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鶯歌燕舞

“古怪!”精瘦漢子又是一拳擊來,“砰”的擊在石甲上,頓時如擊中岩石一般痛的哇哇直叫,拳端處也是鮮血直冒。

正在此時,李慕然伸指一彈,一個寸許大小火團從他指尖飛出,落在精瘦漢子身上。

“轟!”一聲爆鳴,精瘦漢子身上騰起一片火焰,片刻間,他整個人就化為飛灰青煙,連他手中的大刀,也被燒的不見蹤跡。

“轟轟轟!”李慕然手指連彈,一個個小型的炎爆術祭出,眨眼間,就有四五個山賊在火焰中灰飛煙滅。

剩下的山賊反應過來,急忙四下逃竄,李慕然又彈出兩指,滅殺了其中兩人,不過還是有一個命大的家夥逃入了山林中。

李慕然並沒有去追殺此人,他收起功法,心中暗道:“白天果然法力運轉不暢,若是在夜間,這些賊人三兩下便解決了,連石甲符都不需要。”

李慕然看了看前方擋路的大樹,又是一記炎爆術彈出,頃刻間後者便化為幾縷青煙消失,連灰燼都沒有留下多少。

“繼續走吧!”李慕然摘下了貼在郭老頭後背的石甲符。

雖然承受了那山賊的一刀一拳,但此符卻幾乎沒有損失多少元氣,凡人的攻擊在修仙者麵前,不值一提。

“仙法果然厲害!”郭老頭從震驚中恍過神來,嘖嘖讚歎不已。

不知不覺間,郭老頭對李慕然的態度,也發生了少許變化,少了幾分親切,卻多了幾分敬意。在他看來,眼前的這個道袍少年,與當初離開藥農村的村童趙無名,有天壤之別。

“我與你趙家,算是結下了三代緣分。”臨近藥農村時,郭老頭說起了他與趙無名一家的往事。

“村裏人上山采藥,保不齊有個踏空腳滑的事故,為了安全,一般都是兩人結伴上山。”

“這兩人,腰間都係著同一根麻繩,一般稱為‘繩友’,也有人稱‘命友’,那可是性命交關的夥伴!”

“我和你爺爺少年時同拜村裏一名采藥人為師,出師之後,我倆就是一對繩友,每日生死與共,一條麻繩,係了我倆二十年!”

“後來,你爺爺因病早逝,你爹繼承了你爺爺的位置,繼續做一名采藥人。我與你爹,也成了‘繩友’。”

“你和你爹一樣,從小就盼著上山當采藥人。在六七年前,也就是你十歲那年,架不住你的央求,我和你爹帶著你上山,將麻繩也係在了你的腰間。”

“起初也都一直順利。某一日,就在崖角峰上,突然間飛過了一隻足有丈許大小的妖鳥,雙翅扇出一股妖風,那妖風鋒利的像刀子一樣,將係著你的麻繩切斷,你也被拋下了山。”

“然後呢?”李慕然追問道,雖然他知道趙無名當時肯定沒死,但卻很好奇趙無名究竟如何死裏逃生。

郭老頭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你在半空中大喊,你爹想都沒想,抬手一刀便割斷了連接我和他的麻繩,然後縱身一跳。”

“後來呢?”郭老頭不說話了,讓李慕然有些著急。

郭老頭歎口氣道:“後來他抓住了你,用盡力氣向上一拋,把你拋到了我的懷裏,他自己就墜下了山,一聲不吭。”

“你出生時,你娘就難產而死,你是喝村裏百家奶水長大的。有個算卦的老頭說,你的命相太奇,成年前不能取名,你爹將信將疑,便一直不敢給你取名,索性就叫你無名。十歲時你爹也因你而死,村裏人都說,你的命太硬、克死爹娘!”

“自從你爹死後,你就像變了一個人。再也不提上山采藥之事,變賣家產,也不知從哪弄來幾本修仙求仙的破書,卻當成寶貝一樣整日苦讀。你說,村裏人世世代代采藥,不知多少人葬身山底。那些天地滋生的藥材,卻都被送到山中的仙人手中,用去煉丹修仙;所以你不要采藥,你要去修仙,要自己成仙!”

“再後來,你就離開了村子,我和村裏人曾四處尋找,都找不到你。”

“這幾年,每年村裏都有采藥人因那妖鳥而死,村裏人為了生計,又不得不上山采藥。就在去年,我家兒子兒媳雙雙遇難,老頭我隻好去山中的仙門向仙人求助,想不到最後竟然見到了你!”

說道這裏,郭老頭眼中冒出了淚光。

李慕然心中一動,這趙無名的身世,倒也十分可憐。

當時的情景,肯定是千鈞一發,如果趙父有絲毫猶豫,都不可能救下趙無名。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孩子,可以毫不憐惜的獻出自己最寶貴的東西。

說話間,二人已經進村,因為天色已暗,路上倒是沒有遇到村民,郭老頭帶著李慕然直接去了郭家。

“鶯歌燕舞!”郭老頭推門進屋後,大聲喊道。

“爺爺!你終於回來了!”兩個少女驚喜之極的聲音先後響起。

不一會兒,兩名少女從裏屋奔了出來,讓李慕然為之一愣。

這兩名少女大約十五六歲,長的一模一樣,顯然是孿生姐妹,而且都是清秀可人,天生麗質,頗有氣質,不像是普通的村姑。

兩名少女一左一右的摟著郭老頭的胳膊,又是高興又是激動。

不過,她們也很快注意到了郭老頭身邊的道袍少年。

“無名哥?”其中一個少女驚呼一聲,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說道。

“真的是你?哼,你來做什麽!”另一個少女也認出了“趙無名”,頓時板起麵孔,臉色一沉。

李慕然一愣,完全不知該如何回答。看來這二女與趙無名之間,還有一段恩怨。

那沉著臉的少女越說越怒:“呸,你還好意思進我郭家大門,當初你悔婚休掉妹妹時,說要與我郭家一刀兩斷,這些事你都忘掉了麽!”

另一個少女則低著頭,默然不語。

“住口!鶯歌,不得無禮!”郭老頭急忙相勸,然後向李慕然介紹道:“這是老頭的孫女鶯歌、燕舞。她們與你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郭老頭又向姐妹二人說道:“無名現在是山裏仙門的仙師,此番是來幫我們除掉那隻妖鳥!無名害過一場大病,以前的事情都記不起來了,你二人不得無禮。”

“他也能做仙師?”那位生氣的是姐姐鶯歌,她有些狐疑的說道:“記不起來了?恐怕是以前做過的事情太丟人,不敢承認吧!”

“還敢對仙師無禮!”郭老頭正欲訓斥鶯歌,卻被李慕然含笑阻止:

“無妨!今夜在此休息一二,明早我等就去尋覓那妖鳥的蹤跡,然後再做計議。”

“是!”郭老頭畢恭畢敬的答道,然後吩咐姐妹二人為李慕然收拾騰出一間房間。

“我晚上會打坐片刻,最忌受人打擾。如果沒有要緊事,最好不要打攪,更不要擅闖入內。”李慕然又補充說道。

“無名哥,你真的已經是仙師了?”一直不說話的燕舞,看李慕然說的有模有樣,不禁有些信了。

“這是爺爺親眼所見,還會有假!”郭老頭替李慕然答道,“燕舞,快去準備些飯菜熱水,無名趕了幾天路,有些累了。”

“修行之人口味清談,不喜油膩。燕舞姑娘準備些青菜白飯即可。”李慕然補充道。

“裝的還挺像!”鶯歌喃喃說道,心中卻也有幾分動搖。

李慕然用飯之際,郭老頭在一旁立著,不敢與他同桌共食,李慕然幾次相勸,他才坐下。

“好像我與燕舞還有過一段婚約?這是怎麽回事?”李慕然好奇的問道。

郭老頭輕歎一聲,悠悠說道:“這話要從頭說起……”

“村裏人忙忙碌碌,大人們出去采藥幹活時,鶯歌燕舞便托給你來照顧,你雖然隻比她們大上一歲,卻從小就特別懂事。”

“那一年你才八九歲吧,你帶著她們在村口玩,不知哪裏跑出來一條野狗到處亂咬人。你倒是英勇,為了保護她們,用木棍把那野狗打了個半死,自己手臂也留下了好大的傷口,不信你看看。”

李慕然點了點頭,他早就發現“自己”手臂上有一條三寸長的淺痕,那裏的肌膚顏色與其他地方明顯不同,而且還不平整,顯然是早年受過傷。

郭老頭繼續沉浸在回憶中:“那時候,每到黃昏時,她倆一個拉著你左袖,一個拉著你右袖,你們三人就在村口等著我和你爹采藥回來,有時候遇到麻煩,我們回來晚了一些,你們三人並肩坐在村口那塊巨石上一等就是一兩個時辰,她們常常靠在你身上就睡著了。這些事情,她倆應該也有些印象。”

“你十歲生日那天,我跟你爹商量著,給你們定下娃娃親,讓你在鶯歌燕舞中挑一個,你最後挑了燕舞,鶯歌為此還哭了好幾天!哈哈!”

郭老頭說著往事,布滿滄桑的老臉上浮現出了難得的輕鬆笑容。

“陳年芝麻舊事,還提它做什麽!”鶯歌恰好端著一盤新菜走來,聽到這幾句話後臉上微紅,噘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