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悅菱是在筱寧走後一炷香之後,才在宮人的陪同下離開了燥寒宮。

跟隨在金悅菱身邊的宮人輕聲道,“沒想到那個筱寧娘娘竟然如此的不知趣,皇後娘娘可需奴才幫忙除掉她?”

金悅菱陰沉著雙眼,低聲道,“暫時還無需打草驚蛇,現在燥寒宮裏的那具屍體才是最該抓緊處理掉的。”

宮人笑著道,“皇後娘娘大可放心,奴才已經封住了燥寒宮裏所有宮人的嘴巴,是那霜琴娘娘心高氣傲,受不得燥寒宮的屈辱,從而上吊自盡了。”

金悅菱點了點頭,正要繼續說什麽,卻是在邁步走進流華宮的時候,看見了正一個人坐在軟榻上的司冥。

司冥這段時間一直在忙著處理朝政,不知已經多久沒有進後宮了。

金悅菱看著那欣長的身影,眼中的陰沉瞬時消失不見,轉而噙著滿滿的喜悅,對著身後的宮人擺了擺手之後,便是走進了寢宮。

“陛下怎麽今日有空來臣妾這裏了?”金悅菱笑著走到了司冥身邊,自然自然地靠著司冥而坐。

司冥正單手拄著麵頰閉目養神,聽見了金悅菱的聲音,才緩緩睜開眼睛,“聽聞宮裏的人說,你去了燥寒宮?”

金悅菱臉上的笑容一僵,下意識地朝著院子裏的容隱看了去。

她知道,能夠如此清楚自己行蹤,且如實告知司冥的人,隻有那麽一個人。

容隱並不畏懼金悅菱的盯視,麵色平靜地與之四目相對。

一個屢屢讓他家小塵不快的人,他何必要慣著?

金悅菱壓下心頭的怒氣,隨後沉聲道,“臣妾是不放心霜琴妹妹,所以才去瞧了瞧,陛下有所不知,霜琴妹妹在燥寒宮是真的太過淒慘了一些……”

話音剛落,門外便是走進來了一名宮人。

那宮人跪在地上似有些急切地道,“啟稟陛下,皇後娘娘,剛剛奴才奉皇後娘娘的命,本是想給霜琴娘娘送一些禦寒的東西,結果沒想到,沒想到……霜琴娘娘竟是在燥寒宮裏……自盡了……”

“你說什麽!”金悅菱佯裝驚訝地站了起來。

那宮人則是又道,“皇後娘娘切記要保重鳳體,霜琴娘娘已經薨了……”

金悅菱如同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般,身體不住地晃**了起來,好在一條手臂握住了她的手腕,而金悅菱則是趁機朝著那手臂的主人倒了去。

“霜琴妹妹怎麽如此想不開啊?都是臣妾的錯,是臣妾沒有好好勸慰霜琴妹妹……”金悅菱依偎在那滿是龍涎香的胸膛之中,眼淚不停地劃過麵龐,可是那雙紅唇卻是悄悄地挑起了一個無情的弧度。

院子裏的容隱看出了金悅菱的裝腔作勢,更是惡心她那借機靠近司冥的舉動,當即匆匆走上了台階,故意在門口提醒道,“啟稟陛下,該回禦書房議事了,蕭王爺應該已經到了。”

金悅菱眼中閃過了一絲憎恨,口中卻是哭得更加悲慘,“霜琴妹妹的事情還請陛下不要自責,是臣妾的疏忽,都是臣妾的錯,既然陛下還有要事,臣妾便是不多留陛下了,臣妾也該去安排霜琴妹妹的身後事了。”

金悅菱說著,主動鬆開了司冥,並當先站起了身。

隻是她不過剛剛起身,那身體便又是狠狠一晃,幾欲不穩地朝著地上栽了去。

好在司冥再次握住了金悅菱的手臂,且將金悅菱帶進到了自己的懷中。

“皇後娘娘當心啊,霜琴娘娘已經薨了,皇後娘娘就是再傷心人也是回不來了,皇後娘娘切記要照顧好自己,才能不讓陛下擔憂啊……”

“皇後娘娘切莫傷心過度,以免頭風病再次發作啊!”

“皇後娘娘這幾日已經接連頭風發作了好幾次了,可是每一次都是自己強忍著,又不叫奴婢們去告知陛下……”

流華宮的宮人們紛紛開口勸說著,可是話裏話外卻無不是都在幫著金悅菱挽留司冥。

司冥靜默了半晌,最終看向容隱道,“去告訴蕭王爺,今日不議事了,一切按照商議好的辦。”

金悅菱的眼底閃過一抹冷光。

沒想到糾結了這麽長的時間,司冥終於是下定決心了。

如此最好,當真是天助她也。

容隱點了點頭,轉身退出了流華宮。

其實,他還有更多的理由可以讓司冥離開流華宮的,隻是剛剛在金悅菱假裝昏倒時,他看得清楚,本毫無感覺的司冥,卻在一瞬間站了起來,那一刻,司冥對金悅菱的在意就如同不受控製一般。

沒想到這術法竟如此厲害,當真可以左右一個人的行動,哪怕是思想。

他知道宿淺塵有在意司冥,為了不再刺激到司冥,他也隻能選擇隱忍金悅菱的詭計。

一路滿心沉澱的來到了禦書房,果然,書房裏安庭已經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等著了。

容隱走進去,踹了一腳坐在椅子上大哈氣的安庭,“要睡回去睡,小叔父今兒個留宿在流華宮了。”

安庭被嚇了一跳,看著容隱道,“那個老妖婦又作什麽怪?”

容隱歎了口氣,“金悅菱再怎麽折騰,也不過是想要留住小叔父,但是那件事情……小叔父已經定下來了。”

安庭一愣,隨後也是皺緊了眉頭,“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了?”

他自然知道容隱說的事情是什麽事情,他這麽多天天的往禦書房跑,自然也是為了那件事情,可如果當真按照容隱所說,小叔父已經定下來了的話……

那豈不是說,他這幾天白忙活了!

容隱點了點頭,“此番也是那邊太過分了一些,按理來說,小叔父的做法並沒有任何的問題。”

“我也知道沒問題,但關鍵是小白臉能不能承受得住,本來小叔父在這術法裏就整日圍著那個老妖婦轉,現在竟是還想要……還想要……”安庭氣紅了眼睛,就算他知道司冥是沒有任何記憶的,對宿淺塵沒有任何感情的,可此番做法未免也是太過傷人了一些。

“小塵要比你我想象中堅強的多,她應該能夠明白的。”容隱也是無奈。

“想明白個鬼!”安庭恨得攥緊了拳頭,直接朝著麵前的桌子砸了去。

“砰——!”

一聲地悶響,嚇得禦書房外的宮人們均是渾身一抖。

隻是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便是又聽聞有巨響從禦書房之中接連響起。

沒有人知道禦書房裏麵究竟出了什麽事情,隻是伴隨著夜的愈發深沉,安庭那破口大罵的聲音夾雜著摔東西的聲音,不停地從禦書房內持續爆響著。

院子裏的奴才們,看著那被砸到冒煙的禦書房,齊齊站在院子裏碩碩發抖。

這蕭王爺……

是不是又開始犯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