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冷秋痕竟然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呼喊:“妹妹——”這聲音雖然輕微,但對於雪瑩來說,卻是一個不小的希望了。雪瑩一把抓住冷秋痕的衣衫,也不管他是否醒了,拚命地搖著他:“秋痕,你醒了嗎?”這也不怪她會如此著急,在這裏守了這些天,一點反應也沒有。雪瑩都快以為冷秋痕死了呢,現在他突然發出了一聲呼喚,雪瑩能不高興麽?

隻是,任憑雪瑩怎麽搖冷秋痕,他就是不醒。這一下,可是急壞雪瑩了。過了一會兒,她就像是放棄了最後一絲希望似的,放棄了搖動冷秋痕的身體。她軟軟地癱坐在冷秋痕的身邊,眼中有淚水在打轉。她最後再喊了一聲:“秋痕——”然後,就像渾身的力氣被抽走了一樣,軟軟地躺在了冷秋痕的身邊,睡了過去。

如果,隻有睡去才能忘卻所有的痛苦的話,那她願意自己永遠也不要醒過來。現實的殘酷,如同擔子一樣重重地壓在她的肩上。她雖然有神通道法,但是,這痛苦卻非神通道法能夠解決的。這是內心的痛楚,是失去至親的痛楚。這樣的痛楚,唯有在睡夢之中方能得到少許的緩解。然而,當一夢醒來時,卻發現眼前事物依舊,那又會是怎樣的一種情形?

良久,冷秋痕的手指微微的顫了一下。這個動作很細微,別說是現在睡著了的雪瑩,就是一個清醒著的人也很難發覺。緊接著,一個意想不到的畫麵出現了。隻見冷秋痕手微微顫動以後,他的眼睛竟是緩緩睜開了!這一幕,雪瑩是沒有看到。如果叫她看見的話,隻怕她會高興得瘋了一般。

“嗯——”冷秋痕隻覺得自己渾身毫無力氣。他吃力地從**爬起,卻發現自己身邊躺著一個人。仔細看去,卻是師姐雪瑩。此時,雪瑩已是昏昏沉沉。冷秋痕看著她單薄的身影,也不好意思叫醒她,隻是將自己的被褥蓋在了她身上。

“呃?”雪瑩也有了一絲動靜。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緩緩睜開眼,眼前的一幕讓她不敢相信。隻見自己一直牽掛的那個男子現在就站在自己身前。雖然他的臉色不甚好看,但這又有什麽關係呢?隻要他還活著就好!雪瑩的眼裏分不清是喜悅還是激動,她說不出話來。她用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胸口,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平息自己難以抑製的激動的心情。

“秋痕——”雪瑩有好多話要說,隻是千言萬語卻終究匯成兩個字。

“師姐。”冷秋痕淡淡道。他的神色是那樣的頹然,全然不像一個道法小成的修行之人,倒像是一個傾家**產的賭徒。的確,用“傾家**產的賭徒”來形容此刻的冷秋痕很形象。“師姐,我想喝酒。有酒麽?”

冷秋痕說的第二句話讓雪瑩大吃一驚,他竟然要喝酒!雖然修真之人大多數是不喝酒的,但也有少數喜歡喝酒。比如唐塵凡,他就是個例外。喝酒對修行雖然沒有多大的影響,但是對自己

的身體卻有些傷害,或多或少的於修行不利。還有些人,喝完酒後喜歡撒酒瘋的。尋常人撒酒瘋都難以製止,更何況一個修真之人撒酒瘋?所以,有不少修行門派甚至禁止弟子喝酒。這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不過,在蜀山上卻沒有這一規定。其中也有不少愛喝酒的弟子功成名就的,世人稱之什麽“酒劍仙”之類的也有很多。但是,冷秋痕從來都是滴酒未沾的,現在卻突然提出要喝酒,這不免讓雪瑩有些驚訝。雪瑩問道:“酒,當然是有的。隻是,秋痕。你為什麽要喝酒?”

冷秋痕沒有說話。雪瑩看得出來,他心裏似乎有什麽不快想借酒消愁。想到這裏,她也沒有多問什麽,轉身去拿酒了。

過了片刻,雪瑩提著兩壺酒回來了。冷秋痕接過酒,走出屋外。雪瑩也跟著走了出去。

月涼如水,一層淡淡的光輝靜靜地灑在地上。冷秋痕癡癡地看著天空,又是一個月圓之夜。他依稀記得,五年前的那個月圓之夜,自己和師姐坐在這裏聊著天。那時,自己還是一個懵懂少年,心思純樸卻有著三千煩惱。那是關於自己妹妹的煩惱。現在,一切如舊,卻又是那樣的不同。自己還是那個自己,師姐還是那個師姐,地點還是那個地點。甚至連今日也是月圓之夜。隻是,在這麽多相同之中,卻有那一絲地不同。

現在,自己知道了妹妹的下落。按理說應該是高興才對,但冷秋痕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自己修道,不為長生,不為成仙。隻為有朝一日能夠剿滅魔道,救出自己的妹妹。但現在,自己麵對的敵人之中卻有自己的妹妹。那種複雜的心情,別人是無法理解的。或許,這世間隻有“酒”才能夠讓自己解脫。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冷秋痕坐在地上,望著天上皎潔的明月,捧著酒壺大口大口地灌著。酒水順著他的脖子流了下來,弄濕了衣衫。他不管,仿佛隻有痛飲一會才能夠解恨!

雪瑩自然是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了。事實上,自從當日冷秋痕出手攻擊那神秘女子卻突然收手時,她就感到了不對勁的地方。當時在場的道惠、道明、道聰也感覺到了。一向嫉惡如仇的冷秋痕怎麽會突然的對魔道中人手下留情?這其中的奧妙,世上隻怕隻有冷秋痕才知道了。

“秋痕,你怎麽了?”見冷秋痕不太正常,雪瑩也耐不住性子了。索性問了出來。在她心裏,冷秋痕的地位是無比之重的。現在看著冷秋痕這樣頹廢,雪瑩的心理卻也是不好受的。此時此刻,她突然覺得自己是那樣的沒用。冷秋痕有心事,她卻不能幫著解決,自己都覺得過意不去。“你有什麽心事說出來啊,我幫你想想辦法。”

聽了這話,冷秋痕停下了喝酒。他酒量並不好,才喝了沒多少就已經醉醺醺的了。他的臉紅撲撲的,若不是他神情頹然,卻也是很可愛的。冷秋痕的語氣似乎要哭

了:“師姐,你知道嗎?我當時麵對的,是自己的妹妹啊!”

這一番話,終於說出口了,雪瑩聽了隻覺得如遭雷擊。也難怪冷秋痕會突然收手,一切看似不可理喻的事情現在都有了解釋。因為那個女子是冷秋痕的妹妹冷秋雨,所以來在見著她的時候突然收手了。也正因如此冷秋痕才會遭了玉虛子的偷襲。冷秋痕醒來後才會如此頹廢。原來竟是這樣!這些事情看似奇怪,實則其中都有著關聯。

“你妹妹,你是說,那個女子是秋雨?”雪瑩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也就隻能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問著。

“我一心想剿滅魔道,救出妹妹。卻不知道,我麵對的敵人卻是自己的妹妹!”冷秋痕此時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他也不顧雪瑩還在身邊,就這麽自言自語地講著。“我還記得她小時候的樣子,那時候她還很小。成天的跟在我後麵東跑西跑的,活像個小跟屁蟲。”說到此處,他自己嘿嘿一笑。接著道,“那時候,她還是個很純真的孩子。也沒有什麽心機、城府。嗬嗬,可是現在......卻和魔道為伍......”也許,他這是對自己妹妹的失望吧。“縱然是在魔道裏呆了五年,也不至於淪落到與妖魔為伍吧。”

或許,在冷秋痕看來,冷秋雨本該是心性純樸,再怎麽和妖魔在一起也不會淪為同夥的。而當時,冷秋痕看見那個對付自己的神秘女子竟然是自己失蹤多時的妹妹,那個心情定不好受吧。這是雪瑩聽了冷秋痕的自言自語後,給下的定論。

“秋痕,其實你也不必傷心的。有可能秋雨也有自己的苦衷啊。”雪瑩安慰道,“秋雨既然這些年都生活在魔穴之中,也必定會按照魔道中人的生活方法去過日子。否則,她也不見得能夠活到今日。也許,她做那些事情也不是自願的呢。你要相信自己的妹妹才是。”

“嗬嗬,也許吧。”冷秋痕喝幹了酒壺裏的最後一滴酒。他說道,“師姐,除了我母親和妹妹外,就是你對我最好了。”

雪瑩嘻嘻一笑,在這個寂靜的夜裏。她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銀鈴一般清脆:“是嗎?”清風吹過,刮起雪瑩的秀發。冷秋痕看在眼裏,不由得癡了。

借著酒勁,冷秋痕一臉的嚴肅地說道:“師姐,告訴你一件事情。”

雪瑩雖然不知道,但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不過,她還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什麽事?”此時,她的心裏已是“撲通撲通”的直跳。等了這麽久,終於等來了這句話。雪瑩能不激動麽?

誰料,冷秋痕接下來的話卻讓雪瑩大吃一驚:“師姐,我想跟你說——還有酒麽?”

“呃——”雪瑩的神情有些傷感,這不是自己想聽到的話。

接下來,在雪瑩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冷秋痕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在她的耳畔說下三個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