法術。
那是她第一次從殘陽口中聽到“天都”那個地方,她繼續追問,殘陽卻想不起來了。
殘陽的記憶似乎在慢慢恢複,但很多東西她都隻是覺得熟悉,具體的,又想不起來。
對此,顧傾洛也很無奈,隻能等冀城的事情完全解決以後,再帶殘陽去深入探索。
一連好多天,顧傾洛都沒再看見夜俢溟。
她原本是想靜下心來好好鞏固自己的修為,再煉些丹藥,送給冀城的百姓,讓大家都能身體康健,讓冀城能更快的恢複生機。
卻不想,趙子安總是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來打擾她。
“小小姐,太子殿下說身體不適,讓您前去幫他把脈。”
飛雪言語之中都是無奈。
冀城有大夫,趙子安身邊也有太醫跟著,即便他真的生病了,也用不著來叫顧傾洛。
況且,這已經是趙子安第三次用同樣的理由來讓顧傾洛去見他了。
偏偏他身份擺在那兒,為了蕭家的一切著想,顧傾洛也不敢直接擺明了拒絕。
顧傾洛將桌子上那些清點好的丹藥全都放進了虛境之中。
隨後凝了凝神:“既然身體不適,我這次就給他好好治治!”
說罷,她帶著飛雪,喊上蕭北塵和裴逸,一起去了趙子安的住處。
“顧傾洛,你來得正好。本宮剛剛胸悶氣短,你快給本宮瞧瞧。”
趙子安一臉吊兒郎當,半躺在搖椅上,翹著二郎腿。
他這樣子,哪兒像是生病了的?
“太子當真生病了?請大夫過來看了嗎?”顧傾洛語氣冰冷。
“本宮還會騙你不成?若非病得嚴重,又怎會接二連三叫你過來?”
趙子安臉不紅氣不喘,半點兒都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他伸出手腕:“快點兒給本宮把脈啊!”
“……像極了三柱子!”楚邀月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於是,裴逸都忍不住噗嗤一笑。
三柱子,翼城的百姓,先前也住在愈園。他又憨又傻,還喜歡惹事兒。整天就端著架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不過他人不壞,就是腦子有點兒問題。
其實乍一看,這趙子安,確實像極了那個三柱子,甚至,還不如三柱子呢!好歹三柱子沒那麽折騰人。
就比如現在,趙子安那麽坐著,顧傾洛必須蹲下才能幫他把脈。
本來顧傾洛都沒說什麽,偏偏趙子安還伸手去摸顧傾洛的臉。
“你做什麽?”
顧傾洛隻覺得惡心不已,連忙側身躲開,一把摁住趙子安的手。
趙子安半點兒沒感覺自己冒犯了人家,還得意地笑道:“躲什麽?依照咱倆的關係,也沒必要那麽見外嘛!”
顧傾洛眉頭緊鎖:“太子殿下這話是什麽意思?我跟你能有什麽關係。”
“裝什麽傻?你該不會忘了吧?你可是本宮未過門的妻子呢!”
趙子安猛地起身,又要伸出另一隻手,去捏顧傾洛的臉。
顧傾洛隻覺得惡心至極,直接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掰。
“啊!你這潑婦!”
趙子安疼得哇哇大叫,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得意。
“殿下病了,我來幫殿下好好治療一番!”
顧傾洛冷著個臉,直接點了趙子安的穴道。
緊接著,她抬手運力,從藤蔓之上取下數十根又長又尖的細刺。
“住手!太子殿下千金之軀,豈是你能隨意亂碰的!”
太子身邊的侍衛連忙厲聲嗬斥。
他說著你就擋在趙子安麵前,看樣子,是害怕顧傾洛真把趙子安紮出毛病來。
顧傾洛卻不買賬了,直接召出藤蔓,一瞬間就將那侍衛捆了起來。
“是太子殿下讓我來給他治病的,你沒看見剛剛太子殿下已經被病痛折磨得胡言亂語了嗎?”
顧傾洛眸子微眯,冷冷一笑。
她瞥向那侍衛,說道:“若是耽擱了給太子殿下治病,那這個後果,你可是承擔不起的!”
“本宮……”
趙子安還想說什麽,隻是剛剛張嘴,剩餘半句話卻被堵在了喉嚨處。
顧傾洛先一步點了他的啞穴,以至於他奮力張嘴,卻發不出半點兒聲音來。
“殿下不用慌,我來幫你好好治療一下!”
顧傾洛這話說得咬牙切齒。
趙子安慌了,他想後退,想出言製止……
但是這些,他都做不到。他隻能麵露恐懼,而後眼睜睜看著顧傾洛拿起長刺朝他紮來。
“阿洛……”蕭北塵還有些擔心。
楚邀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別耽誤了阿洛給太子殿下治病。”
於是,蕭北塵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想來是那些魔獸沒有被消滅完,無意間傷了太子殿下。所以太子殿下才行為奇怪言語出格。傾洛,你要好好給太子殿下治療一下,免得他病情再犯。”
裴逸這話說得格外刻意。
冀城的魔獸早就被夜俢溟殺完了。趙子安又怎麽可能被魔獸傷害?
他不過是專門找了個說辭罷了。
正好,教訓一下這個自恃清高的太子。反正這裏山高皇帝遠的,他才管不了那麽多,起碼不能讓傾洛被欺負!
長刺紮進穴位之中,趙子安疼得直冒冷汗,偏偏他根本無法掙紮,更無法躲開。
於是,他隻能硬生生熬過去。
顧傾洛紮了他幾下,又從虛境裏拿出兩顆丹藥塞到他嘴裏。
她靠在趙子安耳邊,警告道:“再找麻煩,我直接廢了你!”
聞言,趙子安一臉畏懼,無限後悔。
顧傾洛冷冷一哼,轉身離去。
本來她心情就不好,這趙子安還要來惹她,真是純純欠揍,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