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末世仙庭（十八）
“我等天仙，可以開創界麵、創造生靈。卻不知眼下這個大千世界，究竟是自然衍化而成，還是某種不可思議的存在創造的。”
“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大千世界，已經存在和演繹了無數歲月，正從最輝煌的頂端，一步一步的走向衰亡，如今已是末世時光。如果這片僅存的末世仙界走向衰亡，所有的界麵生靈，都將隨之一同覆滅、不複存在！”
“屆時，天地間的生靈、元氣，一切的一切，都將潰散成最本質的能量，如同無盡虛空那般，讓大千世界膨脹到極限。”
“在那之後，也許就會出現虛空坍縮，大千世界重新凝結混沌，重回天地未開時的那副景象。”
“天地的運轉規則，周而複始，大抵如此，可是我等天仙依然無法擺脫這天地的束縛，隻有眼睜睜的看著這末世一步步的走向毀滅，比起那些蒙在鼓中的修士、凡人，隻怕更要痛苦許多。”
仙帝悠悠一聲歎息，那飽經滄桑的雙目中，映射出一股無限的寂寥之意。
“即便無法逆轉，難道就沒有辦法延阻末世的毀滅麽？”趙地不甘心的問道。
“的確有！”仙帝苦笑一聲，“這個方法，便是仙煞珠！”
“仙煞珠？！”趙地又驚又疑。
仙帝點了點頭：“不錯。經過多年的鑽研，老夫發現，仙煞珠中的仙煞之力，竟然可以緩解天地法則的演化，在一定程度上減緩末世仙界衰亡的速度。”
“嗬嗬，說來這真是諷刺！要想阻止天地毀滅，就需要大量的修士滅亡。要求生，卻需死！”
“不死不生、不破不立，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
趙地尚未從驚駭中領悟過來，口中喃喃的重複著仙帝淩天的幾句話：“不死不生、不破不立！”
隱隱間，趙地似乎有了一些理解。
對於一個生靈個體而言，自然是希望能修成真仙，與天地同壽；但對於整個世界而言，隻有每個生靈，都依據天地法則，由誕生走向滅亡，才能有序而漫長的維持下去。大量的真仙存在，隻會加劇天地元氣的消耗，促使仙界更快的走向衰敗。
“所以，淩仙友命帝釋天收集仙煞珠，並製定各種苛刻的製度，讓修士不但難以成仙，而且要需要自相殘殺！其目的，就是為了延緩此界的衰亡？”趙地將前後的事情在心中過了一遍，頓時理解了仙帝的做法。
仙帝正色說道：“正是如此！如果任由修士修行，最多再有二十萬年，這末世就將徹底走向衰亡。如果限製修士發展，還補充以仙煞珠的死亡之力，這末世尚可以維持三十萬年甚至更長少許。鬼魂修仙、逆轉輪回，耗費的天地元氣最大，必須限製；而蟲修的繁殖力驚人，一旦讓蟲修成仙，仙人數量就會大增，所以老夫修改天地法則，不讓蟲修開啟靈智，並將大部分蟲修，限製在有限的一批蟲界之中；至於凡人、妖獸、魔族、靈族，都有不小的修仙潛力，必須加以限製、提高難度，才能將仙界修士的數量，維持在一個較低的水平……”
仙帝解釋著近些年來，仙庭的種種舉措，這些事情初看極為殘忍，但一旦將其和末世衰亡聯係起來，卻又十分合理自然。
最後，仙帝說道：“所以，老夫別無選擇！”
“真的是別無選擇麽？”趙地沉吟片刻後，緩緩說道：“不，淩仙友，你錯了，你還有其他的選擇！”
“其他選擇？”仙帝眼中一亮。
趙地神色嚴肅的說道：“不錯！淩仙友乃是此末世仙界的開辟者，自負極高，所以要將全部的責任以一己之力承擔。”
“可是，一己之力，終究有限，淩仙友的修為，雖然比任何仙人都高出一截，但依然無法參透那混沌本源。”
“但三界之中，能人誌士無窮無盡，天賦資質極高者，層出不窮，也許就在這些人中，就會有人能夠領悟天地衍化的真諦，找到辦法，去阻止天地的覆滅、甚至逆轉這一過程！”
“想我趙地，論天賦，論資質，隻是稀鬆平常；這條仙路走來，不知遇到了多少修士，都比趙某的資質更好！可是，最終走到天仙境界，卻隻有我趙地一人！”
“趙某比起九州等人，隻是多了一些機緣，並非天賦資質更佳。而三界之中，天賦資質超過趙某的，不計其數！”
“如果我等能不拘一格降人才，讓更多的奇才能夠接觸到更高層麵的修行境界，也許就有一曰，會有資質超過你我的存在，走得比天仙更遠，挽救這個末世。”
仙帝沉默了半晌，輕聲說道：“趙仙友所說的，老夫不是沒有考慮過。不過這麽做，過於冒險。開放仙界法則，讓更多的修士修行到更高的境界，就會加速仙界的滅亡，萬一在仙界滅亡之前，都找不到挽救的方法，那這一界的無數生靈，就算毀在你我手中！”
趙地微微一笑道：“趙某見識淺薄，隻知道法自然！既然天地要這般衍化，既然天地中有仙路，讓各種生靈有機會追求長生，自然有其道理。我等何必強行扭曲限製，妄動天地法則？所謂無為而無不為，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也許順應天地的無為，就是可以逆天改命的無不為！”
“道法自然，無為而無不為……”仙帝喃喃的說著，眉頭緊皺，一時間仿佛陷入了沉思。
許久之後，仙帝忽而愁容盡消，笑道：“也罷！老夫既然早已經決定將仙帝之位交給下一個天仙，又何必再糾結其中的孰是孰非！”
“這末世仙庭的命運、這仙界極其附屬界麵的無數生靈的命運，就交給趙仙友來掌控！”
“也許，老夫真的是錯了！也許，趙仙友真能引領眾生，改變這末世仙庭的命運！”
趙地心中一驚，急忙問道：“淩仙友此言何意？淩仙友的修為在當今無可匹敵，一切大計，還需淩仙友坐鎮謀定！”
仙帝微微搖頭，略帶苦澀的輕輕一笑：“老夫已經倦怠了！僅僅是長生不死，並不足以帶來真正的暢快！這數十萬年來，老夫目睹仙界一步步走向衰亡，卻無力回天，早已經磨滅了心中的生機。老夫隻覺得太累，既然趙仙友橫空出世、成就天仙，老夫就偷個懶，將肩上的這幅重擔，交給趙仙友！”
“可是……”趙地還要再勸，而且身係大千世界的命運，這種重擔，他豈敢承擔下來！
“老夫已經決定許久，絕不會更改！”仙帝一揮手，意誌決絕的打斷了趙地。
同時，仙帝袖袍一揮，一團灰蒙蒙的氣息從其袖中飛出，旋即化為了一隻肉嘟嘟的四翅小怪物。
“小灰？”趙地一愣。
此時的小灰，盤旋在仙帝周圍，一副極為親昵的樣子，似乎比對趙地還熟悉幾分。
“嗬嗬，這本是老夫的坐騎混沌神獸。”仙帝將小灰招至手中，輕撫笑道。
“十萬餘年前，這個頑皮的家夥，竟然趁老夫閉關之時，偷走了老夫的一塊混沌本源。老夫有心成全它，索姓不予追究，卻沒想到，最後竟然成全了趙仙友。”
“冥冥之中，似有天意。老夫與趙仙友的緣分，竟然起源於十萬餘年前！”
說著，仙帝的身形，竟然漸漸的透明而模糊起來，同時一顆閃耀的灰蒙蒙光球，在其心口處緩緩浮現而出。
當這個灰色光球完全出現在趙地眼前時，仙帝的身形，卻已經消失不見。
虛空之中，傳出了仙帝淩天的聲音：“這是老夫煉化、研究多年的另一塊混沌本源，請趙仙友一並收下。趙仙友說的對，老夫未能從兩塊混沌本源中尋覓到天機，但趙仙友和其他修士，未必不可以！”
“老夫自化真元之力、重歸輪回，以老夫的天仙修為，隕落之後，應該可助此界延緩衰亡萬年，這是老夫能為此界所作的最後一件事。從此以後，此界眾生的希望，就由趙道友來承擔了！”
“承受這幅重擔的滋味，並不好受。希望趙仙友不要責怪老夫。”
說完這幾句話，仙帝的氣息，便在趙地眼前徹底的消失。
“淩仙友！”趙地連喊數聲，卻無人回應。
仙帝自行化解後，小灰在半空中靜靜的漂浮著，和趙地一樣陷入了沉默。
不久後，小灰又圍繞著趙地盤旋了片刻，似乎有些依依不舍之意。
趙地正欲將小灰招入手中，小灰忽然全身猛然間閃耀出刺眼的光芒。
“小灰，你……”趙地大驚。
趙地想要阻止，為時已晚。小灰已經自爆為一片混沌氣息，追隨著它的主人——仙帝淩天，一同消失在這仙界之中。
隨著仙帝淩天的隕落，這片灰蒙蒙的空間結界，也逐漸的淡薄起來。
“啊，是趙大仙尊！”
忽然間，遠處傳來數聲驚呼。
趙地的身形，就出現在那片被混沌一劍斬出的新界麵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