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憾事
陳長生笑道：“自是已經除去了，而且還有許多灰色人麵的猴子。”
頓了一頓，又指了一下自己，“我這一身的傷全是那猴子給留下來的，算是命懸一線。”
老婆婆眼睛一亮，“那你可真是做了個大好的事情啊，你這說的也是一點都不差。原本那一處地方也很平靜，卻不料當年發生了一些事情，結果……也是讓人感覺到悲慟啊。”
說完又道：“真是不容易啊，之前也來了不少人，但是最後都不了了之了。那鬼物厲害的緊，都能夠噴吐雲霧了，據說啊，連什麽什麽三尺道行都可能沒有辦法那麽簡單的把他除掉啊。”
陳長生這一聽，頓時又明白了許多事情，看來對方還真的知道不少事情啊。當下便笑道：“老婆婆似乎對我們修道之人的事情很清楚啊，難道說你家也有人是修道之人不成嗎？”
老婆婆歎了口氣，“道長還真說著了，我那死去的夫君啊，曾經就是一位修道之人，奈何天賦愚笨，雖然是強行入了門，卻也一路不順，於那三十五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陳長生頷首，修道之人除鬼的時候，其實鬼也在害修道之人。雙方是近乎水火不容的狀態，這條路其實比想象中更加殘酷。
修道之人大多時候都是在和鬼魅之物，妖邪打交道，特別是像他這種的，完全就是把頭顱係在褲腰帶上，說不得那一天倒黴了，也會送了命。
陳長生又道：“我看你家隻有你們兩位，不知道其他人？”
周玄叫這老婆婆為奶奶，那自然也是有父母的了。
老婆婆歎了口氣，“實屬不幸。”
陳長生這才知道自己問錯了話，歉然道：“抱歉了，在下太唐突了。”
老婆婆擺手，“罷了，這與道長無關，事情既然都已經發生了，還好有一個孫兒還在，倒是也算是一件不錯的事情了。”
話落，抹了抹眼角，自是想到了傷心事。
陳長生很是歉然，頓時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了。
周旋微歎一口氣，“你除去那惡鬼，其實就是害我父母之物。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那裏情況還算不錯，我父母便在平禹河那邊擺渡為生，不曾想便遭了這難。”
陳長生一怔，他第一次遇到的那惡鬼便是那一場元凶，而且與之後的鬼物完全是在兩個地方，當下便將這些事情說了一遍。
周玄皺眉，卻是一陣不解，隨後看向老婆婆。“奶奶，你看這事情？”
老婆婆道：“應該就是那一處地方，雖然是距離我們這個村子比較遠，但卻是處於兩個村子的中心地帶，故此方便兩邊。”
陳長生這才明了，看來他們也隻是知道部分事情，並不知道兩處地方是分開的，陳長生又一想，卻又覺的這事情似乎很正常了。畢竟不可能有一處地方會有兩個地方，理論上來說，他們應該是屬於一個區域的，隻是距離稍微拉開了一些而已。
他仔細回想起被他度化的那些水鬼，便勉強的描述了一番。
當聽到其中兩人的模樣之後，老婆婆頓時悲從中來，當場大哭，“我的兒啊，我的好媳婦啊。”
“奶奶……”
周旋也自眼中含淚，卻顧不得自己，連忙上前安慰。陳長生隻是在一旁靜坐，這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情，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情。
半晌之後，老婆婆才平定了心緒，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欲要向陳長生施禮。陳長生連忙站起，又牽動了傷口，疼的齜牙咧嘴，忙扶住老婆婆，“老婆婆，你這是做什麽？”
老婆婆顫聲道：“感念道長仁慈，並沒有下狠手除了他們，還一心度化，老婆子感念的緊，謝謝，謝謝了。”
周玄更是在一旁撲通一聲跪下，“多謝道長仁慈。”
陳長生一陣頭大，連忙道：“快不要這樣了，你們要是再這樣，那我就得走了。”
周玄這才作罷，站起身來又道：“真的很感謝道長，不曾想我父母到如今才得以進行輪回。奈何，我們一直為那妖邪鬼魅的事情困擾，從來不敢去搜索和祭拜，當真是……當真是不孝啊。”
陳長生搖頭，“快不要如此了，最起碼他們走的很平靜不是嗎？”
周玄點頭，抹去眼淚道：“明天定然要前去祭拜。”
陳長生頷首，其實心中想想也就明白了。這周玄年齡輕輕，家中又有一個老奶奶，哪裏能夠冒險？若是真被那鬼物害了，這老婆婆便也沒了人贍養，豈不更是一件讓人悲慟的事情嗎？
“謝謝道長，謝謝道長了。”
老婆婆神情激動，抓住陳長生的手，連番感謝。
陳長生微笑對之，心底卻又暗自慶幸，若不是渡化，而是除去的話，也許還真的做了一件讓人很不舒服的事情。不曾想，一念之仁，卻落了這個善果。心底不由暗暗決定，以後還是要這樣最好，畢竟並不是每一個人留在陽間的陰魂都要害人。
周玄卻連忙道：“奶奶，道長一路疲累，還是先讓他吃點飯才好。”
老婆婆笑道：“你看我這腦袋，光顧著說感激的話了，倒是忘記了這茬。玄子，快給道長盛飯啊。”
周玄應了一聲，連忙去盛飯了。
過不多時，三人圍在一桌吃了起來，一邊聊著這裏的事情。根據這老婆婆所言，他後來除去的那隻鬼，實際上是一位耍猴的賣藝人，不過為人小氣，睚眥必報，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卻跳河自盡了。當時村子裏的人便也沒有當一回事，而且平禹河又那麽大，那麽深，便也沒有了想法去給他撈屍。
再後來，沒有幾年的時間，這裏就出現了灰色的而且長有人臉的猴子，動輒都有霧氣彌漫開來。那個時候他們雖然覺的不妙，可依舊沒有去在意，直到周玄父母出事，那一帶出現了許多水鬼，這才讓他們知道事情嚴重了起來。
這個期間，他們也找到了一些修道之人。根據他們的描述，陳長生判斷出，也就是二尺道行三尺道行的，但是卻不料，都遭了難，整個都被撕碎了。
陳長生對於這一點深以為然，那些猴子太厲害了，而且有濃霧混淆視野，稍不小心就會遭難。之後的一些年內，他們都刻意的避開了那處地方，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過去的，至於他們東側的那個村莊，便也在不久之後遭了難。
根據他們的傳言，那就是那個耍猴的把戲人與那裏的人有仇怨，所以便做了這個事情。
飯吃完了，這些事情也聊完了。
陳長生因為身體不適，所以便早一點收拾了一下就寢了。這一夜他睡的很安穩，夢中夢到有人來向他感謝，是一對夫婦，也夢到了那個小鬼……
第二天一覺醒來之後，天色早已大亮。
陳長生疲憊，可精神卻很好。
周玄早已準備好了早飯，就等著陳長生了。
“道長，我昨天夢到我父母托夢了，說是要輪回投胎了。”周玄興奮不已，老婆婆聽到這話，也是一喜，“我也夢到了。”
陳長生啞然，回想到昨日一夢，便笑道：“那可真是巧了，我也夢到了。看來是我的到來，把他們的路又引了回來。”
聽到陳長生這話，兩人又不由是一陣感激，越發的恭敬和充滿善意了。
陳長生笑道：“事情能夠發生到這一步，我也很是高興，這對我而言，也是一件大功德的事情啊。”
殺鬼不算什麽，度鬼才是正事啊。
陳長生又是連番慶幸，真的是一件好事情啊。經過這個事情，互相之間的氣氛更為融洽了。
飯後，周玄找來陳長生，欲言又止。
陳長生笑道：“你有什麽事情，說就是了。”
周玄這才不好意思的笑道：“道長，說來也不怕你笑話，我想拜你為師。”
“啊？”
陳長生一怔，沒有想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他一個二尺道行的，而且還是一個半吊子，更是被人追殺，要是在這路上收徒，豈不是鬧劇嗎？
周玄連忙道：“任何苦我都可以吃的了，隻要道長能夠教我。”
陳長生沉默，這倒是真不好拒絕，而且這周玄心地頗為不錯，從他對待老婆婆的態度上就可以看出來了。當下便道：“你為什麽想修道？”
周玄道：“經過我父母的事情，我就覺的自己能力不足，很多事情都沒有辦法去做了。再則，如果能夠成為道長這樣的人，那麽我以後也可以做更多的事情，也能夠更多的除惡揚善了。”
陳長生看了他一眼，他是有苦自知啊，說是來自玄武派的，那都是因為不想給他惹麻煩而已。總不成，自己替玄武門收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