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愛爾娜在震驚中第二次掙脫了列夫的手。
“我們剛剛聽到的!是他害死了你媽媽!”列夫情急之下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來,也不管愛爾娜能不能接受。
“不可能的!”愛爾娜後退一步,搖著頭表示根本不相信。“法散老師怎麽可能……”
“在這裏!”伴隨著這個聲音,一個火球隨之飛來,打在牆壁上,火焰四濺。幸好剛才這個聲音先給人提了個醒,他們沒有受到這個魔法的任何傷害。
“快走!”老洛克踏前一步,用力拉住愛爾娜,不顧她的掙紮。這個老頭的力量居然讓愛爾娜無法掙脫,硬被他拉了出來。
七個人沿著通道向前跑,金開路,魏則在最後擋著。
剛才這一小陣停頓讓他們失去了逃走的最好時機,現在後麵一群魔法師正在緊緊追趕,而且幾個治療師夾雜在他們中間。所幸這次行動對方沒有任何的防備,所以出現了後麵有人追,前麵卻沒人擋的情況。
幾個強酸球和爆炎球在後麵飛了過來,讓他們無法躲閃,不過魏及時的發出鬥氣,抵消了這幾個魔法的攻擊。酸液被強行擋了回去,落到那些發出者的麵前,反而阻礙了他們的前進。
趁這個機會,雙方的距離又拉開了點。
前麵出現一個岔道,左邊正是出口。魔法師毫不猶豫的跑過去,但是身後伸來一隻手拉住了他。
“笨蛋,正門是不能走的,那裏有四個守衛把守著!”金回頭一看,是老洛克。
“向這邊走!”老洛克帶頭向另外一邊跑去。
這邊又是一個向下的斜坡,現在列夫開始明白這個輔祭住的地方為什麽不許他人進來了,因為這裏有好多個通道通向那似乎不可以讓外人知道存在的地下廢墟。
後麵追趕的腳步聲突然近了,敵人的追逐速度不知道為什麽猛的加快了。
“是強化魔法!”金明白發生什麽事情了。使用強化魔法可以短時間內加強人的速度和力量,那些魔法師對同伴使用了強化魔法。
身後的人高速的接近斷後的魏,耳邊響起一陣風聲,魏本能的扭頭躲避,正好躲過打向頭的一拳。但是躲的過第一下卻躲不過第二下,兩下攻擊一氣嗬成,魏連轉頭的機會都還沒有後背就結實的挨上一腳。
後背上一陣痛楚,沉重的力量透過鎧甲鑽入肉體。本來這一下足夠可以把馬給踢倒,但是靠著盔甲的保護,魏隻是踉蹌向前幾步,而沒有摔倒。
魏轉過頭,那個身影又已經撲上來了,速度快的簡直讓人產生幻覺,一個白影一閃,敵人就衝到了身前。以拳鬥士的近身格鬥技巧再加上強化魔法的催動,哪怕是魏都難以招架。
戰士想伸手去抓那個敵人,但是一記肘擊先一步命中他的胸口,再次讓他後退幾步。手中沒有武器,魏的本事就無從發揮,他近身格鬥的技巧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和這些拳鬥士抗衡的。
其他的人又已經追近了,戰士在敵人衝過來前噴發出鬥氣,把他們暫時迫退。這下打擊超出那個拳鬥士的意想外,他被鬥氣衝個正著,像風箏一樣向後摔去。和後麵的人撞到一起。魏則趁這個機會脫離了戰鬥。
……
“往哪邊走?”金喘著氣問老洛克。前麵是一片四通八達的通道,向前的路足有四條。
“四條都一樣的!”老洛克回答。但是這個時候一個魔法咒語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以您的鬥篷覆蓋我敵人的雙眼!”
給這個地下世界提供那一丁點的可憐照明的光藤的光芒刹那全部消失。
“快跑!大家不用怕,隻要把握住方向,就能抵達出口!”黑暗中隻剩下老洛克的呼叫和敵人的火焰魔法在空氣中劃出的攻擊軌跡。
……
老洛克拉住她的手早就不知道什麽時候鬆掉了,現在愛爾娜是一個人在跑。真是諷刺,在這個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居然存在這麽一片她所不知道的空間。身邊身後已經沒有了任何響聲,愛爾娜開始慢慢的停下腳步。
魔法的效果慢慢的消失了,四周又開始變的清晰可見。
愛爾娜現在似乎在一個房間——應該說曾經是一個房間的空間裏麵,四周都是頹倒的牆壁。
“愛爾娜!”一個熟悉而威嚴的聲音傳來,一個身影出現在這個房間曾經的門口。
“法散老師!”
法散的樣子和神態與平時幾乎沒有任何分別,依然保持那種平穩威嚴的模樣,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原先那股慈祥的感覺此刻已經不複存在。
“他們說是您殺了我媽媽……告訴我……這不是真的!”短暫的沉默後,愛爾娜發話了,她的聲音與其說是疑問不如說是乞求。
“……是真的!”法散靜靜的從嘴裏麵吐出這幾個字。
仿佛最後一根弦繃斷了,愛爾娜突然飛身撲上,一腳直踢對方麵門。但是法散的動作更快,在刻不容發的時候雙手向上一架,接住了這迅猛的一擊。接著他雙手一扭一送,愛爾娜的身體就被推開,幾乎摔倒在地。
“為什麽?您為什麽要這麽做?”愛爾娜大聲的怒叫道。
“為什麽?你是不會懂的……”聲音被打斷了,因為愛爾娜又撲上來,用拳頭和腿組成了讓人眼花繚亂的攻擊。
法散略微後退了一點,他隻是雙手,就完全封住了愛爾娜全部的攻擊。伴隨著最後一個動作露出的空隙,一記肘擊打在愛爾娜側肋上,把她整個人打飛了出去。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愛爾娜,拳術是防禦勝過攻擊的技巧,你這麽瘋狂的攻擊而不防禦,隻會讓你在對手麵前露出空隙而失敗!”法散冷冷的說,口氣就如同當年在指導愛爾娜時候一樣。“我們的拳頭要麵對的是利劍和魔法,所以必須重視速度,隻有在機會合適的時候才能聚力出擊——這些我所教的東西似乎你都忘光了!”
“為什麽你要那麽做?”愛爾娜勉強又站起來,剛才這一下可不輕。法散雖然已經開始衰老,但是他的力量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當那個妖魔的手下!”
“因為他允諾讓我返老還童,讓我重新獲得青春!”
“什麽?”愛爾娜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著麵前昔日的老師,“你就為了這個背叛了我們……女神的教導你忘記了?我們不可以強行留住注定要逝去的生命!你居然為這個殺了媽媽!”在狂怒中,她再次撲上去,但是法散用一種簡直是鬼魅的速度接近她,一拳命中她的胃部。這一下讓愛爾娜整個身體都因為痛楚而蜷縮起來,跪倒在地上無法動彈。
“你就為這個背叛了我們……”愛爾娜用她僅能發出的微弱的聲音說道。
“就為這個?”法散的嘴再微微的顫抖,“你竟然說‘就為這個’?你懂什麽!”
雖然身體抽痛的幾乎無法動彈,但是法散的聲音依然清晰的傳入愛爾娜的耳朵。
“我……在八歲的時候被送來這個神殿……我父母花了很多錢才能送我進來,學習成為一名治療師……我整整花了十五年時間才有了初級治療師的資格,花了十年才升級為中級治療師……到我成為高級治療師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十五年!當我終於達到我的目標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的頭發已經開始花白了,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嗎?像你這種天才怎麽可能知道我這種平凡人的感覺?”法散咬著牙,聲音裏麵蘊涵著的是嫉妒和怒火。
“這麽多年,我無時無刻不在努力修行,沒有偷過一天懶……這種感覺你可知道?像你這種沒有任何努力就得到力量的人可會明白力量對我來說是多麽的不容易!我越練治療術越能感到自己的衰老,當我終於擁有力量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已經失去了年輕和熱情——這種感覺你可能體會?像你這種天才哪裏能夠懂得驀然回首卻發現青春已經不再的悲傷和痛苦!當有人告訴我可以重新獲得青春的時候,你叫我如何不能動心!”
“愛爾娜,你是天才!當你十二歲就施展複活術,當你十二歲就能夠召喚女神降臨你的身體,你能知道我的感覺嗎?看著那些小毛頭毫不費力的獲得我夢寐以求,並付出一生去追求的力量的時候,你明白我的心情嗎!你能明白嗎!”
“……”
“對,我嫉妒了!但是你叫我如何不嫉妒!是我偽造謠言說你擁有妖魔的血統,是我!但是我把這謠言當成是真實,因為這樣才能讓我稍微好過一點!”
“你說這都是你製造的謠言?”愛爾娜慢慢恢複過來了,開始站起來。她身上的治療術發揮了效果,讓剛才的傷害慢慢的消失。“那麽,我的血統……”
“你是個人類啊!你媽媽和你養母都是我看著他們成長的!你媽媽天真的愛上一個來這裏療傷的騎士!但是那個男人卻在有了你以後不告而別……你母親生你的時候難產了,她在死前召喚了女神,你就在女神降臨的時候生下來!你是生命女神的女兒,是俅卡女神生下了你!你身上的符號和守護之袍上的一模一樣,你是受到她庇佑的人!”
“什麽!”愛爾娜目瞪口呆的聽著這些話。法散此刻已經不複往日的冷靜和平穩,嫉妒讓他在這片昏暗中看起來簡直像一頭狂怒的猛獸,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那麽你……”愛爾娜結結巴巴的說。
“對,我接受了尊者的要求,用毒藥毒倒了大司祭,用神殿的資源去幫助雷特帝國!為此他告訴我恢複青春的辦法!那個魔法陣已經完成了,隻要那麽幾天,對,隻用幾天,當星星的軌道轉移到特殊的位置的時候,這個魔法就可以發動,我就可以恢複年輕了!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冒了這麽大的風險,現在誰都不可以阻擋我!你也一樣!”刹那,法散的身體變成了一個殘像,等愛爾娜回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拳頭已經命中了愛爾娜。
“啊……”沉重的一拳伴隨著骨頭的斷裂聲,法散的拳頭結實的命中了心髒的部位。巨大的衝擊力讓愛爾娜的心髒停止了工作,她的身體掛在拳頭上,然後軟軟的癱了下去。
※※※
“結束了!”伴隨著愛爾娜的倒下,法散心中告訴自己一切都結束了。在祭典開始前,大司祭的異常被人發現前,他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從此消失掉。以後沒有人認的出他。
他轉過身,離開這個地方。那些家夥並不足懼,在神殿裏麵,在大司祭的死被發現前,他是絕對權威,那些家夥一個也逃不掉的。隻要鎖上大門,剩下的最多隻是一個時間問題。
“欺負小女孩很開心嗎?”一個聲音突然響起來,法散悚然轉身,看到又站起來的愛爾娜。
“不可能,剛才……”剛才這拳是致命的攻擊,不可能有人在那種打擊下活著的。
“我說法散,你還真的是太過分了!為老不尊,連小女孩都不放過!讓我都看不下去了!”愛爾娜的口氣和剛才完全不同,不,那不是愛爾娜,是另外的人。
女治療師的身體開始發光,不,不是她在發光,而是某種發光的東西依附到她身上。法散在驚訝中的想起這個語氣本來的所有人。
“大……大……大司祭?!”
“終於認出來了啊!”愛爾娜擺出了戰鬥的架勢,用一種很輕鬆的語氣說話“小孩子打架結束了,現在換成大人的較量吧!”
……
魔法師跌跌撞撞的跑著,腳下老是坑窪不平,讓他跑起來高一腳低一腳。
後麵追的魔法師少說也有二十個,而且基本上是大魔法師的檔次,停下來較量大概沒有多少勝算。跑是最好的選擇,不能使用飛行術,這樣簡直是給敵人送上目標。
惟一有些奇怪的是那些大魔法師怎麽都用一些普通的魔法攻擊,可能隻是試探性質吧。畢竟自己這行人中間有兩個穿著法師袍的。
“其他人呢?”金停下腳步,問身邊的貝漢。後麵現在已經沒有聲響了,大概敵人從其他通道去追了吧。此刻金查看的時候發現老洛克和貝貝還有列夫沒有和他們在一起。
“跑散了!”貝漢回答。他也停下腳步,開始喘氣。除了魏,其他兩個人都累的夠嗆的,不過總算甩掉敵人了。
“繼續走吧!”魔法師定了定神。老洛克說過,這些路都是通向同一個地方,隻要把握方向就可以了。
三個人小跑著前進,敵人大概跟丟了,一路上沒有遇到其他麻煩,很順利的又沿著一條斜坡向上跑了上去。頂開一塊石板後,四個人發現他們又回到了地麵上。
“剛才他們有沒有看到我們的臉?”列夫突然問到。
“應該沒有吧……”貝漢回答,在剛才整個追逐中,他一直沒有和他們打過照麵。
“他們看到我了!”魏跟著回答,雖然隻是一個小接觸,但是對方應該認出他了。
“不管怎麽說,先去把武器拿來!”貝漢一揮手,任何人想空手和拳鬥士較量肯定沒有好結果。
“等一下,我們應該留下一個人去等等其他人!”金想了一下說道。“我留下吧!”
“可是你一個人……”
“放心吧,我會照顧自己的!”魔法師用一個微笑來回答。
“小心點,我們馬上就回來!”說著,那兩個人離開了。
金蹲下來,他知道要怎麽做,首先是先給這塊石板上加一個“感知之眼”,讓自己知道接近的是敵人還是朋友。
“……憑借汝等洞察萬物的雙眼,將力量借於我……”魔法很快就完成了,隻是有些奇怪,完成這個並不複雜的魔法似乎消耗了很多魔力——不過這可能是剛才跑累了導致的錯覺。
“好了!”金站起來,現在可以放心了,無論是誰想從中出來他都會先知道。金抬頭向這個房間的四周看,這裏是前殿,他所在這個地方明顯是用來安排傷員的地方,不過現在是空空的……
一個身穿白色的法師袍的身影就在這個時候邁進了這個房間,用帶著惡毒微笑的表情看著金。
“布萊特?”金後退一步,驚訝的看著對方,他是怎麽來的?
“你的命還真的是長啊!”布萊特的臉上是一種諷刺而充滿惡意的笑容,“不過既然你聽到不該聽到的東西,你就不能活下去……啊!”
金揮手扔出手杖,正中布萊特的麵門,打斷了他得意洋洋的講話。他知道和布萊特正麵比拚魔法是沒有勝利機會了,上次的魔法戰已經證明了這點。布萊特借助尊者的幫助獲得了遠比他強大的魔力——但是現在是戰鬥,不是魔法比試,任何手段,隻要是可以獲得勝利的,就要采用!和魔法師戰鬥不需要用魔法來獲得勝利,上次和莉絲的那場單方麵的挨打已經教會了金這點。他和布萊特較量過三次,勝利的兩次全部是用拳頭獲得的,現在金要再次發揚這個光榮傳統。
看著金衝過來,布萊特連忙念咒,但是已經來不及了,當拳頭砸在他臉上的時候,咒語也同時中斷。沒有人可以在一邊挨著打的時候還能念咒語施展魔法。
上次和莉絲的戰鬥再次重演了一下,隻是這次受害對象變成布萊特。他不斷的念咒語,被打斷再念,可是除了挨上更多的拳頭外什麽也得不到。他太大意了,如果麵對一個戰士也許他會先來一個防禦魔法再開口講大話,可是沒有想到金直接的用上這種招數。戰鬥完全呈現一麵倒,金暢快淋漓的把布萊特當沙袋來練習拳頭。
……
重重的一腳踹在法散的胸口,把他整個身體打飛了出去,撞到一麵還算保存的完整的牆壁上。
“沒有希望了……”絕望像瘟疫一樣已經彌漫了法散的整個心中,和大司祭搏鬥是沒有勝利的機會的。歐妮的拳術高明在神殿裏是無人不知的,雖然她比法散小上五歲,但是在她當上大司祭前所有過去的切磋中,她從來都是勝利者。
法散站起來,做出撲上去的樣子的,但是在對方後退防禦的時候卻趁機從殘垣上跳過去,消失在他敵人的眼睛中。
“哎呀,逃走了!”愛爾娜,不,大司祭歐妮略微有些失望的說道。“難得有個活動的機會……”自從當上司祭後,這種機會就不存在了,最多隻能找愛爾娜練習練習。
“算了,算了,借助這孩子的身體,我也變的像個孩子了……”
法散捂著胸口,飛快的跑著,他的速度看起來真的不像他這個年紀能有的。
“可惡!大司祭居然還活著,而且能夠做到這個地步!難怪她的屍體大半年都沒有任何的變動,既不腐爛也不幹枯……居然能附上愛爾娜的身體!……做到這個地步怎麽能停手呢?我要……”
一個小巧的身影突然擋到路上。
法散停住腳步,看著麵前的小女孩,馬上認出這個女孩是那群人中間的一個。
“你……”
“我叫貝貝。”貝貝笑咪咪的說到,“你這樣子真好笑,隻配欺負弱小,看到強者就隻會跑,真的沒有用啊。就這樣子也配嫉妒人家?”
怒火刹那衝上了法散的腦門,如果是平時他一定會因為這個女孩的表現,這有恃無恐的態度而仔細觀察一下,但是挫敗感充滿身心的現在,他沒有察覺出危險。
“你這個臭丫頭!”法散一把揪起貝貝,臉上滿是猙獰。“敢笑我,這麽年輕就要死。”
“你這樣對我,年紀不輕了也要死哦!”貝貝的笑保持不變,但是法散的臉卻整個變成灰白。
“好冷……”他想放手,但是手卻不聽使喚,“這……這是冥王的力量,死亡的力量……在著神聖的地方怎麽可能……”
“生與死正是相對的兩極啊!在生命女神神殿中出現冥王的使者沒有什麽奇怪的吧……也罷,像你這種人,說了也不懂……”
貝貝伸出一隻手,對準法散的臉。
“……萬事萬物都腐朽墮落,歸於塵土!”
法散的身體刹那就崩潰瓦解了,化為無數微小碎塊,就像沙雕被強風一吹完全瓦解掉一樣。就那麽一下,他整個人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完全不留下任何痕跡。
“好了,”貝貝拍了拍手,然後用手指逗了一下寶寶,後者舒服的發出嗚嗚的聲音。“麻煩解決掉了……”
她轉身就走,似乎沒有看到麵前的老洛克。後者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看到了她對付法散的整個過程。
“你好,脫離生死約束者!”在走過老洛克的身邊的時候,貝貝這麽說到。
“你好,死亡的掌握者!”老洛克這樣回答。
……
“醒醒!醒醒!”伴隨這個聲音,列夫慢慢的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眼前出現愛爾娜那張臉,隻是那張臉似乎在發光……
啊!列夫猛的睜開眼睛,記憶回到他腦子裏麵來了。他是在跑的過程中和那個老頭遇上的,沒有想到那個老頭那麽厲害,居然讓他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
“愛爾娜,你沒事吧!”列夫一把抓住愛爾娜的手,但是隨後他就發現不對頭。愛爾娜全身此刻都在發光——就和上次在沙漠中的那場戰鬥時候一樣。
“啊……”列夫不由得向後退了一下,看著這個借用愛爾娜身體的人。
“哎呀……別這麽害怕!”愛爾娜的臉露出一個笑容,是那種覺得好玩的笑。
“你……你是?”
“就這麽說吧,我現在是借助這個孩子的身體和你說話!簡單的說,我想問你,你喜不喜歡這孩子?”
如此單刀直入的話讓列夫不由得一陣愕然,一時回答不出來。
“對了……應該說明一下,我叫歐妮,用普通的說法呢,我是愛爾娜的母親——雖然她不是我親生的。放心吧,我嘴巴很嚴實,不會透露出去的——而且,就算透露出去也沒有關係吧!”
過了好一陣子,列夫才從驚愕中恢複過來一點。
“你……你就是神殿的大司祭?”
“是啊,別管這個了,我問你,你喜不喜歡愛爾娜?想不想娶她?”
“是……”雖然這話是在驚愕狀態說出來的,但是倒不是謊話。
“那麽你聽著。首先,你以後不可以欺負愛爾娜——不過你似乎也欺負不了她……這條不算。首先,你必須放棄你現在的職業,不能繼續當冒險者了,我可不能容許愛爾娜以後要過流浪漂泊不定的生活。第二,你必須丟掉你的武器和皮甲,好好學習怎麽使用治療術,好歹也要混到初級的治療師,否則怎麽能長期住在神殿呢!第三……第三……我還沒有想好,以後再說!你答應嗎?”
列夫簡直被這波猛烈的攻擊給打昏了,沒有想到神殿的司祭,愛爾娜的養母,居然會突然提出這種事情——從某方麵來講這位歐妮媽媽是很孩子氣的。
“答應嗎?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起來吧!”歐妮站了起來,但是列夫卻因為還一片混亂而沒有動作。
歐妮伸手一拉,輕易的就把列夫給整個扯了起來。她看著列夫那還一臉呆呆的樣子,突然捧住他的頭,雙唇印上列夫毫無準備的嘴唇。
列夫像被黃蜂蟄到一樣向後退,換來的是歐妮的哈哈大笑。
“別那麽介意,這可是愛爾娜的吻哦!你應該高興才對!哈哈哈哈……哎呀,年輕真好……好了,不玩了,現在你跟我來吧!”
……
金一拳跟著一拳,很快的,布萊特就知道自己沒有勝利的希望了。他奮力掙紮,但是卻無法抵禦金那身力氣。
“不……”他終於叫出聲來,但是金一點也沒有留情,用力揮出最後一拳把他整個人打倒在地。
布萊特現在像隻癩皮狗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白色的魔法師袍現在滿是紅色的點點。他的臉更是慘不忍睹,被金打的麵目全非。戰鬥結束了。
金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鬆了口氣。四周靜悄悄的,剛才打的那麽激烈卻一點都沒有動靜,似乎附近沒有人。
“做的好,做的好!”一個類似關在盒子裏麵的青蛙的聲音響起來,“居然能打敗布萊特,真了不起!”
“誰?”金四處張望,但是這個聲音仿佛是牆壁裏麵傳出來的,無法把握來源。他低頭一看,卻發現布萊特已經不見了。身後傳來聲響,魔法師猛的轉身,看到一個穿著盔甲的身體正抱著布萊特。
這個人身上的全身鎧甲比魏還要徹底,魏還要露出一些關節以方便活動,但是這個人卻除了一雙眼睛外全身都裹在盔甲中。而且他身上的那副盔甲看起來不像是人類的工藝——款式和魔法師見過的任何盔甲都不相同。
“金!”一個聲音傳來,貝漢和魏回來了。“快跑,那些治療師太多了……啊”他們這個時候也看到了這個鋼鐵怪人。
“你是誰?”看到這個明顯不帶好意的怪人,兩個人分列在金的兩邊,用他們的劍遙指向他。
“放心,這次我不是你們的敵人……嗬嗬!”鋼鐵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像幻影一樣逐漸變的透明,包括他手中抱的布萊特。但是讓人奇怪的是,聲音好像不是從那副鐵筒裏麵傳出來的。很熟悉的聲音,在金一時還反應不過來的時候,魏卻已經知道這個他永世不會忘記的聲音是屬於誰的了。
“八眼魔王!”魏一聲暴喝,猛撲過去,但是他的劍遲了一點,那個身影已經完全消失了。
“褻瀆者!”一個很響亮的聲音傳來,三個人轉身,看到一大群怒氣衝衝的治療師。
“居然敢違背神殿的禁令,褻瀆這神聖之地!”治療師們已經把他們包圍了。他們可比金幾個對這裏的環境熟悉多了,每個出口都出現白袍的身影,把這幾個徹底圍住了。除非他們殺出一條血路,否則這次真的是逃不掉了。
※※※
三個人正在惶恐之際,那塊石板突然又被人揭開——因為剛才這激烈的活動,金已經失去了對感知之眼的控製——又有兩個人爬了出來。
“你們在幹什麽!”愛爾娜大聲的質問。聲音之古怪簡直不像是平時的愛爾娜,但是就這個聲音,立刻就讓所有在場的治療師們靜了下來。
“怎麽變的這樣殺氣騰騰的!”愛爾娜第二次發話。現在誰都注意到愛爾娜身上的異常了,她身上在發光,強烈但柔和的光芒。
“大……大司祭……”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現在幾乎所有的治療師們都想起這因為種種原因而一年多沒有在大庭廣眾下出現的聲音。大司祭一向以不願意管俗事聞名,所以即使一年多沒有出現也沒有太多的人起疑心。
“聽著,第一輔祭背叛了神殿!”歐妮大聲說到,“他用毒藥來謀害我,然後假借我的命令來欺騙大家!不過幸好有女神保佑,我沒有死,但是我現在隻能附在我養女身上!”她清了清嗓子,“現在我宣布廢除法散的職位,他下的命令一概無效!”
治療師們紛紛低頭表示遵從,一切都穩定下來了。
……
布來特睜開眼睛。進入視野的是一片黝黑的岩石,他現在正在一個岩洞裏麵。
布來特翻身坐起,記憶慢慢的在頭腦裏麵恢複,“對了,我的臉!”他伸手摸自己那已經被揍的麵目全非的臉,但是此刻臉上卻沒有任何感覺。在他昏迷的時候,他的傷就已經被徹底的治愈了。
布來特現在開始觀看四周,然後他發現一個全身包裹在鋼鐵中的男人正站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
“你好……”一段沉默後,布來特首先開口了。腦子中的殘存的模糊記憶中,似乎就是這個男人把他從那頭牛手中救走的。不管怎麽說,他都要稍微表示一下自己的感謝。
那個人一動不動,簡直就和石頭一樣對他的話毫無反應。
“你好。”布來特走到那個怪人麵前,再次道謝,但是對方依然沒有任何反應。那雙唯一露出的眸子毫無神采,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生機,這眼睛絕對不是一個活人應該有的,它隻可能屬於雕像或者屍體。
布來特在驚訝中輕輕的推了一下對方,那個身體就馬上倒了,鐵甲撞擊岩石發出響亮的聲音。這個家夥隻是在一種極其微妙的平衡中保持站立的姿勢,隻要一點點的外力,他就像用積木搭成的假人一樣整個垮掉。
布來特訝然後退,隨後身後傳來的聲音讓他轉過頭去,正好看到尊者出現在他身後。
“你醒了?布來特!”尊者的聲音語氣和往常一樣,還是一隻被關在盒子裏麵的青蛙叫。
“尊者……”
那個妖魔伸出一隻手做了一個手勢,然後布來特就看到那個倒地的鐵傀儡迅捷的站了起來,重新恢複剛才那種筆挺站立的姿勢。
“你很幸運!”尊者發出笑聲,但是怪異的聲音讓人聽不出是不是有諷刺的味道“我正好趕到!在你被你那個同學用拳頭打死以前。”
“那是因為……”布來特憤然反駁,但是他的話卻被尊者打斷了。
“不過這樣才好,如果你殺了他的話,我的計劃就泡湯了!……哈哈哈哈”
布來特默默的聽著對方得意的笑,但是心中的恐懼感卻更深了一層。這個妖魔讓他無法看透,他根本不知道尊者想要什麽,或者想幹什麽。
“好了,我們去幹正事吧。”尊者的笑聲停下,恢複了常態。現在布來特可以感覺到他聲音中那種無法遏止的喜悅了,從來沒有從這個妖魔的聲音中聽出這種強烈的喜悅味道。
“正事?”
“是啊……去參見我們尊貴的維克多陛下吧!”
……
兩個人出現在皇帝的寢室中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淩晨。皇帝的寢室四壁都籠罩著厚厚的窗簾和掛幕,但是卻很亮,這光源就來自他正捧在手中的那個發出強烈光芒的寶石。
維克多正在用百看不厭的姿態欣賞這每天都看的神器,也許自從兒子死後,這個寶石就成了他最大的慰籍了,所以寶石對他的吸引和控製比一般人更深,更強烈。
“尊者?布來特?”皇帝發現了這兩個突然出現的身影,他趕緊把寶石往身邊一藏,“你們來幹什麽?”
“我想要一個東西!”尊者不緊不慢的說,同時彎腰略微行禮,但是眼睛則盯著這個熱情和風采都在與日俱減的皇帝。
“我想要陛下家族世代保存的‘龍之契約’,也就是人類對龍族最後的約束。”
“龍之契約?”維克多的表情開始就好像是被人正麵刺上一刀,但是他馬上就讓自己臉恢複正常——可惜這個明顯的變化連布來特都隱瞞不過“沒有這種東西的!”
“哦?那麽就算了,我先告辭了!”尊者又彎了一下身體,他的聲音中沒有殺意,但是在他直起腰的時候皇帝的身體已經滾下床來,摔倒在地了。
“你已經沒有用了,就和那個法散一樣!”尊者冷冷的說著,聲音讓一邊的布來特不寒而栗。妖魔從自己那巨大的黑袍下麵掏出了一個本本,然後打開。現在可以看清楚這正是落在他手裏的那本魔法書——尊者一邊看著裏麵,手同時在空氣中劃出一個個複雜的符號,在極其短的時間裏麵,一個魔法陣就出現在這個房間裏麵。
“我想要的,都可以直接從你的腦子裏麵讀出來!而我想讓你做的,已經沒有必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難聽致極的笑聲在這個房間裏麵回**,布來特畏縮的躲在角落裏麵,看著這他根本沒有想到的一幕。
……
治療師們拉起大司祭軟弱無力的身體,讓她可以坐著麵對這幾個客人。
“哎呀,真抱歉,隻能這樣了,我的身體連動都動不了!”歐妮笑著麵對這五個人——老洛克和貝貝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找了兩天都沒有找到。她的語氣非常輕鬆,但是麵前五個人都知道的是,大司祭因為中了劇毒,所以保持昏死的狀態已經差不多一年了——一年時間不吃不喝不動。
“我真的沒有想到法散居然這麽狠!居然把毒液淋在我衣服上,讓我的身體不停的遭到腐蝕,即使治療術也不頂事啊!不過這樣才對啊,他也是治療師,當然知道普通的下毒方法是藥不倒我的!”
“您叫我們來有什麽吩咐呢?”金小心翼翼的開口。昨天,大司祭附身在愛爾娜身上揭露了全部的陰謀。然後治療師們打開了那扇門,換下了她身上那帶著劇毒的衣服,而且幫助她中和毒素。但是就過了那麽一個晚上,身體還談不上什麽恢複,大司祭就急著要見他們幾個。麵對這樣一位有地位的人,魔法師有些惶恐。
“什麽吩咐?啊……”大司祭略微有些驚奇,然後就開始咯咯的笑起來。“也沒有什麽吩咐啦,就是想用自己的眼睛看看你們幾個而已。我用女神的力量讓自己的身體僵化,不被毒藥徹底的腐蝕,但是這樣讓我也隻能無聊的躺著。所以我就把意誌和愛爾娜聯結起來,讓自己能多少有些事情做做!所以我知道了你們幾個。現在想好好看看而已!就這樣!”
“用意誌和愛爾娜聯結起來……”金喊出了聲,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啊,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魔法——治療師嚴格的說也算是魔法師的一個分支——能做到那種地步。而且不僅是聯結,還可以操縱愛爾娜的身體,這怎麽可能?但是事實就擺在眼前。
“啊……媽媽,那麽你為什麽不幹脆的附在神殿某個人身上,讓法散老師……法散的計劃無法得逞?”愛爾娜提出一個新的問題“那樣有什麽好玩的呢?神殿裏麵這麽無聊,而作為大司祭的我卻根本無法出去啊!還不如看看法散到底想幹什麽!而且這樣還可以看看愛爾娜有沒有遇人不淑……”
“媽媽!”愛爾娜大聲的打斷了養母的話。
“騙——你——的!”歐妮大笑起來,雖然因為身體衰弱而顯得底氣不足。“……不是我不想,是不能!我隻能和你建立這種精神上的聯結,愛爾娜。因為我們是母女啊,隻有女兒才能理解母親達到心啊……嗬嗬嗬嗬嗬……”
他們有些尷尬的互相看,愛爾娜母親的表現說實話超出他們任何一個人的預想外——雖然這也不能說不好,但是……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哎呀,不行了,身體吃不消了,不能繼續接待各位了……各位,多謝你們一直照顧愛爾娜!這孩子脾氣不好,又驕傲又任性,謝謝你們能一直容忍她。還有,列夫啊,可要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哦!”
四雙懷疑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毫無準備的列夫身上,讓他的臉騰的一下子紅起來。
……
五個人走出大司祭的房間。
“貝貝到底去哪裏了?”為了轉移話題,他馬上提起這個事實。老洛克的失蹤倒沒有什麽,這套把戲他已經不知道使用過幾次了,但是貝貝,那個小女孩,怎麽會一下子就找不到了呢?地底的那個本來隻有少數人知道的廢墟現在被公開了,治療師們下去找了好多次,但是就是找不到。
不過其實大家也不是很擔心,畢竟有老洛克在,很可能是他帶走了那個小丫頭。
※※※
“大家有沒有覺得奇怪?”魏突然開口。“貝貝的出現太不可思議了,而且,她身上似乎出現了某種變化!”
“沒有啊!”貝漢回想小丫頭的,但是覺得似乎和以前一樣。而且,除了她突然出現有些奇怪外——這個和她上一次和他們見麵差不多——沒有什麽變化。
“有某種力量在守護她!”魏這樣說道,這是他本能的感覺,就如同野獸看到其他動物就本能的知道那是獵物還是強敵,即使從來沒有見過也一樣。魏本能的從貝貝身上感覺到危險,雖然這種感覺很淡。
“我看不出來!”金也回答。貝貝的感覺和上次一樣,但是那條幼龍有些怪異。上次記得寶寶非常喜歡發光的東西,但是這次看到老洛克手中那個發光的寶石居然沒有任何反應。不過這也可能是因為它長大了一點的緣故。
魏不再說話了。大家在沉默中走完了剩下的路,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間去了。現在是最後的時光了,在離開神殿後,他們就不再是一個團體了,各自向各自的方向前進。
……
愛爾娜走出自己的房間。今天晚上,冥冥中有某種力量和她血液的深處潛伏的東西在互相呼喚,讓她根本睡不著。在讓睡意光臨的努力終告失敗後,她幹脆的爬起來,走到外麵。
愛爾娜隨意的在神殿中漫步,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走出神殿的大門。門口的兩個守衛已經被撤掉了,隻剩下一個擋在路上的石碑告訴進來者不能攜帶任何有尖刺和利刃的武器。
她有些茫然的走下那長長的台階。下麵是一片小廣場,中間豎立著那個新的仕女雕像。
“愛爾娜姐姐!”一個聲音從上方傳來。愛爾娜抬頭,看到貝貝的身影。
月光從貝貝的頭頂灑下,讓她烏黑的短發反射著有些發藍的光澤。她白哲的肌膚現在看起來更加細致,那張本來稚氣的臉現在卻毫無這個年齡應該有的童稚,而是用一種隻有成熟女性才有的魅惑的意味。此刻的貝貝就如同一個超脫這個凡世的精靈一樣,散發出無法形容的美,那是一種**。
“貝貝?你……”愛爾娜清楚的感覺此刻的貝貝並不同過去,她身上有某種和以前不同的東西,但是這純粹是一種感覺,無法形容的感覺。
“是我!”貝貝甜甜的笑了一下,然後從這高高的雕像上跳下,她的身體下落的過程簡直像蝴蝶,華麗而輕盈。
“你怎麽在這裏?”愛爾娜問,但是她卻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
“我是來尋覓另外一半的!”貝貝這麽說,“但是現在我相信你就是!”
“另外一半?你這是什麽意思啊?”
“可能打破這世間現有平衡的力量已經出現,為了維持生與死,也就是這世界上最基礎的平衡不變,生和死必須同時加強自身的力量,這也是我來這裏的目的!”貝貝自顧自的說,她的臉保持那種甜甜的笑不邊,但是愛爾娜在她的目光下又退了一步。
“你……在說什麽啊!”愛爾娜驚訝的說。
“愛爾娜姐姐,你現在必須使用全部的力量——不然,就會死哦!”
黑色的陰影從貝貝的身體中發出,在愛爾娜來得及逃脫前就籠罩住了她。死亡的力量衝上來,無情扼住治療師的身體。
……
四周是一片黑暗,沒有上下左右,仿佛是在無底的深淵中保持下落。全身都虛飄飄的,既感覺不到身體外麵是什麽,也感覺不到身體裏麵有什麽,隻有一片虛無,完全的虛無。但是在這虛無中卻蘊涵著力量,不停的擠壓那連存在都無法確定的身體,壓力,壓力,還是壓力,仿佛要擠爆這身體,但是卻不知道這空虛的身體還有什麽可維持的,為何要維持……這就是死亡!一切歸入那總體的脈搏,抹消個體存在的痕跡,什麽都不會留下……
不,不能就這樣結束。心中突然騰起一個聲音,刹那,身體中不再是空虛,充滿了力量!力量爆發出來開始填充著虛無的外部,不停的噴發出去,似乎要把這整個空虛填滿,向這個總體證明自己的存在!
……
那種感覺褪去,愛爾娜發現自己正跪在地麵上,大口的喘氣。
“哎呀,愛爾娜姐姐,你做的很好嘛!我的判斷是正確的,你確實是另外一半!”貝貝的聲音又響起來,愛爾娜勉強抬起頭,看著貝貝的臉。
“你……到底是……”
“我是貝貝,現在是冥王的使者,就和你是俅卡的使者一樣!愛爾娜姐姐!”
“你到底在說什麽?”
“變亂的時代已經到來了!”貝貝看著愛爾娜的臉,笑容絲毫未改變。“即將出現很多的戰爭,殺戮,死亡……所以我和你就出現了!我們的存在就是為了維持這一切,免得失去控製!冥王挑選了我,俅卡挑選了你……就這麽簡單!”
貝貝的腳下出現一圈發光的文字,她的身體接著就消失在空氣中。
“對了,愛爾娜姐姐,不要介入無關的紛爭……如果你打破了平衡,那我隻有再次扭轉這個平衡……如果那樣的話,我們都不會高興的哦!”貝貝從愛爾娜麵前消失,隻有這最後一句話在空氣中飄**。
……
大祭典終於開始了。神殿早就封鎖了消息,沒有外人知道這次神殿內部發生的變化。大家隻知道大司祭和過去一樣出現,然後,用聖水灑向人群來向他們祝福。病人或者傷員免費的得到治療,重病人被帶到神殿裏麵,輕的就在集市上接受治療。人們擁擠著,歡呼著,一切和往年一樣,沒有任何不吉的預兆。
一天的時間就這麽過去了。
四個人有說有笑的走回神殿,今天他們參加了整個的祭典,這對於任何過去沒有參加過的人來說,都是一個無法忘記的場麵。另外一方麵,他們也竭力的想讓自己表現的快樂一些,畢竟這是他們一起的最後一天了。明天,貝漢和金各要回家去,列夫則打算留在這裏,魏也要繼續他的旅行,總之,要分手了。
四個人走向內殿。大司祭早上通知過他們,讓他們在祭典結束後到她的房間來見她。
大家本來以為這隻是又一次普通見麵——或者是打算為魏做驅除詛咒的儀式。
他們來到那扇門前,裏麵傳出陣陣聲音,似乎大司祭在和誰說話。
……
“你真的相信那幫孩子能行?”
“我隻能那麽相信了!大司祭——我告訴過你了,他已經被選中了,這是無法逃避的……”
……
等了一陣,裏麵的談話似乎沒有結束的跡象,於是貝漢敲了敲門。
“進來!”
貝漢推開門,看到老洛克正坐在大司祭的對麵。
“介紹一下,”看著四個人驚訝的樣子,歐妮明顯誤會了,“這位是吉爾斯先生,他是冒險者工會的領導人!”
“洛克……先生……”四個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老頭和他的新身份。
老洛克轉過臉,他的臉上現在沒有任何一絲嬉皮笑臉的樣子,而是一臉嚴肅,而且滿是憂慮!
“我們早就認識了!”老洛克這樣對大司祭說,“已經不需要介紹了!”
“你到底是誰?”列夫忍不住問道。
“老洛克,吉爾斯,或者其他任何名字……名字對我來說沒有多大的意義!”老洛克低聲回答,“我來這裏,是想讓你們去完成一個任務!”
四個人都一聲不吭的看著麵前這個老人,雖然以前就猜測他絕對不是普通人,沒有想到他居然是冒險者工會那個神秘的領導人!每個冒險者都相信冒險者工會的存在一定有其背後支持力量,一定有哪個強腕人物在控製著一切——雖然他從來不露麵——但是沒有想到這個組織的背後領導人居然是一個在路邊靠過路人同情心騙酒喝的糟老頭。
“事情很危險,我沒有時間仔細的說明。我隻想告訴大家兩件事情。第一,半獸人和矮人的聯軍現在正在進攻冰雪之城——也就是迪科的首都,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他們已經包圍城市半個月了……”
“等一下,他們怎麽出現的,我是說,迪科北方的那些要塞城市呢?例如,霍普?”貝漢問,這個消息有些不可思議。也許他們可以通過地道來突襲,但是圍攻實在讓人不敢相信。
“一個月前就被攻陷了!”老洛克用雙手脫住下巴,無力的說。
“可是這是不可能的!”那樣的堅城高壁,怎麽可能就這樣如拾草芥一樣被攻下。
※※※
“我們都低估了矮人的力量!”老洛克說到,“他們的力量比想象中的還要強大的多……”
“可是我們不是已經幫矮人奪會他們的神器了嗎?他們為什麽還要繼續開戰?”魔法師大聲的問。
老洛克看著金的雙眼,他臉上的表情非常的嚴肅。
“沒有,我們沒有能奪回洛丁寶石……”他緩緩的說。
“可是……”
老洛克做了一個手勢,打斷了金的話。“那天晚上,我不是不告而別,而是被擊敗趕走……雖然我幾乎就要成功了,但是還是沒有把神器拿到手!那個尊者,或者被你們稱為八眼魔王,也被高等妖精稱為青色噩夢的——他突然出現,阻止了我的計劃……我也是勉強才能逃脫。”
“啊……”
“不要說已經過去的東西了,那已經是不可挽回的了。現在的關鍵還不是半獸人和矮人的龐大聯軍,是另外一件事情。”老洛克加重了語氣,讓大家明白他即將宣布的事情是多麽的重要。
“昨天清晨,不夜城發生了大地震,造成一個巨大的大地裂縫,暴露出了附近的一個巨大的古代遺址!”老洛克停了一下,掃視了一下麵前這些年輕人。
“可是,這個有什麽關係呢?”列夫忍不住問。
“在那個遺址裏麵,保存著最後一份人類和龍族的契約。”老洛克回答,“而我的情報告訴我,那個叫布來特的——金,就是你的那個過去的同學——和一個全身包在黑色鬥篷的異常高大的男子,已經進去了!”
“龍之契約?可是……”
“聽著,年輕人,你們不懂這意味著什麽!如果我們能得到龍族的幫助,那麽別說是半獸人和矮人,就算再加上翼人,高等妖精,蜥蜴人,森林聯盟還有亡靈巫師一起組成反人類的大聯盟,我們依然可以一戰!但是如果那個盟約書落到我們敵人的手中,就不需要其他敵人費力了,龍族就可以把人類的勢力給徹底摧毀。”
金驚訝的聽著——所有人都是同樣驚訝的聽著——雖然知道龍族非常強大,但是……也沒有老洛克說的那樣誇張吧。
“這麽多年來,龍族一直生活在龍島,除了極少的例外外,一直都沒有和其他種族發生太多的聯係……這麽多年來,他們一直在研究人類,學習我們創造出來的一切……現在他們的力量已經強大到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地步了……如果有人用和龍族的契約讓龍族進攻人類的話,我們甚至連抵擋都做不到……我們的武器傷害不到在天上飛翔的他們,我們的魔法無法對抗他們的鬥氣……”
“可是那是人類和龍族的契約——不可能用來傷害人類本身的啊?”貝漢說了一句。
“你錯了,年輕人,那個契約隻是要求龍族服從手持契約者,無論他是不是人類。簡單的說,如果尊者拿到了那個契約的話,我想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尊者?等一下,你說尊者?”魔法師立刻想起過去的種種,特別是那次在龍島,還有法散的房間外麵聽到的那次對話。“你的意思是……一切……”“是的,我有理由相信一切都是他在背後推動!半獸人的重新崛起,他們和矮人的聯盟,還有雷特帝國的馬紮羅的大勝利,亡靈巫師重新找到他們的神器……這所有的種種隻能歸納出一個軌跡,就是他試圖削弱人類,並且通過一場大戰爭來徹底顛覆人類的地位……”
“那他到底為了什麽?”列夫喊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必須搶先一步拿到那份契約!所以我需要你們——我希望你們能完成這個任務!在尊者拿到前拿到——實在不行就摧毀——那份龍之契約。”
“為什麽找上我們?”在沉默了一陣後,金第一個開口了。雖然金並不是一個頑固的人,但是老洛克剛才向他說的簡直……類似一個神話。莫名其妙的,一個拯救人類的任務,就落到這群本身都打算解散的冒險者頭上。
“我沒有時間去找別人……一群強大而可靠的勇士,有足夠的時間的話也許我會想辦法湊齊一隊更合適的……但是現在卻隻能靠你們了。而且……”老洛克的視線集中到金的身上,“你們比你們自己所知道的還要強大很多,我從你們身上看到的是無限的潛力,特別是你,金,你甚至還是一個禁咒法師!”
老洛克看著他們的眼神讓金感到一陣的不安。
“要我和八眼魔王戰鬥嗎?”魏第一次開口,他的聲音低沉的讓其他幾個人都嚇了一跳。“我要去!”
“等一下,魏,這個可是……”
“就算是沒有勝利的機會我也要去!”魏握緊雙手,看著老洛克。
“有機會了!”老洛克麵對著魏,“但是很渺茫……”他看著魏身上原來掛著滅魔劍的位置,“我有一個東西,可以發揮滅魔劍的力量……但是隻能用一次,而且還很危險!”伴隨著話,老洛克從口袋裏麵摸出一塊透明的水晶塊來。
“如果你把他含在口中咬碎,你就有可能發揮滅魔劍的力量,但是隻是可能!”
魏一下就從老洛克手中奪過那個古怪的東西,雖然隻是那麽一下,但是金認出那實際上是一塊很大的儲魔水晶。
“那是……儲魔水晶?”金驚訝的看著,從來沒有聽說過咬碎儲魔水晶的事情,可是老洛克這又不象是在撒謊啊。
“是的。”老洛克轉過頭看著金,“裏麵附帶著重疊了二十倍的瘋狂術……一瞬間讓人的心中隻剩下對附近人的仇恨。本來這是黑暗係的攻擊魔法,可以讓一個人立刻發狂失常,甚至死亡。但是惟有這樣才能激發出足夠驅使滅魔劍力量的仇恨!”
“這也是我想出來唯一能發揮獠牙真正力量的方法!”老洛克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你怎麽能這樣做!”金突然間發現自己的語氣中已經充滿了怒氣,老洛克的形象一下子變的麵目可憎起來。這簡直是謀殺!重疊了二十次的瘋狂術!有人類能夠承擔這麽強大的黑暗魔法嗎?如果魏真的用上這東西,他必死無疑。
“我隻把這個東西交給他,用不用是他的權利!”老洛克迎上金的視線,臉色絲毫不變。“這隻是最壞情況下才用的到的最後的無奈手段!”
“我要去!”魏再一次說道,聲音中不帶任何的猶豫和動搖,看起來他是鐵了心了。雖然這幾乎是一場沒有勝算的賭博,但是也比過去的絕望要好多了。
“年輕人們,”老洛克現在看著其他人,包括愛爾娜。“你們可以選擇去或者不去,甚至你們到了那裏的時候也可以隨時可以離開。沒有人會為此責怪你們的,因為青色噩夢的力量是超過你們中任何一個人的想象的——甚至可以說,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可以打敗他的東西,”他看了一眼魏,“如果沒有滅魔劍的話。”
大家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做出了一個決定。
……
其他人走出了房間,隻剩下老洛克和歐妮大司祭。
“吉爾斯先生,你剛才和我說過隻要求那個戰士和那個魔法師的幫助的?”大司祭站起來,“就算加上那個魔劍士也就算了,怎麽可以連愛爾娜和列夫都要去呢?一個盜賊能頂上什麽用?愛爾娜去幹什麽,去治療嗎?還是用她那差勁的拳術去戰鬥?”
“請不要激動,大司祭。”老洛克也站起來。“就和我說的一樣,那群年輕人可以隨時的選擇退出,我絕對不會阻止……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大司祭低頭沉默了一下,然後他猛抬起頭。
“虛無之神怎麽可能選上那孩子……他……他有能力做到你說的事情嗎?”
“他會成長的,失敗和痛苦都可以讓人成長!”
……
“金,你在嗎?”老洛克輕輕的敲了一下門,隨之就聽到腳步,然後門就被打開了。
“什麽事情,洛克先生?”金的臉上並沒有任何惺忪睡相,看起來他根本沒有睡覺——其他人也應該差不多。
“我來給你一個東西,雖然對你來說也許太早了點,但是現在已經是一個機會了。”伴隨著話,老洛克從身上拿出一個小小的晶塊,很小,隻有指甲大小,在這種光線下幾乎看不清楚。
“這是……”
“這被稱為記憶水晶……一種無法用常理來解釋的東西。”老洛克回答。他已經走進了房間中,而且坐了下來。
“這個……有什麽用?”金仔細的看著手中的這塊小小的晶體,同時略微有些驚訝的問老洛克。這個叫做記憶水晶的東西上麵明顯沒有附帶任何的魔法,看起來和其他東西沒有任何不同。
“握著它,然後集中精神,想象著自己的思想通過手傳入到它中間!”
金依照老洛克的吩咐做,突然間,有什麽其他的領域和他的思想連接起來了。那是一種紛亂的感覺,就如同一個習慣了黑暗的人突然被扔到陽光強烈的地方一樣無法適應。一些東西在和他的思想溝通,不通過任何感官,就那麽直接的聯係,就如同龍長老的那次教導一樣。不過那次是整個思想溶入龍長老的思想,而這次是這個外來的領域侵入自己的思想。
聯係突然中斷。魔法師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手中依然捏著記憶水晶,剛才這個體驗簡直就像夢一樣,不,不是夢,是真的,因為金猛然的發現自己知道了一些剛才明明不知道的東西。
“洛克先生?”魔法師驚訝的問,老洛克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知道了嗎?”老洛克慢慢的說,“禁咒……”
“是的!”金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可是這就是現實,就剛才這一下,他突然間發現自己知道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禁咒。
“這就是人類所創造的禁咒。”老洛克慢慢的說,“風擊陣,雷縛陣,大地詛咒,地火術……以及最可怕的永劫之炎……要學習記憶他們需要很多的時間,所以現在我隻能采用這個辦法。”他站起來,走到金的麵前,然後從金手中取走了那塊神奇的記憶水晶。
“你要記住,金,”老洛克走出門前對金說道,“禁咒之所以被稱為禁咒就是因為它的恐怖威力和無法預知的結果……你必須要明白,即使是禁咒法師的你,也不能輕視它的力量,不然,它就會埋葬你自身……你懂嗎?”
“嗯……”
……
“導師!”黑暗中突然出現一個身體,擋在老洛克的去路上。
“是你,努比斯?有什麽事情嗎?對了,我的事情已經完成了嗎?”
“已經完成了,導師!”亡靈巫師欠身行禮。在黑暗中,他的外形看起來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分別。“但是您為何要將那力量交給那個年輕人?他還遠未成熟,根本不可能自如的控製那力量,把那麽危險的力量交給他合適嗎?萬一他失去控製……他可以造成很可怕的毀滅!”
“你以為我有選擇嗎?”老洛克臉上綻現出一個苦澀的表情。“我當然知道他現在還不適合這力量……這也許會毀了他,但是……”
“難道我……”亡靈巫師說了半句,隨之收了回去。
“不,你不行的,努比斯。”老洛克放低了聲音,“你確實很強大,但是你屬於秩序……秩序的力量是無法消滅混沌的……能消滅混沌的,隻有混沌!”
……
在差不多金重新躺在**試圖睡著的時候,在另外一個房間,愛爾娜迎來了客人。
“媽媽?你怎麽來了?”
“明天你不可以去!”大司祭單刀直入,毫無回旋的餘地。
“你說什麽啊,媽媽!”愛爾娜驚訝的問。
“我說你不可以去那個遺址,你的冒險遊戲已經結束了,留在神殿裏!”
“為什麽?”
“聽著,愛爾娜,我已經老了。”歐妮看著女兒那懇求的臉回答,“雖然我在別人麵前裝成十分壯健,但是我已經確實的老了!我把身體給僵化來抵禦法散對我下的毒,這讓我的身體一口氣老了很多……你是我的繼承人,你現在不可以離開!列夫也不會離開的!就算離開也會回來的。”
“媽媽,可是我連輔祭都不是啊……下一任大司祭又不一定是我!”
“愛爾娜,我早就接到女神的意誌,她告訴我你是下一位大司祭……這是女神所選定的,是不會錯的……你不懂你要麵對的是什麽,那不是什麽力量或者什麽人可以抗衡的,我有預感,如果你去的話……列夫就會死!”
“我……”
“而且,即使你我的力量相加也無法讓他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