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李雲安就已經回到了第十七分局。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那個從不太成功的緝毒行動中帶回來的瘦弱男的情況。係統很慢,即使罪犯很配合,他們還是要千方百計安排一項涉及保護性監護的交接手續。因此,他仍將留在警局的拘留室,隻有幾名夜班警察和法醫技術員盧文凱陪伴著他。

李雲安走到拘留室的時候,發現瘦小的男人已經在裏麵的長椅上睡著了,口水直流,打著呼嚕,盧文凱看起來有些疲憊,手裏端著一個骷髏頭的大咖啡杯,就站在拘留室外麵。“你來了!”盧文凱微笑著向他打招呼。

“是啊,來這裏看看他。”李雲安指著身材瘦削的男人:“有什麽新鮮事嗎?”

“第一件事是他還活著,並且在昨晚淩晨3點左右睡著了。”盧文凱打了個哈欠:“而且我看了你帶回來的一些證據。我會對它們進行分類,稍後將一些東西發送到實驗室。而且我知道你不信鬼神,但我得告訴你,這小子的害怕不是裝出來的。我對他做了一些快速檢查,他甚至讓我們抽血……沒有服用過致幻劑或任何已知藥物的跡象。他隨身攜帶的護身符……看起來的確很奇怪。”

“好的。”李雲安點點頭,既不承認也不駁斥盧文凱的理論:“你在他的血液中發現了什麽?得出的結論是什麽?”

“不隻是血液,我還采集了他的一些唾液和胃液樣本。”盧文凱遞給李雲安一份薄薄的報告:“初步判斷,目前沒有什麽太可疑的。我剛剛將所有樣本發送到實驗室,應該會在幾天內收到回複。也就是說,科學假設是他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或患有某種精神疾病;另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可能說的是實話。”

“明白了。”李雲安撓了撓下巴:“如果那是真的,他之前跟我說過他不知道‘鬼魂’是怎麽找到他的,那你有什麽想法嗎?”

“我猜測是他的位置和所在的地盤。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在地圖上已經繪製出來了。”盧文凱輕敲他給李雲安的報告,微笑著說:“我會搜索一下那個地區的犯罪和都市傳說,但昨晚停電了,我不得不關掉很多東西以保持實驗室設備正在運行。”

“所以我們的轄區也受到了影響?這有點太廣泛了,你不覺得嗎?”李雲安皺起眉頭。

“我聽說有一個富二代在路上超速行駛,撞到了路邊的一個變電站。”盧文凱聳聳肩:“我想知道為什麽一個變電站會產生如此大的影響,似乎多個街區同時出現低功率甚至停電。”

“有趣……”李雲安還沒來得及開口,警探杜彭桌上的辦公室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杜彭還沒來,他就直接衝過去接聽電話。他聽到的是另一端的警察用惱怒的聲音對他喋喋不休:“杜彭,很抱歉這麽早給你打電話,但我們這裏有點情況。”

“抱歉,杜彭現在不在,我是警探李雲安,有什麽情況可以給我說嗎?”

“好的!這是關於昨晚的事故,那個開車闖入變電站的孩子。就在大約一個半小時前,他們在變電站另一側的一個地方發現了一具年輕女子的屍體。看來她可能是在撞車時被扔出車外的。這孩子仍然失蹤,他的父親要求直接與警探杜彭交談。”

“好的,你試過打他手機了嗎?”李雲安問道。

“他沒有接電話。”

“那他可能正在過來的路上……我會在他到達後通知他的。”李雲安點點頭,作為該轄區最資深的警探,杜彭是一個遵紀守法的人,眾所周知,邊開車邊打電話是違法的。“那富二代和女人的身份查清了嗎?”

“我們仍在核實這名年輕女子的身份,但司機顯然是陸浩宇,他的父親名叫陸建民。”

“陸建民?這名字怎麽聽著這麽耳熟?”

大約15分鍾後,杜彭來到辦公桌前,抱怨交通擁堵。當他從李雲安那裏聽說某個富二代的父親想和他談談時,他似乎很驚訝。

“陸建民?”杜彭聽到這個名字後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他是誰?”李雲安把盧文凱的報告放在桌上。

“我們一起上過高中,小時候關係不錯。”杜彭苦笑著回答:“現在他是西南區的科技大亨了。”

“看起來他想拉關係,這樣他兒子就不會因為肇事逃逸和過失殺人而入獄了。”李雲安搖搖頭,嗤笑道:“有一個年輕女人死了。他們正盡力查明她的身份,但她很可能是在車撞到變電站時被從車上扔下來的。”

“陸建民一直是個混蛋。”杜彭穿上他的夾克,片刻前他把它放在椅背上:“趁他還沒來找我,我得去檢查一下現場。”

“要我一起去嗎?”李雲安問道。

“那太好了。”

事發地點其實離轄區並不遠,正常交通情況下,開車半小時就到了。而且這裏並沒有李雲安想象的那麽亂……到處都是豪華轎車的外部碎片,而車身則半埋在變電站的廢墟中。當地的電工向他們保證已經停電了,進入現場沒有危險,但當李雲安靠近那輛嚴重凹陷的橙色敞篷車時,他還是有些刺痛感。

“屍體呢?”杜彭皺著眉頭問道。

“跟我來。”一名神情微微有些不安的警察走上前對李雲安和杜彭說道,然後帶著他們朝著敞篷車指向的方向走去:“但是,要做好準備……事情有點……有點奇怪。我不知道你是否相信這種事情……當你看到她時你就會知道了……”

“死亡原因?”盯著身穿全紅色緊身睡衣的屍體,杜彭額頭上的皺紋似乎幾個小時都不會散去。

屍體依舊在原來的位置……沒有明顯的外傷,也沒有任何鈍器外傷的痕跡;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但那隻是嘴巴的微笑,臉上其他部位都沒有。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球上爬滿了蜘蛛網般的黑色青筋。

現場的法醫從原地站起身,將墨鏡推到額頭上方:“杜彭,好久不見。”

“白露。”杜彭似乎很驚訝:“你……你來這裏做什麽?”

法醫笑著回應道:“是啊,半高調的案子,所以他們叫我來了。死因實際上是窒息,是嘔吐物卡在她喉嚨裏造成的。隨後被彈射出車輛並落在地麵上造成的鈍器外傷發生在她死後,因此不易被發現。而且從幾乎沒有的淤青來看,在事故真正發生之前,她已經死了好一陣子了。不過奇怪的是……即使考慮到這一點,瘀傷似乎也太輕了。另一件事……你看到她的臉了嗎?還有她的裙子?紅色,而且幹淨,沒有任何撕裂,幾乎完好無損。這讓一些當地人感到不安。”

“紅裙子?”杜彭皺眉撓了撓下巴:“還有什麽發現嗎?”

“她指甲裏的皮膚碎片。我們可以進行一些DNA檢測,但我很確定它會是司機的。”

“看來陸建民的兒子嫌疑很大。”李雲安扒開一些灌木叢,從地上撿起一小塊半埋在泥土和沙子

“很好,謝謝你警探。”白露過來把那塊布料裝在一個塑料證據袋裏,並與另一個袋子裏的東西進行了比較……兩者都顯示出相似的圖案和顏色。

“這是在哪裏找到的?”杜彭問道。

“在女孩的手裏。”白露歎了口氣。

“我倒是看過最近的時尚雜誌。”李雲安拿起手機,搜索了幾個關鍵詞,給杜彭和白露兩人看了一個網頁:“這是高級男裝品牌MB的最新款式。”

“李雲安,真有你的!”杜彭微笑著看著手機屏幕,又看了看證物袋:“……搞什麽,你看這個幹什麽?難道你也想花錢買男裝?”

“不是那樣的。”李雲安奪回了他的手機:“我父親是這個品牌的粉絲。所以我存了一點錢,想給他挑個生日禮物。但這與本案無關吧?這可能是他穿的襯衫的布料。”

“是的,但是女孩手裏的這塊卻在講另一個故事。”白露看著警探杜彭的眼睛:“你忙你的,我會和高隊長匯報的。而且我想通過測試確認幾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