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華盛公司提供給李雲安的人員資料,公司派出的6名緊急搶修小組成員中,有5人在西南區土生土長,隻有1人有東南區住址,這種情況對於家在兩個區邊界附近的部門員工來說並不少見。但執法人員要去走訪這名受害人的親屬、朋友和鄰居,還是相當麻煩的。此外,該團隊應該是有7名員工,隻是另外一名成員,他檔案中的住址是在西南區。

因此,掌握了這些信息後,李雲安迅速做出決定:他讓其他警員繼續執行死亡通知和走訪任務,並嚐試走訪與居住在西南區的五名受害者有關的人,他將前往走訪住在東南區的那一位。因為他雖然不住在那裏,但在這片區域還是有很多人脈的,對於這片區域的人,他也很熟悉。

坐上公交車,穿過一些曲折狹窄的小巷,李雲安終於到了地點,輕輕敲了敲門。和該地區的許多單層住宅一樣,這所房子有兩扇門,另一扇是用金屬條焊接在一起的,裏麵的那扇是木頭做的,上麵有鏽跡斑斑的房間號碼。屋頂上鋪著陳舊發黴的粘土瓦,幾根電線胡亂穿梭,其中一根線上掛著一張薄薄的青銅製成的符咒。

“有什麽事嗎?”一個滿臉疲憊、頭發沒有梳理的三十多歲女人打開內門:“我什麽都不想買。而且我沒有錢捐款。”

“你是曾廣全先生的家人嗎?”李雲安掏出證件,語氣柔和:“我叫李雲安,是警署的警探,可以進去談話嗎?”

“你是警察?發生什麽事了嗎?”女人瞪大了眼睛,用顫抖的聲音回應道:“我們一向遵紀守法,你是不是找錯了?”

“我來是關於曾廣全先生的事情。你是他老婆嗎?”李雲安把證件舉到麵前,這樣女人就可以更仔細地看清楚了。

“廣全怎麽了?是不是又上班喝醉了?”女人搖頭問道。

“不是的。”李雲安歎了口氣:“我可以進來嗎?這件事真的很重要。”

女人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打開了門。在進門之前,李雲安發現到他的出現已經引起了一些鄰居和住戶的注意。

對於在魔城經營的最大、最富有的公司的普通雇員來說,這隻是一間簡單的住所。

“好在沒有孩子。”李雲安一邊想著,一邊環顧房間,沒有發現小孩和老人的蹤跡。

“你能……你現在能告訴我嗎?”女人深吸一口氣,直視李雲安的眼睛問道:“到底……怎麽了?”

“你先坐下吧。”李雲安把客廳角落裏的一把椅子拉到女人身邊。

擔任死亡通知官從來都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即使他本人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警探。曾廣全老婆的反應就像許多之前對丈夫去世的消息感到震驚的人一樣……幾乎在聽到這個消息時崩潰了。東南區和西南區的人雖然有很多不同,但第一時間的反應卻可以歸為一類……這一次,她先是愣了片刻,然後變得悲傷和絕望。

李雲安在離開前留下了他的聯係方式以及如何前往分局認領屍體的說明。雖然他問過曾廣全老婆是否願意隨他去警局,但她沒有回答,隻是躺在沙發上,把頭埋在枕頭裏抽泣,並要求獨自靜一靜。

關上門後,李雲安立即通知了分局,並告訴他們明天派警員過來問詢。如果情況允許,他會安排一名社工跟進並照顧她……但遺憾的是在東南區,這樣的社工並不多。要找人幫忙照顧她,就需要聯係當地的一些社區領袖,而他們恰好不太喜歡警察。即便是李雲安上門求助,也隻能得到一句冷冷疏遠的寒暄。

好在,這位女士讓李雲安進到家裏無疑傳遞出了一個信號,表明他並不是對他們不友好的警察,鄰居們更願意與他分享自己對曾廣全的了解。一個沉默寡言的技工,偶爾會和妻子吵架,喜歡喝酒,外出就餐時也很慷慨。但這些鄰居都沒有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李雲安來這裏的另一個目的是想知道誰會想要害他,以及誰會懷恨在心以如此殘忍的方式謀殺他。看來他可能還得依靠其他去西南區的警察,才能找到凶手的線索。

走訪了鄰居近一整天,他還沒來得及打車回去,一個女人衝到李雲安麵前,毫不猶豫地跪倒在他麵前。她穿著一件看起來很廉價的灰色花卉圖案上衣,上麵沾滿了泥土,袖子破爛不堪,臉上滿是淚水和鼻涕留下的痕跡。

“求求你了,警官……你……你一定要幫幫我。”這個女人哭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我找不到我的孩子了!我剛剛在市場上,看一些雜貨,我的孩子不見了!他才七歲……”

“冷靜,冷靜,發生什麽事了?”李雲安蹲下身子,想把女人扶起來,女人卻想甩開他的手,繼續趴在地上,似乎在等著他做出承諾。

“我剛剛在市場上!我的眼睛從他身上移開一會兒,他就不見了!”女人哭著用手指揪著李雲安的褲腳:“我到處都找不到他!求求你,你得幫幫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沒人幫我!根本沒人幫我!”

“他什麽時候失蹤的?”李雲安拿出記事本:“他穿的是什麽衣服?有什麽可以認出他的特征嗎?”

女人還想給李雲安磕頭,求他幫忙:“剛剛!他剛剛還和我在一起!他……他穿著一件紅色的連帽衫……還有他的左臉上有一道傷疤!左臉上有一道傷疤!而且他的小拇指較短……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斷了,而且……”

“他實際上已經失蹤快兩天了。”旁邊傳來男人惱怒的聲音:“而且沒人見過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