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人群中，李雲安漸漸靠近了當初放下土狗的地方。這幾天下來，碼頭已經清理幹淨了。甚至沒有隔離帶封鎖該區域的痕跡。那場戰鬥以及後來的血虹事件現在似乎都被遺忘了。

土狗斷氣的角落處，現在是一個賣花的攤子，後麵站著一個看起來溫文爾雅、駝背的老太婆。即使像現在這樣的清晨，這裏也不是擺攤的好地方。

“你想要一些花嗎，年輕人？”老太婆用期待的目光看著李雲安：“我這裏有新鮮的向日葵，還有玫瑰花和百合花，都是我花園裏最新鮮的，是我和老頭子一起用心栽培的。要買一些嗎？”

“你這裏有**嗎？”李雲安問道。

“對不起……沒有……”老太婆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這年頭，種子不好找。有傳言說以後會被禁的。”

“嗯？為什麽？”

“隻是傳聞，因為……”老太婆想要說什麽，又搖頭決定轉移話題：“總之，你是想緬懷朋友，還是緬懷家人？如果你想要的話，我有一些白玫瑰和百合花。”

“那給我一朵百合吧。”李雲安歎了口氣。

在花了五塊買了一朵白百合後，李雲安把它放在了角落裏。然後，他謝過老太婆，繼續往碼頭的其他區域走去。收斂了思緒，平複了心中的愧疚，他進入了準冥想狀態，這時反應會變慢，但感官會增強，聽得更清楚，看得也更清楚。

“……又發生了，這次是在西南區。”李雲安耳邊傳來焦急男子微弱的聲音：“我……我擔心我的家人，我們要不要離開這座城市？”

“那你應該開始存錢了……搬遷稅可不是鬧著玩的。”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你現在試試，努力的話，幾個月後說不定就能掙到首付了。搬家後，你可以在新地方付款。”

“……簡直沒天理，為什麽我離開還要交稅？這座城市就跟吸血鬼一樣……”

“噓……就這還都是社區集體協商後的價格。”

“……是啊，可是護身符又漲價了……我們怎麽熬過來啊？”

“恐怕不得不開始在森林深處打獵為生了。”

……

李雲安試圖找到這次談話發生的地方。可他最終看向的方向，卻是當地農戶非常繁忙的裝卸區，一波又一波的人剛剛卸下自己的農產品，就騰出空間給其他人。等他到這片區域時，可能已經有兩輪以上的人卸貨了，而進行剛才那次交談的人可能已經離開了。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奇異的淡黃色布袍，頭戴白黃相間頭巾的胖乎乎的男子從這片區域中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兩名身穿淺灰色衣衫，相貌平平的男子。這胖漢左手拿著一口銅鈴，鈴鐺下方懸垂著紅線。右手是一把用紅線綁在一起的銅錢製成的短劍。李雲安見過相當多的銅錢劍，但沒有一個是銅錢生鏽了，紅線又黑又髒的。

李雲安推測是當地的道士，他立即走到一邊，像其他當地人和一些遊客一樣微微鞠躬。通常當地道觀的道士會受到當地人的尊重。李雲安回憶，其中至少有三到四種不同的信仰體係，因此信奉不同的神。而除了管理道觀之外，他們還會為當地人發符，甚至驅邪祈福。在這周之前，他隻是簡單地認為這是當地的傳統，甚至是迷信。但是現在，他卻沒有那麽確定了。然而，有一件事沒有改變，那就是他的假設是並非所有人都是好人，事實上其中一些人非常腐敗。

“放心吧，各位。”這位胖乎乎的道士笑了笑，輕輕搖響了鈴鐺：“我是來為你們淨化一下前幾天發生的不幸事件所籠罩在這片土地上的不祥之氣。”

“謝謝道長。”一些當地人點了點頭，表達了感激之情，然後又恢複了正常的工作。

胖道士點了點頭，又搖了一次鈴鐺，在空中懶洋洋地揮舞著銅錢劍：“我來這裏是為了保護你們所有人。”

“放屁。”就在這時，李雲安聽到旁邊傳來了年輕女子的聲音。

“無知。”一個年輕人緊隨其後說道。

“噓，不要激怒當地人。”另一個青年壓低聲音說道：“他們相信他，我們還是小點聲為好。”

李雲安看過去，是一行三人，都穿著淺色的衣服，戴著同樣是亮色的鏡框眼鏡。其中一名年輕男子背著一個背包，上麵印著西南區一家大公司的標誌。

“……走吧。”年輕女子注意到周圍的當地人投來不友善的目光，立即衝向兩名年輕男子。

“他們什麽時候才能學會……”他們帶著幾袋當地小吃和一塑料袋新鮮魚排離開了碼頭區。

這種小幹擾並沒有影響當地人的情緒太久，幾分鍾後他們就繼續賣著他們的農產品。李雲安再沒有發現任何有趣的事情，便跳上了一輛返回轄區的公交車。時間還早，他決定先回警局辦點工作，免得覺得今天白過了。

經過一下午的文書工作，李雲安比平時稍早點回家，這樣他就可以花更多的時間陪父親，也許在他開始帶新人之後就真的沒時間了。還有，他不相信父親曾經吃過盧文凱母親的炸蝦餃，所以他打算把剩下的帶回去，免得父親早點吃完飯就沒胃口吃了。

晚餐很愉快但很短。他父親很喜歡蝦餃。李雲安在父親早睡後又檢查了一次他的脈象。從脈象看來，父親還是很健康的，沒什麽好擔心的。不過他確實意識到父親這段時間睡得越來越早了。

第二天早上，李雲安的父親和昨天一樣出門給他買了早餐。

……

李雲安坐在辦公桌前，開始查看新人的檔案，這次非常注重細節。高景輝此前曾在第15分局工作，他懷疑即使是第17分局最資深的警探杜彭，也沒有獲得與他相同數量的嘉獎。

“早上好，李警官？”就在李雲安將新人的檔案放到辦公桌上後不久，一個身材高大、穿著警服的年輕人來到了他的辦公桌前：“我叫高景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