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交換條件
過了一會，兩道菜和飯已經上齊，兩個人邊說邊繼續。
“我想，苟文斌這個心理學碩士，一定是受了赫胥黎的啟發。”如果說心理學和lsd能有什麽牽連的話，顧涵浩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英國作家赫胥黎。
“赫胥黎？寫《美麗新世界》的作家赫胥黎？”淩瀾實在想不出一個已經去世的英國作家怎麽就能啟發苟文斌的這種罪行，她抬眼等待著顧涵浩的解釋。
“赫胥黎很早就對心靈控製術感興趣，他在食用了提取自南美仙人掌的致幻劑後完成了著名的《知覺之‘門’》，這本書不但描述了他在服用致幻劑之後的感覺，他還在書中闡述了一種全新的心理學理論。我在想，苟文斌一定看過這本書，”顧涵浩頓了頓，哀歎了一聲，“赫胥黎的理論認為人的神經係統並不是知覺的來源，它隻不過是一扇起過濾作用的‘門’，擋住了真正龐大的知覺世界。某些致幻劑能把這扇‘門’打開，讓人們看到一個全新的更加廣闊的真實世界。”
“然後呢？”淩瀾瞪著求知的眼睛望著她的“顧老師”。
“食用過lsd的還不隻是赫胥黎，後來，赫胥黎和英國心理醫生漢弗萊合作開始了對lsd的心理治療潛力的研究。他們認為lsd能讓人產生‘聯覺’，易受暗示，甚至漢弗萊還曾經在治療中給自己和病人一起服用lsd，從而在病人沒有防備的心理下更好的對病人進行心理暗示，以期達到更好的治療效果。而且他們認為，服‘藥’時的環境會影響服‘藥’後的效果。”
淩瀾喃喃念著，“服‘藥’時的環境會影響效果，這麽說，那些人服‘藥’的環境就是‘巫術’的環境，他們在服‘藥’之後，受環境和巫師的暗示，就更容易產生有關於巫術的錯覺。巫師暗示他們會看到地獄，他們就會認為自己看到了地獄，暗示他們能看到靈魂，他們就會認為自己看到了靈魂。人家漢弗萊醫生用lsd結合心理學去治病，苟文斌就用lsd結合心理學去害人。”
“其實以前的土著部落的巫師，還有古代西方的宗教儀式裏都很流行用各種致幻劑去控製人的感覺。我想，苟文斌就是受到這種啟發，才想出了這麽一個主意，”顧涵浩頗為感歎，“要說心理學這‘門’學問還真是不簡單，心理暗示的力量更是不可小覷，其實我們每個人都在不自覺地情況下給自己進行著心理暗示。”
淩瀾對顧涵浩最後這句話很感興趣，“是嗎，比如呢？你每天給自己做什麽心理暗示？”
顧涵浩聳聳肩，“這太多了，比如我每天都會跟自己說，你是最‘棒’的，你是最帥的，你是最聰明的，你一定能行的，你是無所畏懼的，久而久之……”
“久而久之，你就成了現在這個自大狂。”淩瀾笑著接茬。
顧涵浩無奈地笑笑，沒有惺惺作態地否認，“我承認我有點自大，但絕不到成狂的地步好不好？”
說說笑笑間，午飯已經吃完。兩人再一次走進了隋詠昕家所在的高檔社區，按下了隋詠昕家的‘門’鈴。
這一次，為他們開‘門’的不是隋詠昕，而是這個家的男主人，王安升。
淩瀾站在隋詠昕家的房‘門’外，看著眼前這個十分英俊的男人，心裏麵五味雜陳。就是這個男人，默默地為張晉，也是為自己救贖。
在隋詠昕家的沙發上落座，顧涵浩也懶得和他們‘浪’費時間，索‘性’開‘門’見山，“我們已經拘捕了張晉，他坦白了一切。”
此話一出，對麵的那對夫妻全都微微抖了一下，可是隋詠昕還是要故作鎮定，“他坦白了什麽？有必要勞煩顧隊長親自來我家告訴我嗎？我們不想摻和進什麽案子之中，我們隻是想平靜地過日子而已。”
顧涵浩微笑著點頭，“要說和三年前案件有關的人，到目前還能平靜度日的，並且未來也能相對平靜度日的，也隻有你們倆了。其餘人，死的死，活著的也逃脫不掉法律的製裁。”
隋詠昕和王安升全都陷入了沉默，他們的沉默其實已經算是一種默認。
“王先生，在你的養老院成立之前，你和隋詠昕一直在資助一位患病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等到你的養老院成立之後，你把這位老人接過來，讓他接受良好專業的照顧，可你沒收過他們家一分錢，這位老人就是鄺小紅的爺爺；而你之所以要成立一個婚介婚慶機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幫助鄺小紅的哥哥鄺小剛，他成了你那裏的白金會員，同樣，你沒有收取他一分錢，但是卻會一直為他牽紅線，一直服務到他找到對象為止，當然，他的婚禮也會由你的婚慶機構全權代理，同樣不會收取一分錢的傭金。”顧涵浩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你之所以這樣對鄺家人施以默默的支持和幫助，那是因為你當初和張晉達成了協議。那個時候的張晉已經把鄺小紅擄回了自己家藏起來，但是他還僅存一絲愧疚感，他想對鄺家彌補些什麽，但是他沒錢沒勢，什麽都做不了。可是張晉知道隋詠昕是個有錢的‘女’人，這個有錢的‘女’人在偷看的時候竟然不小心被教室裏的人發現了，匆忙逃跑的時候經過張晉守著的‘門’口，她當然知道追過來的人會問守在‘門’口的張晉，剛剛跑下來的人是誰，如果張晉如實回答的話，恐怕她就會牽扯進什麽大麻煩之中。所以呢，隋詠昕請求張晉幫她隱瞞，張晉當時是一口答應，可後來他又找上隋詠昕，提出了自己的‘交’換條件。”
“所以你們之間的‘交’換條件就是，隋詠昕和王安升幫張晉贖罪，而張晉呢，就會對於那晚從四樓跑下來的那兩個人的身份永久保密。”淩瀾的語氣裏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隋詠昕終於忍不住開口，“沒錯，我的確和張晉之間有這樣的約定，這事不關我老公的事，你們別聽張晉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