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羽寂在初出認識何君乙的時候,倒是真的沒有小看何君乙,畢竟是宿淺塵所選來的人,他對於宿淺塵還是相信的。

奈何何君乙從到了分陣法開始,可以說每天都是要嚎哭上一次的。

也正是如此,景羽寂在認識何君乙這幾年間,其他的眉見到,倒是對何君乙那嚎啕大哭的模樣記憶尤深,猶如一番,他怎能不懷疑宿淺塵看人的眼光?

但是現在,當何君乙一陣涼氣地再次站在他的麵前,當何君乙僅憑一己之力便是將那堆積成山的弟子全部搬走,他確實是驚訝了。

景羽寂於後知後覺之中,有些歉意的勾了勾唇。

看來,是他小看了何君乙。

宿淺塵的眼光果真是一如既往的獨到。

而蟲築的那些弟子們,早就已經看傻了,到了現在他們還開始後怕地顫抖了起來。

好在以前他們雖然總是笑話何君乙,卻從不曾欺負過何君乙,跟何君乙的關係也是挺好的,不然若是何君乙一旦發怒,就這快如閃電的速度,他們隻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人已經都搬好了,你帶走吧。”一通的忙碌下,何君乙如同被抽走了魂魄一般,一改剛剛的淩然之態,又恢複成了那純良好欺的模樣。

景羽寂回神,看了看那堆積在陣法入口處的屍體,無奈地笑了,“你既有如此本事,為何不一早便是將那些屍體全部送出去?”

何君乙被問得一愣,隨後似是害羞一般地撓頭笑了,“你知道的,這些屍體是小塵屍體交代放在這裏的,若是惹怒了她,她可是要比那些屍體還嚇人的……”

景羽寂又是一愣。

他倒是沒想到何君乙最怕的會是宿淺塵。

不過仔細地想想,那個永遠都無法讓人輕視的女子,確實是有著讓人畏懼的本事。

很快,景羽寂便是吩咐弟子們將那些屍體全部抬出了分法陣,隻是臨走之前,何君乙則是又巴巴地跟了過來。

“景大哥,你是有小塵師弟的消息了?她最近如何?”

這個問題倒是把景羽寂給問住了。

他確實是受到了宿淺塵送來的信鴿,但是信鴿上宿淺塵隻是交代了需要辦的事情,其他的卻是一個字都沒有提過。

不過想來……

“她應該很好。”

何君乙聽此,點頭笑了,“嗯嗯,小塵師弟一定會好好的。”

景羽寂也是笑了,是啊,她一定會好好的,也一定要好好的,若是她當真出了什麽事情,隻怕整個中界都要陷入動**之中了。

與此同時,水築內。

絡繹皺著眉坐在大殿的正中央,站在大殿兩側的官員們則是全部低著頭靜默著,可怕此刻他們的腦袋再是往下低,也無法藏住他們那一張張白到被冷汗所浸透的麵龐。

上界的氣息還在不斷湧入中界,而且愈發的靠近水築了,很明顯此番那些上界人是奔著水築而來的。

此刻站在大殿之中的人都是不傻的,分陣法本來就在他們水築的皇宮之中,上界這個時候派人來,不是過來檢查分陣法又是為了什麽?

隻是一旦被上界的人查出分陣法早已麵目全非,就連那些上界的弟子也早已死於非命,不知他們的水築究竟要麵臨怎樣的浩劫。

而此刻官員們能夠想到的事情,絡繹自然也是能夠想到的。

絡繹慢慢攥緊了自己的十指,恨不能現在就衝出去跟那些上界人拚個你死我活!

可是他不能……

不能……

他身為水築的皇,無論是怎樣的舉動,其牽扯的都是無數條的人命,他可以對自己不負責,但卻無法置自己的子民於不顧。

“啟稟水皇,微臣倒是有一計,不知當講不當講。”大殿上的眾多大臣之中,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絡繹點了點頭,“說。”

那聲音則是再次響起,“若是讓上界人知道水築內的分陣法早已不堪入目,隻怕後果會不堪設想,不如等上界人來時,我們實話實說……”

絡繹皺了皺眉,“如何實話實說?”

那聲音又道,“自然是如實相告,畢竟當初殺害分陣法上界弟子的並非是我們水築的子民,而是那個來自下界的女子,微臣以為,隻要吾皇願意以實相告,上界人自然會體諒吾皇的才是。”

“微臣以為,此提議甚好。”

“微臣也讚同。”

“還請吾皇三思,此番提議乃是上上之舉啊!”

其實,不單單是說話的那人如此想,就連此刻殿內的其他大臣也是如此想的。

當初設計殺害上界弟子的本就不是他們,這個鍋他們自然是不願意背的,再者,惹怒了上界可並非是兒戲,極有可能會讓整個水築所淪陷。

現在唯一的辦法,便是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在那個女子的身上,這樣一來他們所有人才有機會得以生還。

如此想著,大殿內的眾人無不是鬆了口氣。

可是那坐在正前往的絡繹,臉色卻早已陰沉得不成樣子。

就在眾人以為絡繹會同意的時候,卻忽然聽見了一聲重響炸起在了大殿之中。

“砰!”

絡繹單手狠狠地拍再了麵前的台案上,那幾尺厚的台案瞬時迸出了死死的裂痕。

絡繹卻如同毫無察覺一般,隻是冷眼掃視著大殿內的眾人,“好哇,你們真的是好!關鍵時候不是想著如何應對,而是想著要如何將所有的責任全部推卸出去,這便是我水築養出來的臣子,這便是我一直所相信的臣子!”

“吾皇,這也是無奈之舉啊!總好過我水築千千萬萬的百姓因此而丟了性命要好啊!”

“若此事一旦被上界發現,我水築將會徹底化為烏有,懇請吾皇凡事以大局為重啊!”

“懇請吾皇三思啊!”

“懇請吾皇……”

滿殿的官員們,稀裏嘩啦地跪了一地,他們言辭誠懇,渾身顫抖,隻希望他們的皇能夠為了他們所有人的性命所著想。

而絡繹看著那些跪在地上的大臣們,臉上的笑容則是更冷了。

“你們難道不記得被上界所控製的日子了麽?若非不是她,又哪裏有你們的現在?若不是她,我水築恐怕早已淪為了任人宰割之境地,若不是她,我水築根本現在的今天!”

絡繹言辭犀利,聲音堅定,“你們可以忘恩負義,但朕不會,朕既承了她的情,便會一直與她站在一起,哪怕是死又如何?哪怕是淪為不複又如何?你們捫心自問,你們現在這苟且偷生的模樣,又是對得起誰了?”

大殿的眾官員沉默了。

他們不讚同絡繹的堅決,但是他們卻無法去否決絡繹的話。

如果此刻的水築還是曾經的老水皇所掌管,恐怕這水築早就成為了上界的走狗。

他們知道,是那個人救了他們。

他們也無法否認,若是沒有那個人,便沒有現在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