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前廳裏眾人的目光,均是朝著宿淺塵的方向看了去。

是鄙夷,也是輕蔑。

甚至是有人直接開口議論道,“沒想到她竟是那個廢物的孩子,難怪從小也是個廢物,果然是遺傳了他那個廢物的爹,如這般的廢物,根本就是丟我們南方部落的臉!”

弗傾冷眼站在一旁,小臉緊繃繃的,攥緊了袖子下的一雙小手。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正是因為在當年的比武上,弗遠臨的弟弟輸給了弗遠臨,所以就要活該被南方部落的族人鄙夷甚至是謾罵。

而這些所謂的謾罵和鄙夷,也不過是在變相討好弗遠臨而已。

隻是他沒想到,族人們狠,他的父親卻是更狠。

如今還沒有定宿淺塵的罪,他的父親便這般迫不及待的撇清關係,甚至是不惜將宿淺塵的身份公之於眾。

若是當真宿淺塵被治罪,那他的父親豈不是要第一個對宿淺塵拎起屠刀?

一個人,怎麽能狠,更無恥到這種地步!

“姐,姐……”

前廳的中間,忽然響起了筱錐的驚呼聲。

眾人隨聲望去,當看見那已經癱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的筱寧時,心髒不好的險些沒直接嚇昏過去。

隻見那筱寧不知為何,全身竟是癱軟的沒有了一絲力氣,不但是如此,筱錐伸手所觸碰到的地方,更是軟如海綿一般,再看她那張臉,更是不停地從皮膚下往起一下下鼓著泡泡。

仿佛那皮下的骨頭和肉,正被一把無名的大火給焚燒的稀巴爛!

“大夫,給我叫大夫,救我,救救我……”筱寧虛弱地懇求著。

筱錐見此,當即朝著前廳外喊道,“來人,趕緊請大夫過來!”

圍繞在周圍的北方部落的族人們,也是紛紛大喊了起來,“大夫都去哪裏了?莫非著南方部落連個大夫都沒有嗎?”

弗遠臨是最不想讓筱寧死在南方部落的,不然他跟北方部落的關係,隻怕是要因此而生疏,好在前幾日被他偷偷送走的大夫們,如今已經回到了府裏。

如此想著,他趕緊看向身邊的韓孀霖,“還愣在這裏做什麽?趕緊去請大夫過來!”

韓孀霖點了點頭,起身就要往外走。

不料,就在所有人都期盼著大夫趕來的時候,金悅菱卻忽然開口道,“不準找大夫!”

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是愣住了。

那筱寧已經在地上快要爛成一灘泥了,明看著已是快要不行了,如此危急關頭卻不讓他們找大夫過來……

這,這究竟是為何啊?

在眾人的狐疑之中,金悅菱則是快速朝著宿淺塵瞥了一眼。

宿淺塵的醫術她如何能不知道,當初既然能顛倒黑白的證明霜琴沒有下毒,現在就也能夠證明筱寧同樣沒有中毒。

所以絕對不能找大夫過來,絕對不能!

“筱寧如此這般,明顯是已經不行了,雖然本宮也深感惋惜,但誰也不知那筱寧現在的樣子會不會傳染,依本宮看,還是速速將她待下去,讓她平穩咽下最後一口氣吧。”

金悅菱安撫著在場的眾人道,“你們放心,本宮定不會放過這個凶手,本宮定會給北方部落一個滿意的交代!”

此一番話,確實是讓在場的人心驚不止。

畢竟筱寧現在的模樣實在是太怪異了,若是當真此毒會蔓延的話,那豈不是說他們都是要在劫難逃的?

如此想著,就連離著筱寧最近的筱錐,都是起身後退了幾步。

北方部落的眾人雖是心有不甘,但也隻能聽從金悅菱的話。

“還望皇後娘娘能夠說到做到!”

“筱寧死的如此淒慘,皇後娘娘一定要給我們北方部落一個交代!”

被孤零零遺棄在地上的筱寧,不敢置信地看著金悅菱,更心驚於自己族人所說的話。

無論是對金悅菱也好,對自己的族人也罷,她從來都是順從而聽話的,甚至是有求必應,她以為如此,她便能夠讓所有人都信服她,追崇她……

可是沒想到,她現在還沒死,這些人便是全都對她放開了手!

尤其是金悅菱,根本就是在利用了她之後卸磨殺驢!

筱寧無助而又心急地目光在晃動著,不知怎麽就落在了宿淺塵的身上。

四目相對,宿淺塵那姣好的眉頭,便是輕輕地挑起了一個弧度。

她說過,隻要是她想殺的人,別說是一個皇後,就是神仙下凡也阻止不了。

筱寧的心狠狠一驚,卻是再難驚呼出口。

原本,她隻當宿遷車這話不過是在嚇唬她而已。

明明有那麽多人在,明明在場的都是她的族人和皇後,這些人都應該是跟她一條心的,怎麽可能對她見死不救?

但是,事實確實,真的如宿淺塵所說的那般。

現在的她孤立無援,根本沒有人會救她!

被巨大的恐懼與死亡徹底籠罩的筱寧,在這一刻終於知道她逃不出宿淺塵的手心,更心驚於宿淺塵的心計!

一個人究竟是有多麽的縝密,才能夠將所有人的心思算計到如此透徹!

滴水不漏!!

‘救我,救救我,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若是你不救我,你自己也會被拉下水的……’

走投無路的筱寧,隻得向宿淺塵威脅地求救著。

畢竟若是她出事,宿淺塵也難逃其咎。

宿淺塵卻是不動聲色地垂了垂眸。

威脅她?

隻是很可惜……

她決定要殺的人,從來就沒有一個能夠活下來的。

“都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將人抬下去!”金悅菱當即開口命令道,隻要筱寧慘死,宿淺塵那個賤人便再也說不清楚了。

北方部落的族人見此,隻得認命地將癱軟在地上的筱寧給抬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弗傾,忽然大哭地撲向了宿淺塵,“嗚嗚嗚……好嚇人……我害怕……怕怕……”

所有人對於弗傾的反應,並沒有太在意,在他們看來,弗傾就是一個五歲大的孩子,見著如此可怖的一麵如何能不害怕。

隻是背對著眾人,趴在宿淺塵大腿上的弗傾卻不停地擠眉弄眼,“你還愣著做什麽?趕緊救人啊!”

剛剛的他將宿淺塵和筱寧之間的交流看在了眼裏,筱寧固然可恨,但這個時候若是當真任由筱寧死了,那宿淺塵肯定會被扣上凶手的罪名。

宿淺塵卻很是肯定地搖了搖頭。

無論是司冥身上的傷,還是安庭和容隱的九死一生,筱寧都是幫凶。

而欠了她的,她必百倍千倍地討回來。

弗傾急的不行,這都什麽時候了,這女人看著挺聰明的,怎麽就這麽一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