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安的視線落在了剛才扔男孩的那個人身上,於是在三個人都散開的時候,他就去追那個全速奔跑卻兩手空空的人。這人轉身鑽進了另一條又黑又窄的巷子裏,一臉驚恐的回頭看了李雲安一眼。這條胡同比之前那條胡同老舊雜亂了很多。地上的垃圾更多了,上空橫跨的電線也更多了,牆上的塗鴉和海報也更加粗俗直白。

“這是一條死胡同!你現在無處可逃了!”李雲安從後麵對著男人大喊:“站住!”

男人使出更多的力氣想要逃走……巷子越來越窄,地上的垃圾也越來越多。光線暗了下來,空氣中的氣味也變得更加刺鼻難聞。前方幾個肮髒油膩的通風口冒出一些煙霧,擋住了男人和李雲安的視線。

又過了半分鍾,想要逃跑的男子差點踩到一塊濕漉漉的破塑料袋摔倒,他身前的濃煙緩緩散去,露出一道厚重的鐵門。鐵鏈鎖住頂部的開口和帶刺鐵絲網。

“我告訴過你這是一條死胡同。”李雲安放慢腳步,一步一步往前走,呼吸依舊平穩,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上氣不接下氣的男人:“你被捕了,雙手舉過頭頂。”

男人還在氣喘籲籲,眼眶裏噙著淚水,跑得滿臉通紅,滿頭大汗:“我……我沒有選擇。我真的……別無選擇!”

“你差點殺了一個孩子。”李雲安右手揮動臨時連枷,靠近那人:“現在投降還來得及。你知道當地社區會如何對待拐賣兒童的人嗎?我聽說其中一半以上仍然下落不明。”

“不……”男人想要站直身子,伸手抓住柵欄門:“我……我不能……”

“你被捕了,雙手舉過頭頂。”李雲安搖了搖頭,再次命令道:“他們要把孩子們帶到哪裏去?你們為什麽要搶孩子?”

那人沒有回答,隻是哭了一會兒,然後渾身開始顫抖著,雙手高舉過頭頂。

李雲安歎了口氣,有些失望。然後他把這個人銬起來,開始護送他出去。在他們離開小巷之前,李雲安請求他的轄區分局進行支援和護送,希望派人盡快到達這裏。

在他回來的路上,不出所料,當地人用幹草叉、鐵鍬和其他一些粗製濫造的武器包圍了他們。

“把這個混蛋交出來!”一個臉上有一道傷疤的人,對著李雲安大喊,露出他那黃黃的歪牙:“讓我們來對付他!”

“不行。”李雲安搖了搖頭,緩慢而嚴肅地穿過人群,將連枷別在腰帶上,右手放在槍套上,當地人仍然不敢靠近他:“根據城市之間的協議對社區集體性、情節嚴重的殺人、放火、拐賣兒童等犯罪案件,由市執法部門依法辦理。這是我們的管轄範圍,但所有相關信息都將與社區集體共享,進而與該地區的所有居民共享。”

“他媽的!這個畜生竟然敢搶小孩!”另一個男人嘶吼道。

“那個孩子沒事。”李雲安語氣平靜地回應道:“還有兩個人在逃……如果這兩個人和孩子們一起被找到,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好事。如果你們之後有任何線索可以隨時上報給我們,那我將不勝感激。”

“把他交給我們!”一個眼睛發灰的男人道。

人群舉著幹草叉和鐵鏟跟著他大喊。

“動用私刑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李雲安搖頭:“讓開,我帶他回十七分局。根據協議約定,你們可以找代表進行旁聽和參與訊問。但他必須跟我走。”

“我們不相信你!”

“孩子們呢!他們在哪裏!”

雙手被銬在身後的男人嗚咽著,淚水和鼻涕混雜在一起流下來。

“我的孩子呢!?”就在這時,一名婦女衝過當地人緩緩移動的人牆,來到男子身邊……那是一名臉上有淚痕、衣服上有汙垢的婦女,是之前呼救的婦女之一:“我的孩子呢?”

“你跟我們一起去警局,我們可以幫你找到孩子。”李雲安歎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臂,不讓她用力拉男人的衣角,也不讓她抓撓:“跟我們走吧。”

人群一時間安靜了下來,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女人的回應。

“我……我……”女人擦了擦眼淚,繼續盯著男人,想讓他看著自己的眼睛:“告訴我,我的孩子在哪裏……他在哪裏!你們把他帶到哪裏去了!?”

那人沒有回答,隻是搖了搖頭,還在嗚咽著。

“你個畜生!”女人哭道:“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還沒等她繼續說下去,疲憊和壓力已經襲上心頭,讓她雙腿失去控製,跌倒在地。

“救護車!”眾人倒吸一口涼氣,有人立即喊道:“快叫救護車!”

人群放鬆了隊形,為這名女子騰出空間並為救護車讓路,其中一些人衝到她身邊查看她的情況。李雲安也跪在了她的身邊,以他有限的見識和經驗,試探著檢查女人的脈搏和呼吸。她還有呼吸,脈搏微弱,但並沒有生命危險。

“看起來是勞累過度了,她需要休息。”為這位走投無路的媽媽做檢查的當地人是一名身穿護士服的年輕女子,她還檢查了她的脈搏、呼吸和瞳孔:“我們帶她去醫療中心吧!”

“她會沒事嗎?”李雲安鬆了一口氣。

“放心吧。”護士點點頭:“但我們不能冒險,還是得找醫生。”

“好的。”李雲安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有什麽消息請通知我……我是十七分局的李雲安警探。”

“知道了。”護士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李雲安終於設法把那個人渣帶回了第十七分局,遠離了焦躁不安的當地人。被這名男子的同夥綁架的其中一名兒童的母親無法與他們一起來到這裏,但她可以在康複後前來。

“李雲安。”就在李雲安把那個人帶進審訊室後,警探杜彭拿著一個幾乎空了的咖啡杯來到他麵前:“我聽說你又到東南區去了……怎麽樣?有學到新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