姮娥將陳璽的襯衣哭濕了一大片,眼淚還沒有絲毫止住的跡象。
陳璽無奈地安撫她:“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和這麽一個糊塗蟲計較,哭傷了自己的身子,多不值當。”
聞言,姮娥抬起臉來,一雙泛著水光的眼睛眼角紅紅的,目光哀婉而淒迷:“如果不是你把事情鬧得這樣大,我又怎麽會經受這些瘋言瘋語?我竟不知,我在你們眼裏,是這樣不堪的人。”她說著臉上露出一抹十分淒涼的笑容,話語裏透著自憐自艾的哀柔:“你又何必發這樣大的脾氣,崔硯秋說的,未嚐就不是你的心裏話。”
陳璽太陽穴“突突突”地跳,他努力克製住自己的脾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一些:“我的心裏話是什麽?我把你當心肝寶貝一樣,若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就憑崔硯秋說的那些屁話我就能一槍崩了他!”
“何苦?一年前你不是已經信了嗎?”姮娥收起眼淚,看著陳璽的目光十分嘲諷。
陳璽受不住她這樣冷峭的神情,壓著脾氣質問:“在你這裏是不是這一頁永遠都翻不過去了?!”說完也不等姮娥回答,低頭就要吻她。
姮娥將陳璽一把掀開,力氣大得陳璽一個踉蹌、險些從沙發上掉下來。她將茶幾上的器具全部掃落在地磚上,伴著清晰的碎瓷聲響起,姮娥崩潰地大喊:“不能!不能!憑什麽你們可以惡意的揣度我!憑什麽!憑什麽侮辱我!憑什麽!”
陳璽從沙發上站起來,手裏握著槍:“我這就去把崔硯秋剁碎了給你出氣!”
這個男人就隻會威脅自己!姮娥原本三分是在做戲,此刻卻是動了真怒,他對著陳璽大喊:“好啊!去啊!你最好連我一起!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陳璽憤怒地把手裏的手槍扔到茶幾上,“砰”地一聲,茶幾整張裂開,陳璽快走幾步,打橫抱起姮娥:“扔你?我哪裏舍得!你這輩子除了我身邊,哪兒都別想去!”
“放開我!”姮娥對著陳璽的臉上一頓招呼,“啪啪”扇陳璽耳光:“陳璽你這個混蛋!你怎麽不殺了我!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
陳璽打不還手,臉上的笑容卻十分陰沉:“就是下地獄,我也拖著你。”……
眼見著兩個人上了二樓,“砰”的一聲臥室門被甩的震天響。大廳裏的下人們這才劫後餘生一般都長出了一口氣。
真是太、太、太嚇人了!
自從這位少夫人駕臨帥府,府裏麵整天雞飛狗跳。
少夫人仗著少帥的寵愛作天作地,少帥一個大男人,位高權重,臉上卻三天兩頭的帶著傷,不是破了嘴角,就是臉上一條血道子,巴掌印還好說,遇到遮都遮不住的傷口,也隻能若無其事地帶傷出門,橫豎沒人敢問到少帥臉上。隻是私底下卻被人傳的很不成樣子,都已經淪為整個帝都的笑柄了。
現在整個帝都無人不知,陳少帥家有河東獅,偏偏當事人還甘之如飴。
隻是苦了陳璽身邊這些服侍的人。
少帥不舍得為難少夫人,就隻能整天拿著下人出氣。弄得整個府邸人心惶惶,唯恐成了這夫妻二人鬥法的犧牲品。
普通的下人還好,一般沒機會湊到少帥身邊去,少夫人的陪嫁丫鬟,少帥衝著少夫人總要給幾分薄麵,最淒慘的,就是張岩,每次都會掃到台風尾。
特別是這次,崔七少闖進府裏,他要擔一大半的責任,張岩可沒有錯過少帥最後那一道飽含殺氣的眼神,一邊苦著臉指揮下人收拾殘局,默默心疼這兩人打碎的東西,一邊苦思冥想該怎麽將功贖罪。
讓姮娥這麽一鬧,陳璽再從**起來,已經是下午了。在他眼裏,姮娥在他身邊怎麽胡鬧都行,哪怕捅破大天去,他都可以當成是她在撒嬌使脾氣,橫豎這張牙舞爪的小東西到了**那是嬌嬌軟軟、可心的很,讓他怎麽都疼不夠。
陳璽摸摸臉上的血道子,不用照鏡子都知道這小丫頭下手有多狠。他心下冷笑,他當然知道整個帝都怎麽議論他,隻是絕色佳人,稀世難尋,他陳璽既占了這個先機,那些人就算心裏再酸,也休想有半分染指的機會。
他低頭看向姮娥,小丫頭臉上還掛著淚痕,長長的睫毛被打濕,顯得更加黑如鴉羽,在白瓷一般細膩的肌膚上投下兩片小扇一般的陰影,哭的紅紅的挺翹的小鼻子,被他吻得微微發腫、嫣紅如玫瑰花般的嘴唇,白如羊脂的脖頸上散落著幾抹曖昧的紅痕,海棠春睡,不勝嬌慵,陳璽情難自已,愛憐地親吻著姮娥的鬢發,恨不得將她揉入骨血。
距離上次和陳璽吵架,姮娥已經三日沒有看到她,姮娥的心情不由十分之好,打電話約簡珍妮來府裏玩。
橘色的夕陽透過落地窗戶射進來,給整個琴室籠上一層溫暖的淡金色。
姮娥和簡珍妮正在對彈莫紮特的“D大調雙鋼琴奏鳴曲”,輕鬆、平靜、快樂、超然的鋼琴聲在室內悠然流淌,令人身心愉悅。
一曲歇止,室內仿佛猶有餘音。簡珍妮動了動手指:“好久不彈,我都有些生疏了。如果不是你帶著,險些彈錯。”
“你總是這麽謙虛。”姮娥有一瞬間的恍惚,然而失態隻是這一秒,快得簡珍妮都沒有察覺。“府裏新請了一位法蘭西米其林餐廳的主廚,他的黑鬆露鵝肝醬,焗田螺,紅酒雞,白汁燴小牛肉,金槍魚迷迭香鹹撻,芝士焗龍蝦配香草羊扒,白葡萄酒青口,烤卡芒貝爾奶酪,酥皮洋蔥湯都不錯,特別是甜點,有道焦糖蛋奶凍你應該會很喜歡。所以,要不要留下來試菜?”
簡珍妮抿嘴笑出兩個深深的酒窩:“看來這位法國廚師廚藝相當高明,您對他的拿手菜可是如數家珍啊。”
姮娥微微一笑:“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茸蒿筍試春盤。人間有味是清歡。”
簡珍妮一愣,有一種女子,隻是那麽站在你麵前,無需言語,無需眼神,就會令人心頭浮起自慚形穢之感。她目光裏滿是歎服:“放眼整個帝都活得再精致的名門閨秀,您一比,都成了村婦。”
姮娥失笑:“我這樣古板、迂腐又無趣的人,有時候都自厭的很。”不想再多談,她吩咐一旁的侍女:“多加一套餐具,我留表小姐用餐。”
和簡珍妮一起吃了晚餐,姮娥吩咐司機把簡珍妮送回去,揮退下人,一個人去了後花園。
春寒料峭,到了夜裏,凍得人骨頭都冒著寒氣。姮娥在涼亭裏的石凳上坐下,緊了緊身上披著的開司米披肩,仰首望著一輪明月,視線有些癡了。
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風大,這麽晚了還在花園裏坐著,不冷嗎?”軍靴踩在草地上的聲音像是叩在姮娥的心上,她低頭整理披肩,抬頭望向陳璽時,眼底已不見半分晶瑩。
“珍妮剛走,我一個人呆著太憋悶,就想四處走走。”
陳璽知道她沒有說實話,然而並不想尋根問底,而是把話題引開了:“你那個表姐簡珍妮,你知道她都在做什麽生意嗎?”他脫下身上的大衣外套,披到姮娥身上。
姮娥順勢往陳璽懷裏靠了靠,一副不怎麽在意的清淡語氣:“具體什麽生意我不清楚,無非倒買倒賣罷了。”
“她一直在和軍火商人打交道,這你清楚嗎?”陳璽看似漫不經地丟下一個重磅炸彈,說完仔細觀察著姮娥的反映。
姮娥詫異地眨眨眼:“她膽子這樣大。”繼而自失一笑:“現在這些人,個個嗜錢如命,哪裏還有幾個做正經生意的,少帥這麽一說,還真像我那表姐做出來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你並不知情?”陳璽視線牢牢鎖住姮娥,不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少帥覺得,我應該知情嗎?”姮娥仰著臉與居高臨下的陳璽對視了一秒,唇邊勾起一抹略有些慧黠的笑容:“我知不知情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珍妮的每一樁生意,都分了我幹股,所以,隻要不是什麽太犯忌諱的事情,還望少帥看在我的麵子上通融通融。”
陳璽目光深沉地令姮娥看不透,半晌,陳璽輕輕笑道:“作為少帥,我不會通融,作為你的夫君,讓妻子賺一些脂粉錢,這個可以。”
姮娥聞言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她雙手勾住陳璽的脖子,往下一拉,在陳璽的下巴上落下一個吻:“多謝夫君。”
姮娥醒過來的時候枕邊已空,她招來被她刻意冷落了幾日的飛瓊:“珍妮和薩沙那邊談崩了?”
比以前還要更加沉穩的飛瓊低聲回話:“珍妮小姐選了美國人合作。”
姮娥一隻手扶住腦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頭:“在人家眼皮子底下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人一旦兩隻眼睛都睜開,就不會再閉上眼睛裝糊塗。”
飛瓊靠著床邊坐了半個身子,為姮娥揉著頭。
姮娥示意飛瓊停下,吩咐她:“這批軍火不要出手,讓簡珍妮找個由子送給陳璽,以後這生意就不要做了,破財消災。”
“是!”飛瓊行完禮就要退下,被姮娥叫住:“慢,你找個合適的人,和珍妮做一下交接,讓她專心準備婚事。另外,我給林家的好處可不是白送的,簡珍妮嫁過去後,要盡快把林家握在手裏麵。這是我的吩咐。”
“是,奴婢知道了。”飛瓊出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