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蜀山之巔。

晚風吹來,在這清冷的山巔卻是立著兩個人。前麵一個,是一名身著碧色衣裙的女子。晚風習習,吹起她的衣袂,恍若九天仙子。而她的身後,卻是站著一名男子。這名男子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袍,長發飄飄,手中握著一麵折扇。他手腕輕擺,輕輕地搖著扇子,也是說不出的瀟灑。這一男一女在此,就仿佛是一對神仙眷侶一般......

不用說,這二人便是唐塵凡和徐寒月了。

月光如水,靜靜地灑在他們身上,宛如給他們鍍上了一層銀紗。

良久,徐寒月才開口說道:“塵凡,你終於來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徐寒月的聲音顯得有些幹澀。也難怪,這些日子裏,崆峒一脈接二連三的發生變故。先是徐炎旭煉成曠世魔器,又是徐炎旭擊殺了自己的生身父母血祭法器......這一係列的事情幾乎是在同一時刻發生在她的身上,換做別人也不見得有這般堅強。唐塵凡知道,徐寒月這麽做是不願意讓天下同道看笑話。崆峒派幾乎是一瞬間便發生這麽多的變故,天下的流言蜚語隻怕也不在少數。而現在的崆峒派上上下下,已然是人心渙散。縱然還有不少幸存的弟子,但一個個的卻也是萎靡不振的樣子。徐寒月作為崆峒一脈唯一的繼承人,自然要在眾弟子麵前表現出無比的堅強。在這個時刻,作為一派領袖的徐寒月不能夠顯露出一絲的頹廢

,否則,整個崆峒派必將毀於一旦。

唐塵凡忽然覺得此刻的徐寒月和冰兒很像。都同樣身為一介柔弱女子,卻要肩負起整個門派的興衰。唐塵凡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不過,經曆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唐塵凡算是看開了。什麽“情劫”,它若要來,便讓它來好了!唐塵凡當時在昆侖山上整整想了一夜,終於想出了一個究竟。所謂“柔絲情劫”,並不是指一定要人絕情忘情。而是,當你麵對人生之中最難過的一關——美人關時,你該如何選擇。坦然去麵對,做真實的自己,這便已經足夠了。何必要處處躲避呢?

修行,也並不是要人“絕情忘情”的。否則,又哪來的那麽多修行人成雙成對結為道侶?雖然“道侶”在某些方麵是和人世間的“夫妻”是有著差別的。但是,也無外乎一個“情”字。沒有情,又何來的道侶?沒有陰陽的調和,又哪來的萬物蒼生?

想明白了這些,唐塵凡忽然覺得自己這麽多年的修行簡直就是白費了。苦苦修行這麽許多年,卻連如何麵對“柔絲情劫”都不知道,這還能叫修行人麽?一想到自己以前隻知道一味躲避,唐塵凡就感到好笑。

唐塵凡走到徐寒月的身邊,撫摸著她的肩膀,柔聲道:“寒月,我知道這些日子裏你受了不少委屈。我前一些日子很忙——你也看見了。不能夠陪你,今天,不,從今以後,便把以前欠下的都補上吧。”

徐寒月聽了這話,很是驚訝。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站著的這個男子就是唐塵凡。若換做了以前,唐塵凡頂多便是安慰自己幾句,才不會說出像今天這樣子的話。而今天唐塵凡所說的一切,卻是讓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不是唐塵凡那強而有力的手正撫摩著自己的肩膀,徐寒月當真以為自己正在做夢呢!

“塵凡,你......”徐寒月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本來有一肚子的話要說,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表達。但是,此刻一旦麵對了唐塵凡,她倒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憋了半天,徐寒月才從嘴裏吐出這三個字。

“你什麽也不用說了,我心裏完全明白......”唐塵凡笑著堵住了徐寒月的嘴。“以往是我不對。我一心求道,以為自己隻要能夠控製自身,便能夠躲得了這‘柔絲情劫’。卻忘了,我本凡人,而非仙神。既是凡人,那這‘柔絲情劫’豈有躲得掉之理?而現在,我將坦然麵對,亦將好好待你。”

千言萬語,似乎都比不上唐塵凡此刻所說的這幾句話。唐塵凡話不多,但是,徐寒月聽在耳中卻是極為的動情。一時間,徐寒月竟是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心情,伏在唐塵凡的懷裏,哭得梨花帶雨。這些天來的苦悶、煩惱......盡在這一刻宣泄而出。唐塵凡看著懷中的伊人,默然。隻是用手不停地撫摸著她的秀發。一夜無聲,唯有天上的明月看著這一對真摯的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