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深吻(求票,HOHO)
農家小路,路麵被精心修過,還算平整,此時夕陽西下,天際火紅一片,雲飛峋接了蘇漣漪,兩人正手挽著手在小路上走著,卻見麵前有一輛豪華馬車在小院門口停下。
車夫放下車凳,一身白衣的謫仙少年從車上款款而下,當見到兩人交纏的手臂時,胸口涼了又涼,有種重重的失落,是從未有過的失落,心中一片空虛。
蘇漣漪想抽回手臂,並非是不想承認與飛峋的關係,而是覺得人後如何“恩愛”都不為過,但人前需要收斂一些,先不說這古代很是保守,即便在現代也是有一句話——秀恩愛,分得快。
但飛峋的胳膊突然加緊,怎麽也是不讓她抽回,沒辦法,兩人便這樣在李玉堂麵前肉麻的挽著手臂。
“李公子,這麽晚來,有何急事嗎?”漣漪問。
一旁的雲飛峋很誇張的冷嗤一下,絲毫不給麵子。
李玉堂就這麽愣愣地看著蘇漣漪,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麽。
漣漪抬眼白了雲飛峋一眼,“別鬧,李公子想來是有正事。”壓低聲音道。
飛峋的聲音提高,高到一旁的墨濃和李家車夫也能聽到,“當時那葉公子也是這個時間來,難道漣漪你忘了?最後也沒聽他說出什麽事,還非要在我們家留宿,傳出那種不堪的流言。”說著,輕輕一掃對麵的李玉堂,“葉公子之事剛平,李公子又來,不會也要在這住吧?難道這商賈之子就如此不知禮節不守規矩?”
蘇漣漪大驚,萬萬沒想到平日裏少言寡語的雲飛峋,現在竟說這種咄咄逼人的話,無比尖酸刻薄。“飛……大虎,別鬧。”焦急地看著他。
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咬人,雲飛峋被葉詞和李玉堂連番刺激,若是再沒個反應便真是傻子了。他可以傻,但媳婦不能丟,所以,若是能動手最好,不能動手隻能動口的話,他也絕不妥協。
李玉堂不若葉詞那般厚臉皮,他心中知曉自己這行為實在不合乎禮教,其實心中也是狠狠鄙夷自己。蘇小姐明明已經成婚,為何他還要心中幻想。
但心底卻還有一個聲音——蘇漣漪喜歡的明明是他!而且也喜歡了幾年,追逐了幾年,不會忽然就變!蘇漣漪喜歡的一定還是他!
李玉堂懷著期待的目光看向蘇漣漪,希望得到後者的回應,但蘇漣漪隻顧著暗暗對付飛峋,伸手在他腰際的肌肉上恨掐,那肌肉結實得如同鐵塊,根本捏之不動。
雲飛峋疼嗎?自然是疼。但與丟了媳婦相比,疼點算什麽?就算是掉了肉去,他也絕對不妥協,明明白白告訴這群不知廉恥的男人——蘇漣漪是他雲飛峋的,他雲飛峋不是傻子也不怕事,想挖牆腳的自求多福,他可不是好欺負的主兒。
李玉堂愣愣看著蘇漣漪,隻見她眼光焦急地看向健碩男子,那種眼神是責怪和親切。當蘇漣漪看向他時,眼光中卻變為歉意和愧疚——分明帶著濃濃的客套和距離。
李玉堂為人審時度勢、知難而退,理智告訴他,此時他應該做的便是客套幾句就離開,天下並非隻有一名女子,沒必要因一個女人搞得自己臭名遠揚,沒了尊嚴。
但另一個聲音卻告訴他——這世上卻隻有一個蘇漣漪。
壓下心中矛盾掙紮,李玉堂緩緩道,“蘇小姐,我並非刻意而來,而是順路路過蘇家村,想起朋友之托,所以冒昧前來叨擾,話說完我就走。”
雲飛峋可不信他的話,男人最了解男人,也許漣漪看不出這做作的人想做什麽,但他能看得出。
“請進吧,院子很小,讓李公子見笑了。”漣漪一隻胳膊被飛峋夾著,另一隻胳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雲飛峋有些不樂意,微微俯身在漣漪耳邊低聲說,“將來會給你瓊樓玉宇。”
漣漪白了他一眼,“用你給?”她自己也不是買不起。
李玉堂看到兩人那親密耳語,看著蘇漣漪的嬌嗔,又見她夫君的寵溺,心中狠狠一疼。
雲飛峋偷眼看了李玉堂一眼,見他變了麵色,濃眉一挑,眼中得意。不過也能看出,這李玉堂比那葉詞算是好上很多,便不再怎麽費心刁難,放開了蘇漣漪的手。
漣漪推開院門,迎李玉堂入內,將樹下小桌擦了幹淨,請他入座,又回頭吩咐飛峋去燒水沏茶。
李玉堂來過這小院一次,是上一次從群菁會歸來,送蘇漣漪回家,隻在門口停步,並未進院中來。如今進來卻發現,這小院子井井有條,一草一木皆精致,院中所有擺設都是精心安排,院子不大卻無比的舒適。
轉念一想,蘇漣漪的家,又豈能差?
漣漪知曉飛峋醋勁兒大,為了避嫌,就讓李玉堂自己在院中坐著,她則是到屋內取了茶。
不一會,水燒好,漣漪換了身清爽的衣服,端著茶具出來。將茶葉和金銀花加放入茶壺,到廚房尋了熱水,而後這才端著冒著熱氣的茶壺入了座位。“抱歉李公子,家中一直無人,剛剛歸來燒水煮茶,讓你久等了。”
李玉堂緩緩搖了搖頭,幽幽看向蘇漣漪,“蘇小姐客氣了。”
雲飛峋也不做飯,將那爐火一熄,也跑了過來,在蘇漣漪身旁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抱著雙臂,對李玉堂虎視眈眈的審視。
漣漪暗暗掐了他的大腿,低聲道,“別鬧。”
李玉堂見到兩人的的小動作,按理說應該莞爾一笑,卻怎麽也勉強自己笑不出來,難道是他錯了嗎?難道從前他就應該接受她?但從前的她與現在的她判若兩人。
“李公子,剛剛您說受朋友委托,不知是何事?”不會也是來買妝品吧?漣漪心中默默地想著。
李玉堂緩緩點了下頭,“是,不知漣漪可知嶽望縣的瀟小耽,人稱瀟爺的。”
漣漪想了一想,“聽名字耳熟。”
一旁的雲飛峋則是立刻豎起了耳朵。瀟爺?那不正是兩名產婆教育他時所用的例子?瀟爺有什麽事?這李玉堂和瀟爺又有什麽關係?
“小耽與我是發小,他……呃……天性風流,如今熱衷於一名女子,所以委托我來,想高價求一套神仙方的妝品,以送心儀之人。”玉堂道,聲音平穩低緩,聽不出情緒。
漣漪了然地點了點頭,微笑道,“李公子,我們明人不說暗話,神仙方妝品產量有限,第一批五百套已經售出,還有多達幾百人未買到,神仙方以訂單發貨,哪怕是京城貴婦的訂單,此時也在排列的隊伍中。若是外人來求,我定然是不賣的,但李公子來買,我卻雙手奉送。”
李玉堂幫了她很多,卻從不記回報,她心中感動,尤其是初螢的麻藥之事,還給他帶去了不少麻煩,最後的流言風波也是他平息的,她能不感激?
“不,蘇小姐,這妝品並非我買,所以該多少銀子,我還是要給。”玉堂道。
漣漪笑著搖了搖頭,心中感慨這李玉堂真是君子,“雖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但女子一言也是如此,這妝品我說送,就是送,我這裏隻有贈送品沒有出售品,若是李公子堅持要買,那我就不賣了。”
李玉堂頓了下,而後無奈地笑了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蘇漣漪永遠是這般有個性。心中的空虛感,卻越來越大。
漣漪回了房間倉庫去取存貨。
她並不是視金錢如糞土,心中比誰都明白。就李玉堂的性格,能托動他辦事,想必是他關係特別好的朋友,若是收了錢,那豈不是不給李玉堂麵子?再說,她不喜歡欠人什麽,借著這個贈送的機會,也讓自己安心。
墨濃並非跟著李玉堂入院子,在馬車旁等候。
院子一側,樹下的桌上,便隻有李玉堂和雲飛峋相對而坐。
玉堂見蘇漣漪走了,便放下略帶憂鬱的神情,恢複了平日的淡冷,端了茶,淡淡飲了一下,驚訝發現,這茶很是妙。綠茶中飄了幾隻金銀花的花瓣,想來是用來去火,而茶品有些苦,應該是放了一些黃連。
不在意口感而刻意在意功效,確實是有蘇漣漪的作風。
李玉堂輕笑了下,看了看茶碗,而後又細細品了品。
雲飛峋有些不樂意,男人最了解男人,他多少能猜到對麵男子想了什麽,“看來李公子喜歡這茶?這是我家娘子精心製作,若是李公子喜歡,我便讓我家娘子為你包上一些如何?”他把“我家娘子”咬得真切。
果然,李玉堂頓了一下,放下了茶,沒心思再喝。
玉堂也不是省油的燈,抬眼看向麵前這名麵容冷峻的男子,但見那男子麵容剛毅,身姿挺拔,眉宇英氣狠戾,眼眸深邃,加之其周身散發出的氣質。以李玉堂多年行走商場的識人眼光,此人非富即貴,絕非池中物。
李玉堂第一次正眼去看麵前男子,眯了眯狹長的眸子。“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大虎。”雲飛峋十分理直氣壯地將老丈人給取的名字報了上來。
玉堂眼中警惕加深,此人連名字也不肯說?“姓氏呢?是嶽望縣的人嗎?”有必要找吳大人查一下。
飛峋冷哼一下,“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那語氣帶著明顯的冷傲。他是官宦子弟,豈能被一介小小商賈所質問?
李玉堂也火了,“身份不明之人潛伏在蘇小姐身邊,你有何居心?如今我朝戶籍嚴謹,就憑這一點,足以將你扭送官府衙門。”
蘇漣漪正抱著神仙方妝品的盒子出房間大門,那門上有專門的薄紗製成的紗門,還沒出門口就聽見了兩人的針鋒相對,後背出了一層冷汗,若是李玉堂真的將飛峋可以的身世通出去,那他所謂的任務可如何是好?
不再管什麽紗門,抱著箱子就跑了過來,“李公子,你聽我說。”邦地一下,將那木盒子砸到了桌子上,讓兩個男人都嚇了一跳,漣漪卻渾然不知。
“是這樣,大虎失了記憶,在山中迷路,被我爹撿到,我爹猜測他可能是南邊戰亂逃荒過來的,後來我爹怕沒人肯娶我便將我嫁了給他,大虎腦子偶爾抽筋犯二,學名間歇性精神失常,李公子你千萬別和他計較,算我求你了。”
“我唔唔唔……”雲飛峋才不管這些了,在情敵麵前,怎麽能沒麵子,正要說,他家在京城,父親官拜一品,親兄長是將軍,話還沒說出來,就被眼疾手快地蘇漣漪塞了嘴去。
漣漪狠狠瞪他一眼,平日裏這雲飛峋內斂深沉,為什麽今天突然開始耍小孩子脾氣?還要不要完成什麽任務了?
李玉堂幽幽地看了蘇漣漪一眼,心中滿是失敗感,不是敗給了這名為大虎的男子,而是敗給了蘇漣漪。他能感覺到蘇漣漪是真心對待這大虎的。
垂下了眼,“蘇小姐放心,剛剛我隻是隨口說說,不會做那種事。”
漣漪威脅地瞪了飛峋一眼,狠狠放開他的嘴,將那精致木箱推了過去,“這個便是,多了沒有,贈送一盒,希望瀟爺可以贏得佳人的芳心。”
雲飛峋氣呼呼,“佳什麽人?分明就是個青樓妓子。”
漣漪瞠目結舌地看向雲飛峋,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認識他,“青樓女子就不能是佳人了?你以為人人願意去賣身?先不說被官妓,就說普通青樓女子,若非是生活所逼誰能去青樓?你……你太讓我失望了。”
李玉堂看出,蘇漣漪這是真的動了怒了,趕忙勸解,“蘇小姐,請息怒。”
漣漪如何息怒,“李公子,天色不早了,夜路難行,您也早些回去吧。”下了逐客令。
李玉堂最後深深看了蘇漣漪一眼,而後拿起箱子,想說什麽,卻又不知說什麽,最後隻能說了一句。“蘇小姐,氣大傷身,早些休息,李某告辭了。”
漣漪強擠出了一抹微笑,“李公子,我送你。”說著,便不管雲飛峋,親自將李玉堂送出了門外,看著他上了馬車。
李家車夫牽著馬將馬車挑頭後,馬車緩緩而動,最後疾馳而去,此時,夜色已深。
墨濃坐在車夫一旁,微微回頭,看向那緊閉的車廂簾子,有些擔心其內的主子。
車廂內,死一般的寂靜。
車廂寬敞,但李玉堂卻覺得狹閉得無法呼吸。
離那女子越來越遠了嗎?理智告訴他,他可以死心了,應該放棄了,但卻怎麽也是無法真正放下。腦海中一再出現那恬靜淡笑的麵容,那端莊淡然的身影,他永遠忘不掉她在群菁會言辭拒絕葉詞時的情景。
那是她的追求,雖然有違倫常,雖然驚世駭俗,但一旦確立,卻一直追求下去。
這是他所沒有的,他也曾想過追求,但麵對家族的強壓和沉重得倫理,他不戰而敗。他曾覺得自己的生命委屈,覺得命運弄人,但自從與蘇漣漪深入接觸後才知,並非什麽命運的無奈,而是他根本沒鼓起反抗的勇氣。
他是個懦夫。
還記得她在他的房間,為了朋友的生死竟拿自己的生命做實驗,即便是被世人所不解,即便是承擔償命的風險,她也要極力挽救自己的朋友。這讓他有了深深的觸動,原以為自己孤寂一生,如今才知,是他自己不肯付出誠意和努力,怨不得人。
他是個自私的人。
手上輕撫那精致的木箱,睹物思人,心中忍不住次次震撼、層層漣漪。
……
看著馬車遠去,漣漪站著運氣,一回頭,看見了無聲跟出來的雲飛峋,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今天忘了吃藥?”
飛峋一愣,“吃什麽藥?”不解。
“瘋病的藥!就因為你今天沒吃,所以煩了瘋病!”漣漪轉身進了院門。
雲飛峋知曉今天說得過了,但卻是控製不住。這些恬不知恥的男人,他家漣漪分明已有夫君,他們還跑上門來勾引,不是不要臉,還是什麽?他也是個堂堂男兒,如何能忍下這口氣?
入了院子,漣漪看到生悶氣的雲飛峋,噗嗤笑了出來,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結實的胸膛,“知道你吃醋,但也要記得你的任務啊?若是他真將你報了上去,你怎麽辦?”
雲飛峋麵色鐵青,想到自己受製於人心中就窩火得緊。“那些人都衣著華貴,出手闊綽,我……我……我卻隻能窩在這村子裏裝農夫,我怕……”雲飛峋不甘願把自己的小心思說出來。
漣漪了然點頭,是人都有虛榮心,尤其在情敵麵前,飛峋明明有那實力卻無法表現,被人白眼,她能理解。柔下聲來,“能伸能屈方是男子漢,別著急,終有你完成任務,揚眉吐氣的一天。”
她本來想舉一些什麽臥薪嚐膽的例子來鼓勵飛峋,但畢竟這不是中國古代,也不知這裏有什麽典故,便隻能作罷。
飛峋心中的悶氣全消,喜歡蘇漣漪這柔聲細語,想到漣漪的溫柔隻是對他,便心情大好,一把將漣漪抱了起來,“漣漪,你是我娘子,是我雲飛峋的娘子。”他大喊出聲,好似昭告天下。
被抱著的蘇漣漪嚇壞了,立刻伸手去捂飛峋的嘴,“你瘋了?喊什麽喊,怕別人不知道你叫雲飛峋不叫大虎?”
飛峋卻哈哈大笑,才不管漣漪的焦急,抱著蘇漣漪便在院子中轉著,上串下跳的,將漣漪弄得頭暈。
“快放我下來,再過一會我就要吐了。”漣漪麵色慘白,其實心中卻是歡樂的,這農家小院的生活,安靜、簡單,就是因此,一點小事才能讓心情高興很久。
雲飛峋見她麵色不好,趕忙將她送到了椅子上坐下,低頭看見白玉堂用過的杯子,濃眉一皺,伸手就將那杯子扔出院外,喀嚓一聲碎得清脆。
“你瘋了?”漣漪驚訝。
飛峋小孩子脾氣一般,“那杯子髒了。”
“但那是我們家的東西!”漣漪哭笑不得。
“一個被子而已,回頭再買。”怎麽也不肯再留下那杯子,取過新杯子,為漣漪倒了茶。
“鋪張浪費不好,這個之前我們兩人不是探討過了嗎?”漣漪無奈,接過,慢慢喝了一口。
飛峋一聳肩,“那就不買,回頭我用木頭雕個杯子出來。”最近閑來無事,苦練雕功。
漣漪無奈,覺得這男人一旦是吃起醋來,完全就是大變性情,也懶得和他較真。“別的我不管你,但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什麽任務心中有數,別因小失大,最後白白忍氣吞聲潛伏這麽長時間。”說到這裏,她的心咯噔一下。
雲飛峋家世顯赫,從前是因為麵部瘡病無法融入京城上流社會,久在軍營所以心思單純,但單純歸單純,卻不是傻。如今他麵部瘡病好了大半,麵容幾乎沒什麽膿瘡,隻是偶爾有幾隻疙瘩,容貌俊朗、身形挺拔,加之家境,將來受到的**也定然不小。
不是她不相信雲飛峋,而是做人不能太夢幻,這裏是現實,真正的現實生活,不是想當然。
葉詞是一介商人都生怕因一妻之事被他人嗤笑,何況未來注定進入仕途的飛峋,當戰爭平息,他重回京城,步入社交,他又會怎麽想?會不會改變?
蘇漣漪深深歎了口氣,雙眼有些迷茫,伸手去撫雲飛峋的麵頰,心中竟自私的想,若是她沒給雲飛峋治臉,那該多好。
飛峋是個外粗內細之人,捕捉到了蘇漣漪眼中的迷茫,伸手抓住她正輕撫他麵部的纖細柔荑,“你是不是,很想知曉我到底在執行什麽任務?”他一直很驚訝,兩人如今已表白心跡,為何她不來問。
蘇家村有句土話,形容當家女人嚴管自家男人,便是將男人書栓在褲腰上。蘇漣漪卻不是那樣的人,她認為,即便是最親密的夫妻也要有獨立的人格、性格和生活。
她問了,也許他能答,卻十分牽強。
若是這件事與她息息相關,就算是他不願,她也會想辦法套出來。但若是與她沒什麽關係,她又為何要因一點三八多事,逼著男人困擾?
“不是。”她答。
雲飛峋緊緊握著她的手,享受手心中得絲滑,“若是你問,我便回答。”雙目炯炯,直視她的雙眼。
漣漪感受著他的坦誠,微笑著點點頭,“這樣就夠了。”忍不住垂下眼,真不知這樣單純真摯的雲飛峋,能維持多久。
蘇漣漪是個悲觀的人,從來都是,事情未發生之前,首先想到的便是最壞的結果。
雲飛峋能感受到麵前心愛之人好像沉浸在一種自我營造的煩悶心境,這種感覺他也曾有過,從前遇到陌生人,尤其是女子,輕則鄙夷、重則驚叫,在夜深無人之際,他也是越想越悲哀。
伸手將她擁入懷中,擁得很緊,“漣漪,若是有苦事、難事,定要說出來,不要自己扛著,你是女子應該受到嗬護,我是你男人,把難題交給我。”
那種潛意識中的陰霾因他的一句話竟然散去,漣漪伸手回擁住他。而後,做了一件讓她自己都十分驚訝之事,她竟將唇探了過去,覆在他的唇上。
沒錯,蘇漣漪主動獻吻了。
除了吻他,她實在不知用什麽去表達她強烈的情感。
雲飛峋頓時渾身僵硬,後背挺直,一動不敢動,甚至不敢呼吸,仿佛怕驚了佳人一般,就這麽直挺挺的,憋得滿臉通紅。
蜻蜓點水,就當漣漪準備離開時,卻覺得一股強大地力控製了她,將她的頭狠狠又壓了回來,緊接著,一股濃濃的男人味撲麵而來,還沒等她反應掙紮,霸道的吻撬開她的唇瓣,襲入她的口腔。
漣漪下意識掙紮,但卻身子卻被他的一隻強壯長臂摟住,如同鐵箍一般,反抗不得,可憐的頭被他另一隻手控製,無法動上半分。
“嗚嗚……”她瞪大了眼,絲毫不相信這是雲飛峋幹的事,那個害羞的男子哪去了?那個忠犬的男子哪去了?這人絕不是雲飛峋。
可憐的蘇漣漪錯了,這人就是雲飛峋,他終於如願以償地品嚐到她的香甜,這滋味幻想已久,也夠他回味深長。這便是男人。
他的吻很生澀,不懂什麽技巧,隻是憑借著男人的直覺,想探索更多、品嚐更多,腦子隻有一個想法——她是他的,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能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蘇漣漪十分驚慌,她腦子中盡量用醫學現象來分析各種生理反應,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卻怎麽也是冷靜不下來。
周圍的空氣仿佛炙熱,那微微的晚風不知從何時開始平息。
她出了汗,能感覺到絲綢裏衣黏在身上的感覺,讓她每一寸皮膚都敏感。
不行,不能在這樣下去了!她不允許那樣!
用盡全力掙紮,拚命閉上嘴,不讓他得逞。
雲飛峋見她確實不願,便戀戀不舍地放開她,俊朗的麵容有一絲紅,深邃的眼眸滿是深情,“怎麽了?”
漣漪長歎了口氣,覺得雙唇一片火辣辣的,很麻,“那個……後麵的事……我們……我們以後成婚之後……”她紅著臉,低著頭說。
飛峋疑惑,“後麵的事?”
漣漪愣了下,抬頭,略帶驚訝地看他,“就是……就是那個……”難道……難道人家雲飛峋根本就沒想過後麵要發生的事?
果然,見雲飛峋那雙眼炯炯有神又無比清澈,理直氣壯又無愧天地,漣漪知曉了,好吧,鬧了半天,是她想多了,真是羞死人了!
要說雲飛峋很抽風,有時敏銳得很,蛛絲馬跡都會針鋒相對,例如剛剛對李玉堂。而有時卻馬虎得很,兩人麵容通紅渾身血液倒湧,該有的正常反應都有,他卻怎麽也沒想到什麽是“後麵的事”。
他自然是正常男人,心愛女子近在咫尺、日日夜夜孤男寡女,若是說一點衝動沒有,那不可能。隻不過他卻認為,明媒正娶,大婚之後,方才能擁有姑娘,這是一個男人的責任。
他雖鮮少踏入京城社交圈,但京城圈子中暗度陳倉之事卻比比皆是,他不讚同、不參與、不去做。
漣漪喝著已經漸涼的茶,麵色越來越紅,怎麽都覺得自己剛剛的獻吻是勾引無辜小男生,罪過、罪過。
兩人尷尬過後,識相的晚風這才姍姍來遲,清涼風過,兩人冷靜了些許。
飛峋抬頭看了看天上明月,“都過了十五,為何這月還那麽圓?”
漣漪笑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圓,難道你沒聽說?”
雲飛峋的眸子詭異一轉,心中開始暗暗計劃,“漣漪,時辰也不早了,現在做晚飯估計來不及,我們上山打野味吧。”
漣漪剛想疑問,卻突然反應出,這怕是又是雲飛峋的小花樣吧。做晚飯的時間不夠?那上山的時間就夠?不說到山頂,就到仙水潭,一上一下也得一個多時辰,何況夜路難走。大半夜的,兔子都睡覺了,去哪打野味?“好啊,正好我想吃野味了。”
“太好了,漣漪你等等我,我這就去拿東西。”雲飛峋光顧著想自己一會要作的事,哪注意到蘇漣漪意味深長的笑顏。
“去吧,我在這裏等你。”漣漪道。飛峋入了房間,她也轉身去尋了自己要帶的東西,偷偷藏了起來。
兩人都取到了想帶之物,便上了山去。
……
仙水潭,兩人很喜歡這個地方,夜半,山風將樹葉吹得沙沙作響,流水潺潺之音美妙動聽,圓月高懸,銀色月光擦下,塵世一片聖潔。
飛峋緊緊牽著蘇漣漪的手,帶著她上了到了潭邊,心中緊張萬分。
漣漪笑意盈盈,等著他,好奇他想做什麽。
其實雲飛峋想為她放煙火,這一招還是當時兩名產婆大嬸交給他的,說是嶽望縣城瀟爺討仙姬歡心時用的一招。在白浪河盼,有人燃起了煙火,所有煙火將兩人圍成一圈,仿佛在煙火幻境中一般。
那煙火剛熄,就撿一隻靈巧夜鶯從天而降,口中吊著芬香信箋,仙姬伸手,那夜鶯落定在美人手心,吐出信箋。仙姬打開信箋方才發現,其上是瀟爺親手提下的情詩一封,伴隨著夜鶯的鳴唱,瀟爺在一旁打扇誦詩,而仙姬大為感動,最終獻吻。
飛峋精心訓練的夜“鷹”送箋計劃已宣告失敗,而如今燃放煙火更是表示壓力很大。此地隻有他們兩人,無人幫忙,飛峋躊躇了一下,“漣漪,你來這裏坐坐。”說著,便將她簽收到潭邊的大石上坐下。
漣漪笑意盈盈,很乖巧聽話,就等著看他葫蘆裏賣什麽藥。
“你帶帕子了嗎?”飛峋心中大哭丟人,道具沒帶全。
漣漪點頭,趕忙將懷中帕子掏了出來,遞了過去。
飛峋臉有些紅,“那個……我先把你眼睛蒙上,你別害怕,沒危險的,一定別害怕。”慌張解釋著。這麽浪漫的時刻,若是讓她看見他撅腚打火石燃煙花,那多煞風景。
“恩,好。”漣漪淡笑著,閉上了眼。
雲飛峋隻覺得感激涕零,心中感慨蘇漣漪真是溫柔可人,自己以後一定要好好寵她,愛她,絕不讓她受到絲毫委屈。
將帕子蓋在她眼上,在腦後打了個節,又細心叮囑了句,“漣漪,你另一側是水潭,一會若是害怕就直接掀了去,別掉水潭中。”
漣漪笑著點了點頭,“知道了。”
而後,雲飛峋便趕忙拾了石塊堆成一堆,煙花爆竹放上,開始將那紙引子牽出來,打了火石,火星迸發,將引子點燃,自己則是跑到了蘇漣漪身旁,心情焦急地等著那引子快要燒盡到煙花,趕忙拉下漣漪眼上的帕子。
“那個……漣漪,希望你喜歡我……不對,是我喜歡你。”五彩煙花騰空而起,伴隨著震耳響動,那煙花化作了百變彩星在空中飛舞,壓住了銀色月光,映亮了天際,映倒在水潭之中。
伴隨著雲飛峋激動又羞澀的表白,漣漪非但不想取笑,隻覺得可愛到讓人感動,心中幸福感溢滿。
她抬眼看向那絢麗得煙花,五顏六色也倒映在她的瞳仁之中。
他擁住了她,那煙火仿佛燃燒了他的心,讓他激動萬分,除了這緊緊的擁抱,已沒有話語可以形容出他此刻的萬千激動感想。
漣漪也是如此,被他緊緊擁抱著,伏在他堅實的胸膛,看著銀星彩散、飛空旋雨般的煙花,激動的心情溢於言表。
此時她心中隻想著,管他以後會變成什麽樣?管他以後世俗會如何?管他以後事態會如何發展?不在乎那些天長地久,隻珍惜現在的擁有,珍惜過著每一天,哪怕是最後淪為回憶,有了這回憶,也是足以。
雲飛峋心情激動忐忑,在這麽個激動萬分的時刻,他隻想再一次她,但剛剛已經吻過了,也不知她會不會拒絕。
不管了,一咬牙,哪怕是被扇一嘴巴,他也認了。
一低頭,吻住她,小心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十分愛憐地親吻、舔舐,又無法滿足地探索、深求。
煙火息,吻難停。
這一次,蘇漣漪並未抗拒,伸手攬住他的脖頸,任他探索,回應他。
直到氣喘籲籲,他才勉強離開,卻是意猶未盡、戀戀不舍。
對視覺衝擊的煙花已熄滅,漣漪又重新冷靜下來,想到這幾個時辰之內和他親得難舍難分,有些害羞,但心中卻甜蜜。
飛峋覺得氣氛有些尷尬,男人比女人臉皮厚,他想了一想,“餓了嗎?我給你打野味。”
漣漪未抬頭,就這麽在低頭的基礎上點了一點。
飛峋長長舒了一口氣,趁她沒注意,舔了下唇,拿起一直放置在水潭邊的竹竿,跑到草叢裏蹲著,等兔子。
一盞茶的時間,蘇漣漪臉上的燥熱方才緩了過去,一抬頭,看見蹲在草叢中得雲飛峋,噗嗤一笑,因為想起了守株待兔。
她輕輕過了去,裝作若無其事,“有什麽收獲嗎?”
雲飛峋尷尬,剛剛在山下,他因滿腦子想的都是大獻殷勤,竟忘了此時已是黑天。他大窘特窘,上一次興衝衝跑來放煙火,發現是白天;這一次說帶漣漪來吃野味,發現是黑夜,他怎麽就這麽沉不住氣?
其實,他剛剛跑來守兔子,冷靜下來便想起這個時辰想來是沒兔子的,但大半夜的帶空肚子的漣漪來,也不能讓她空肚子下去,於是,便抱著僥幸心理蹲著,希望有哪隻好心的兔子半夜餓了,夢遊出來。
“沒……沒,兔子好像是,呃……睡了。”飛峋尷尬地回答。
漣漪忍著笑,逗他,“那怎麽辦?人家肚子好餓。”撒嬌道。
聽見蘇漣漪這嬌嗔,雲飛峋隻覺得骨頭都酥了,卻欲哭無淚,突然靈機一動。“漣漪,你吃不吃蛇肉?我捉蛇給你吃吧。”
漣漪無奈地搖了搖頭,牽著他的手,將他拉到了水潭邊的大石頭上,將手中一直拿著的小包裹平放在大石上,解開帶子,攤開。
這包裹,飛峋早就注意到了,原本以為是她帶來得什麽泳衣,卻沒想到,竟然是……饅頭。
沒錯,就是饅頭。
在雲飛峋進屋子取煙花時,漣漪則是去廚房取了饅頭,還細心地用油紙包了一些鹹菜,因早就料到大晚上的無兔子可捉。
雲飛峋有些尷尬,漣漪笑著道,“洗洗手吧,我們用晚膳。”說著,自己去潭中洗手。
飛峋也乖乖跟了去,洗過手,抓了饅頭,看著麵前優雅進食的心愛女子,隻覺得這普通得白麵饅頭,竟比山珍海味更是美味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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