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獨酷刑

晚秋正午的明媚陽光從幹淨剔透的玻璃窗投『射』進房間,窗台上花瓶裏的薰衣草的影子恰好遮住了房間裏病**那個人的麵部。?若看小說網顧涵浩挪動了一下椅子,更加靠近麵前的病床,想要把那張被薰衣草的陰影遮住的臉龐看得更清晰。因為就在剛剛陰影投『射』到那張臉上的時候,顧涵浩有一秒鍾的恍惚,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張臉有些陌生。

幸好,恍惚之後是熟悉感和親切感,這張臉雖然因為外力的作用原因跟過去比有所變化,但眉眼神韻,仍舊是記憶中的模樣。

**躺著的是顧涵浩的父親,準確來說是他的養父,顧劍峰。幾年前的一次車禍導致了這位現年55歲的男人持續處於這種深度昏『迷』狀態數年,按照醫生的說法,沒有蘇醒的可能,除非奇跡中的奇跡發生。

顧涵浩和他的姐姐顧紫妍差不多每個月都要抽出一天時間來這家高檔的私立醫院探望顧劍峰。當然,顧氏姐弟都是大忙人,為工作經常廢寢忘食,一個多月或者兩個月才來探望一次的情況也是常有的。眼下,顧涵浩再次麵對養父就已經是跟上次相隔了兩個半月之久。

顧劍峰的麵容安詳,沒有一點點表情,靜的像是雕像一般,顧涵浩隻能憑借著他胸口的微微起伏斷定這個人還活著。顧涵浩拉起顧劍峰的手,很難得地想跟他敬愛的養父聊聊自己感情上的困『惑』,以往,他聊得最多的都是工作。

“爸,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淩瀾吧,是淩瀾不是施柔,你不要弄混了,是那個跟我有很深淵源的淩瀾。那個我深愛的淩瀾。不過很遺憾,我跟她已經分手了,”顧涵浩自嘲地笑笑,“是我把事情搞砸了,我很失敗是吧?”

顧涵浩注視著顧劍峰的臉,『露』出酸楚的神態,癡癡地問道:“爸,你說我該怎麽做,怎麽做才能讓她原諒我?怎麽做才能挽回這段感情?就算我真的成功挽回了她,我們的未來又該怎麽辦?”

顧涵浩坐在床前。思緒天馬行空,想到哪裏說到哪裏,發了牢『騷』也傾吐了煩惱。這才感覺到周身又有了力氣,又有了希望,又變回了從前那個自信瀟灑的顧涵浩。

“對不起,爸,我又像小時候一樣把自己脆弱的一麵袒『露』了出來。你告訴過我,男子漢不該示弱的。”顧涵浩站起身,麵向窗外的陽光『露』出招牌式的自信笑容,“放心吧,我會帶她來看你的,不會很久。”

離開病房後。顧涵浩按照慣例又去了院長辦公室,跟這家聖雲醫院的院長李聖雲寒暄了幾句,無非是請他多多照顧父親的客套話。還有自己和姐姐沒能常來探望的愧疚感,還有就是關於費用上的交流,顧涵浩不怕花錢,他隻想讓養父得到最好的照顧。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下午,顧涵浩驅車回家棄女逆天:腹黑太子妃最新章節。回到那個冷清的家。上網和打掃衛生打發掉了這個假日的下午和傍晚時間,吃過晚飯後顧涵浩便一直伏案寫著什麽。他絞盡腦汁創作的其實是情書,他把自己對淩瀾的思念和情感盡數寫了下來。寫情書,已經成了他和淩瀾分手後的這四個多月之中的一項功課,每周,他都會創作出一篇情深意切的情書。

晚上十一點,顧涵浩洗漱換衣服,卻不是換上睡衣就寢,而是打扮裝備好準備出門。

顧涵浩一身黑『色』運動套裝,帶著一頂黑『色』的『毛』線帽,衣領高高立起來遮住嘴和下巴。他十分低調地出了小區的大門,閃身拐進了小區側麵的小路,走了沒一百米的距離後,便看到了停在小路上的黑『色』轎車。那是袁峻替他租來的車子,至於車鑰匙,袁峻也按照顧涵浩的吩咐,放在了小路附近的垃圾箱下麵。

顧涵浩順利找到了車鑰匙,上了車,發動引擎。他一路朝北開,一直開上了出城的高速公路,他的目的地是安慈精神病院

安慈精神病院是s市周邊的一家私立精神病院,規模、條件和設施都是一流。但是這並不能改變裏麵的病患是被圈禁的現實,這裏是高級的監獄,是星級的牢房。

披著漆黑的夜『色』,顧涵浩花費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終於到達了安慈精神病院。他沒有光明正大地從大門開進去,而是把車子停在院子外高高的圍牆底下,下車後步行繞到院落的後門處,那裏已經有人在等待接應他。

前來接應顧涵浩的人叫麥寧,是個四十多歲的壯年男人,也是安慈精神病院的副院長之一,也是跟顧涵浩有著頗深淵源的男人。

後門被從裏麵開啟了一條小縫,顧涵浩側身進去,跟麥寧相互點頭示意了一下,兩人便無聲地往院落深處走去。

步入醫院的住院大樓,麥寧跟大廳裏值班的守衛點了點頭,顯然這個守衛也是麥寧事先打好招呼的。麥寧和顧涵浩二人一前一後,走到了電梯門口,按下了向下的按鈕。他們要去的是這間精神病院最為隱蔽,最為安全,也最像監獄的地下病房。

電梯降到負三層,顧涵浩和麥寧踏出電梯,眼前的是一條亮著蒼白燈光的細長走廊,走廊的兩側分布著厚實的鋼製門,相隔的距離大概有個四五米那麽遠。顧涵浩知道這層中的很多病房還是空置的,隻有七八個極為嚴重的病人住在這裏,到了晚上也是在『藥』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的,所以眼下,整個負三層裏,隻有三個人還處於清醒狀態,分別是顧涵浩、麥寧還有雪莉。

走廊裏回『**』著兩個男人沉穩的腳步,麥寧打破了沉默,問道:“四個月了,你每周來探望她一回,我覺得這個女人可不是汙點證人那麽簡單。”

顧涵浩知道麥寧是個少言寡語的男人,既然他把這個問題問出了口,那麽就是他實在太好奇了。顧涵浩並不打算瞞麥寧,畢竟他幫了他這麽大的忙,給雪莉偽造身份履曆和病例,秘密把她藏在這裏。既能保證雪莉的安全,又能保證她不會逃跑。

“她是我尋找我生父的線索。一旦她的危險解除,我就會把她送進真正的監獄。”顧涵浩小聲回答。

“你生父?”麥寧略微吃驚,他是個不動聲『色』的男人,略微吃驚的表情就代表他已經很吃驚了。

“是的,目前看來,我的生父是個嫌疑犯。”顧涵浩不想說太多關於犯罪集團的事,即使他很信任麥寧。不多說倒不是怕泄『露』秘密,而是他怕麥寧也會卷進麻煩之中。

麥寧什麽也沒說,他掏出門卡和鑰匙,用了兩道工序才打開了走廊盡頭的那扇門。

門開了。顧涵浩隔著鐵柵欄看到了雪莉正平靜地坐在**,用側臉對著他。

麥寧仍舊是很識趣地退了出去,留下顧涵浩和雪莉單獨相處。

顧涵浩拉過椅子侯門閨秀最新章節。隔著鐵柵欄坐下,掏出懷中的一個信封,無聲地遞過去。顧涵浩拿著信封的手穿過柵欄在空中停留了大概一分鍾,雪莉這才緩緩挪動身子,伸手把信封接過去。

“不用再煞費苦心寫這些信了。”雪莉一邊說一邊慵懶地拆開信封。把信紙展開閱讀。

“這是喬齊托我轉交給你的,信不信由你,我隻是替他完成心願。”顧涵浩冷冰冰地回應。

雪莉沒再說話,她大致掃了一遍信的內容,然後就把信紙和信封一起丟到床邊的桌子上。

顧涵浩每次來都十分注意雪莉的桌子,他看得清清楚楚。也算得清清楚楚,每周一封信,到現在已經是十七封信。雪莉的桌子上淩『亂』擺放著正好十七封信,一張紙也沒少。也就是說,雪莉根本不能確定這些信百分百是顧涵浩偽造的,她也抱著一絲希望,這信的確是喬齊所寫。

顧涵浩可以想象。雪莉這樣的女孩被囚禁於此,沒有機會與外界交流。唯一能夠打發時間和慰藉心靈的就隻有這些信,即使她一開始不相信這些信是喬齊寫給她的,但是時間久了,她也會期盼新的信件的到來,也會自我暗示,這些信就是喬齊寫的。顧涵浩承認這樣做,這樣欺騙雪莉有些殘忍,但是他也沒有辦法,為了達成目的,他別無他選。就算現在他停止了偽造書信,對於雪莉來說,恐怕會更糟糕。

顧涵浩看得出桌子上的信紙有些皺,恐怕是被雪莉反複看過,恐怕也被雪莉的淚水浸濕過。雪莉已經漸漸步入了自己設定的陷阱之中。

顧涵浩深呼吸一口氣,不知道第幾次懷揣希望問出了這個問題:“是誰,他在哪裏?”

雪莉也不知道是第幾次用冷笑回應這個問題,“你知道的,他是你的親生父親。”

顧涵浩仍舊是耐著『性』子冷靜地解釋:“我是問他的身份,我查過文誌翔這個身份,根本沒有符合條件的人選,他現在一定是占用著另一個身份,另一個名字。”

雪莉無所謂地聳聳肩,“我說過,出賣他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你自己也承認了,就算我說出了他的身份,你也不可能放了我,我隻不過是換個地方,從這個準監獄轉移到真正的監獄中去。”

顧涵浩冷笑一聲,“再次重申,這兩個監獄的區別可大了。第一,在那裏你可以有獄友有朋友,可以與人交流,可以出去放風,可以參加勞動,你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做;第二,在那裏的話,你可以被人探望,也就是說你可以見到喬齊。”

提到喬齊,雪莉的臉『色』難看起來,她怒視著顧涵浩,“見到他又有什麽用?他會等我嗎?他也會結婚生子,到時候我還指望著他們一家三口來探望我嗎?”

顧涵浩指了指桌子上的信,“這種問題別問我,我不是喬齊,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你可以從他的信裏找答案。”

雪莉整個人從**跳下來,近乎於咆哮似的衝著顧涵浩大叫:“騙子,你這個騙子!這些信根本就是你偽造的!”說完,雪莉把桌子上散落的信紙抓起來丟到地上,用力地用腳踐踏著。

顧涵浩冷靜地看著這一切,他的心跟他的麵容一樣冷靜,因為雪莉沒有撕掉這些信,沒有把他們衝進馬桶,這就意味著他煞費苦心模仿筆跡寫的這些信,還是有用的。顧涵浩知道,等他走後,雪莉還會把這些信拾起來,一張張展平,然後在大把的空閑時間裏反反複複、逐字逐句地咀嚼心裏的內容。

“你繼續考慮吧,下周見。”顧涵浩平靜地起身準備離開。他每次來都沒有苦口婆心地勸,或者是威『逼』利誘地想要撬開雪莉的嘴,他不想跟雪莉多說什麽,因為對於雪莉來說,圈禁、長時間的無人交流、日複一日的孤獨就是最可怕的酷刑,比他的任何語言都要有效。

關上厚重的門,顧涵浩對門外的麥寧苦笑,這個苦笑代表著他再一次的無功而返。但是沒關係,顧涵浩有的是時間,有的是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