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動情

鮮於淳邊哼著小曲,邊扯了跟青色帶子,鬆鬆垮垮的挽住披散的長發,比了下修身的淡青錦繡衫,癟癟嘴,無奈自己的衣裳沾了水質,隻好借用男人的衣服。隻是男人的衣服有些過大,好在*勒緊,不會太臃腫,袖口過長,隻能蓋住了白玉的芊指,低調的顏色,使人失去了幾分豔麗,多了一份穩重。

他是三皇子,本質是不會隨著衣服而改變的。繼續哼著小曲,踏出屋外,微敞的領口,一小片沐浴後的水嫩肌膚,經過秋風的洗禮,舒適清爽。

一路走向空穀軒,路經的丫鬟小廝不禁臉紅的多看了幾眼,大膽的上去行禮招呼,嬌羞的躲在一邊。鮮於淳當然不會錯過任何戲弄的機會,借機偷摸了一把,把那些嬌俏的南府丫鬟們惹的麵紅耳赤,全部跑開了。

喜笑顏開的到了空穀軒,見不到錚兒,掃了一圈,隻有門前的鸚鵡不斷的嚷著“花園,花園。”鮮於淳靈機一動,了然的轉向花園。

才踏進花園,清風合著銀鈴般的笑聲徐徐傳來,間隙參合著男子渾厚的聲音

茶亭內,男子巧言風趣,引得少女笑意頻頻,花枝亂顫,甚是一副花不迷人人自迷的景象。

鮮於淳訕笑:“好你個南棋,竟被你捷足先登。”

想到今天中午的烏龍事件,一口惡氣無從宣泄,自己無義務幫他搓澡,已經是仁義至盡,他倒好,又是親又是抱的便宜占盡,再回頭跟他解釋,是把自己當成府內的丫鬟了,實際上,他對同性沒有一點癖好,說的好似自己**了他。真是撿了便宜,還賣關。現在更好,趁自己沐浴,先下手為強,約了佳人共度良宵。

負氣的折斷擋在眼前的梅花樹枝,心裏罵了數遍南棋混球的話,轉身離開。

南棋正與錚兒歡樂的談笑中,忽然餘光掃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臉上的笑容瞬間退去,錚兒敏感到南棋的波動,隨著南棋的目光看去,隻見幾棵落葉的梅枝,不見外物。

“南大哥?”輕輕的喚著失神的人,他在看什麽呢?

南棋回過神,鮮於淳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拐角,他掛上和煦的笑容:“水兄弟倒是性情中人”

鮮於是朝國國姓,為了不*身份,鮮於淳就以水於鮮的名字出現在南府。

錚兒漂亮的小臉一跨,“好端端的,為何提到他。”那個可恥痞子,說好南大哥回來,便離開,也不知道他使用了什麽計量,讓南大哥二話不說,留下了他。

是啊,為何提到他呢,南棋回想剛才無意斜視到的一幕,是好奇他離去前的嗔怒一眸,還是心軟離去後的寂寞背影呢?

“進來”

南棋手端一碗濃湯,推開鮮於淳的房門。

鮮於淳收起桌上的信紙,折疊好,藏在袖口,狀似漠不關心的道:“南少爺,你怎麽不去陪伴佳人,來我這做何。”

南棋放下手裏的碗,一派謙和:“丫鬟說,你晚上未用餐,灶房已無糕點,暫要委屈水兄弟屈就一下。”

鮮於淳慵懶的端過碗,挑剔的用小勺子攪了下碗內的蓮子木耳,淡淡的香甜不如禦膳房的掛花蓮子羹,實在合不上自己的口味,於是,很沒胃口的放下碗,突然想到一件事,時辰過晚,南府夥夫都該休息了,這碗熱氣騰騰的蓮子羹該不會是主人親自下廚?

如果真是這樣,這南棋對他也算有心,嘴角掛上笑意,他把南棋按在桌前,戲虐道:“南少爺的手藝,我自然要品嚐的,如果”他輕巧的轉了個身,半躺在南棋身上,一手勾住南棋的頸項,一手端起桌上的蓮子羹,“如果,南少爺不閑麻煩,就順當喂了水小弟這碗蓮子羹,如何。”

南棋失笑,知道懷裏的人對中午的事還耿耿於懷,失禮的始終是自己,未能控製**,冒犯了他,再多的解釋也成了蹩腳的借口。何況,再自己明確他同性的身份後,*的*非但沒因此消退,反而有繼續高漲的趨勢,這一點,他是怎麽也不能讓懷裏人知道的。

說到底,底氣不足的他找不出任何拒絕懷中人的理由。帶著愧疚的接過碗,刻意忽視來自人兒身上的香氣,用心的舀起碗內的蓮子,就像喂哺著幼兒,細心的吹去熱氣,送到鮮於淳溫色的唇邊。

這會換鮮於淳難看了,妖媚的小臉明顯僵住。他哪是真讓他喂,純粹玩樂的惡根性作祟,料想他也不會對同性做出這種肉麻兮兮的事。豈料,海水不可鬥量,他比自己還豁達,竟然一本正經的喂起來,要不是知道男人對錚兒有情,他真開始懷疑男人是不是有那方麵的愛好。

此刻想這些也無用了,戲是他開的,在男人麵前退縮,有損自己的形象。回頭試想,他都不怕了,自己怕什麽。

別扭的含進勺子內溫熱的蓮子,不敢去看男人,勾住頸項的手無意識的*著男人束下的發絲,心中盡量想些亂七八糟的雜事,打發這段時間。

就這樣,一個人專心的喂,一個人分心吃,氣氛變得意外的和諧。

“喂,我說,”鮮於淳還是覺得該找些什麽話題打破這種怪異的氣氛,“你為何遲遲不娶錚兒。”他鮮於淳不敢說閱女無數,起碼也對天陌的女人了如指掌,哪家姑娘如東施,哪家姑娘是西施,他完全可以倒背如流。錚兒非天陌的,那次街上調戲,他就明白。既然她寄居在南府,南棋處處對她有情,錚兒也不像是討厭南棋的樣子,那為何南棋還不迎娶呢。再繼續擺在屋內,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橫刀奪愛,錚兒可是非常符合自己的擇妃要求呢。

南棋深深的惋歎:“我心向明月,明月照他方,我與錚兒絕不可能的。”

鮮於淳好奇:“錚兒心有所屬。”

“恩,他們之間有婚約。”南棋繼續把蓮子羹送到鮮於淳麵前,他含了口,邊咬著蓮子邊聽南棋繼續,“那個人,現在是天陌城家喻戶曉的宮廷樂師。”天陌的宮廷樂師隻有一個,這等殊榮的職位誰都想要。

“宮廷樂師!!恩~”他低低的悶哼了聲,從南棋身上跳了下來。

“怎麽了?”

鮮於淳苦著臉:“咬到舌頭了。”隻怪自己一時激動,不甚牙齒碰到舌頭,血腥味開始彌留在口腔內。

“你先等等。”南棋放下碗,迅速離開。

趁南棋出去,鮮於淳沉思起來。

回憶起那天,蘇然病懨懨的臉色,死拉著自己去酒樓酗酒,被他一番旁敲側擊,才知道蘇然為情所困,罪魁禍首就是殘念。

他還記得蘇然絕望的說著自己等了他十年,結果他人美眷已終成,就等回去娶親。

蘇然的堅強,是使自己走到現在的源泉。他佩服也羨慕著蘇然,很多次,他都把蘇然看成另一個自己,可是,小時候的蘇然能忍受別人的指指點點,長大後的他卻不敢麵對自己的感情,那麽脆弱的他,就像連帶攤開自己的軟弱一樣。 他十分討厭,他要過去那個不受外界影響的蘇然,看著他假裝的麵具,他可以去戲弄,看著他開心,他可以陪著他一起歡心,唯獨,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陪他哭泣。

“蘇然,這次,我成全你們。”

南棋回來時,手上多了一碗淡鹽水與一瓶藥,他體貼的為鮮於淳漱完口,去掉血腥後,就幫他一點一點上好白藥,並囑咐他今晚斷不能說話。

鮮於淳沒有任何意見,隻是觀察著南棋的一言一行。

這個男人做事認真,貼心備護,錚兒嫁給他,一定會幸福的。

鮮於淳垂下頭,臉上還有男人溫柔為他上藥留下的熱度,口中是冰涼的藥性,他何時被人這般溫柔的對待過呢。

翌晨,鮮於淳喚來南府的小廝,把昨晚準備好的信封交給他,囑托送到琴匠蘇然的住處。

考慮著自己在外住的時間比較長,擔心蘇然有事找尋不到自己,就寫下了書信,一來,可以叫他寬心,二來,天淳閣有事,他也可以先幫忙打點。

小廝一手取過鮮於淳特意賞賜的銀兩,一手取走信件藏在袖口,笑逐顏開的退開了。

這時,送早點的丫鬟蓮步緩來,鮮於淳吃驚的注視桌上的早點,為何沒有他喜歡的糕點呢。

“今天喝粥?”

丫鬟恭敬回道:“少爺吩咐,水公子身體不適,不宜吃過激硬質食物,特別讓夥夫另外準備了一些清粥和小菜。”

他十分錯愕,意識到男人的用心,心中一陣*,情之已動容。

那個男人是在關心他嗎,怕他吃過激硬質食物傷到舌頭,又怕別人笑話自己的不小心,咬破了舌頭,才說身體不適,這是他對自己的溫柔體貼嗎?

腦中流竄過蘇然的一句話,猶如在嘲笑般的不斷回響

你不愛,何以明白真正被愛的感受。

玉露一相逢,莫問誰情動,造物愚弄人,心存千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