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發生什麽事了?”蘇旭在這家義莊裏工作了一段時間,這樣的事情,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不知道。但恐怕我們別無選擇。”雲淼立即鎖上了前門,然後她衝到主房間的一根柱子上,拉了一根紅色的繩子。兩張紅色的大網從天花板上滾落下來,將棺材圍在房間的左右兩邊。然後她抓住蘇旭的胳膊衝進裏屋,把門閂上,和主屋隔開。門上有符咒,門框上刻著符文,可以起到護身符的作用。他們現在應該是安全的。

“我們會發生什麽事嗎?”雲淼鎖上門的那一刻,蘇旭突然哭了起來,一股陰冷的微風從門下的縫隙吹進來,降低了房間的溫度,讓蠟燭搖曳不定。“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們會沒事的。”雲淼看了看房間裏的祭壇下方,從裏麵掏出一小袋符紙,兩支粗紅的蠟燭,一小罐淡黃色的濃稠**:“坐在墊子上,念誦經文,閉上眼睛,堵住耳朵。”

“好吧!”蘇旭立即在祭台前的草席上坐下,用手捂住耳朵,閉著眼睛開始誦經。

另一邊,雲淼必須按照守莊人的筆記行事。祭壇上,兩根紅燭之間,放著一把桃木纏紅絲的短直劍。桃木劍的正前方有一個金屬小罐子,裏麵放著一些開光過的油和一些糯米。

砰砰砰!

有什麽東西在敲門。蘇旭從原地跳了起來,躲在祭壇後麵的房間角落裏,顫抖著但仍在背誦經文。雲淼脖子後麵的汗毛豎了起來,她的背繃緊了。

雲淼右手拿起桃木短劍,打開金屬罐,將一粒油浸糯米放在左手食指上。然後她將這根手指浸在其中一支蠟燭的火焰上。米飯和她手指上的油一起著火了。她毫不退縮,將桃木劍劍柄底部的糯米粒一推。一般情況下,她都不想在蘇旭的麵前這麽做,那樣隻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可現在,她別無選擇。

砰砰砰!

門再次被敲響。蘇嗚咽著,在角落裏蜷縮得更厲害了。

“誰在裏麵?”一道沙啞的聲音從外麵傳來:“裏麵是誰……讓我進去!”

“我來處理。”雲淼拍了拍她朋友的肩膀,然後抬起腳後跟偷偷朝門口走去。透過門下的縫隙,她能看到一雙蒼白的赤腳,上麵布滿了黑色的根狀筋脈。

門上有一扇小推拉窗,但現在顯然不是使用它的時候。雲淼咬著右手的中指,從指尖抽出一點點鮮血,塗抹在木劍上。與此同時,她凝聚真氣,注入木劍之中。沒有多少人可以對抗顯現的鬼魂,她希望這可以。

將蠟燭放在門兩旁等了片刻後,門後的腳便開始走開,嘴裏嘀咕著。數息後,她顫抖著雙手推開了推拉窗。

不是她想象中的那個被燒傷的青年,而是一個隻剩下半張臉的濃妝和未塗完的口紅的中年男人。眼下,所有棺材腳下的香都還在燃燒。男人雙手高舉,站在主屋中央。熏香不知為何從棺材中冒出。煙霧凝結,編織成長長的絲線,緩緩流入男人的鼻孔和口中。

雲淼不知道這個男人在做什麽,但她的真氣凝注在眼眸之上,隻見男人的肩膀和胸膛上,一道血紅色的光暈越來越亮,越來越濃。

猶豫了片刻,雲淼將兩支蠟燭移到蘇旭身邊,然後走回門口。

“你在幹什麽?”蘇旭問道。

“交給我。”雲淼邊說邊打開了門。

“等等!雲淼!”

蘇旭隻聽到關門聲回應她的叫喊聲。

中年男子顯然不指望有人反擊。他的注意力隻被吸引到雲淼身上,她手中的一把發光的木劍刺穿了籠罩在他身體上的幾乎看不見的灰色霧氣,連同他的皮膚和肉。橙色和紅色的火花從他的傷口中迸發出來。他像被飛馳的汽車撞到一樣被甩到一邊。

那人在撞到一張紅色的網之前就化作一團黑煙消失了。雲淼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從背後朝她襲來。她向前跳,向右翻滾。她的腿被冰冷的爪子和鋒利的指甲劃傷了。劇痛過後,一股冰涼的感覺正從傷口滲入她的肌肉。

中年男子幾乎不再是人形了。他的皮膚開始龜裂,滲出暗紅色的焦油。從他看似燒焦的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吼叫聲,從他那歪歪扭扭、汙跡斑斑的牙齒中湧出。一聲空靈高亢的慘叫後,他的眼眸變成了暗紅色融化了。他雙臂向前伸展,猛撲過去。

雲淼雙腳在地麵上輕輕一踩,真氣在經脈和肌肉中奔騰,縱身躍向了一張紅色的網。男人再次消失在一團黑煙中。同樣的危險感襲擊了她。出於純粹的本能,雲淼將左手拿著的三張折疊的紙符扔向了左邊。

紙符像鞭炮一樣燃燒起來炸開。一聲震耳欲聾的慘叫,讓她耳邊嗡嗡作響,眼前一片模糊。但她隻是愣了愣,旋即一個轉身,將桃木劍插進了中年男子的胸口,將他推入身後的紅網之中。

紅色的網狀物如同蛛網一般貼在了男人的身上。他幹裂的皮膚開始融化、崩裂。刺鼻的焦油狀**從他的眼眶、鼻孔和耳洞中湧出。桃木劍斷裂,熊熊燃燒,雲淼不得不鬆手,提著最後一張符紙向後一躍。

男人又掙紮了幾秒,整個人就被燒成了灰燼。在紅色的網上留下了一個漆黑的人形印記,還有揮之不去的燒焦腐肉的味道。

直到第二天早上,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雲淼和蘇旭才敢走出裏屋。

雲淼查看了一下,其他屍體的身上都出現了某種程度的龜裂,身材也都變得比之前瘦了一些。而中年男子的身體,則像是被徹底燒毀,碳化一般。

那一具麵部幾乎被燒得麵目全非的屍體,也發生了一些變化:燒傷的麵積似乎不知為何變大了一些;他的手臂已經改變了位置。最明顯的是,他的頭轉了過來。如果他還有眼睛,那雙眼睛就盯著躺在中年男人的棺材上了。

……

“怎麽樣了?”和福滿義莊的真正全職看守人郭泰掛斷電話後,蘇旭走到雲淼身邊,雲淼正在檢查中年人幾乎已經炭化的屍體:“郭師傅說把屍體放在這裏並推遲所有的葬禮,直到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