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寧悲哀地躺在地上,周圍充斥著雜亂的腳步聲。

她的族人們終於決定找大夫了。

可他們之所以找大夫並不是為了救她。

如此的諷刺,她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意識漸漸萎靡了起來,就連眼睛都漸漸籠罩了一層黑暗。

筱寧到了這一刻,才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她信錯了人,也惹錯了人。

如果說皇後的存在,讓她所畏懼的話。

那麽宿淺塵的存在,則是讓她生生品嚐到了什麽才叫做生不如死!

隻是現在……

說什麽都已經晚了。

筱寧無力地閉上了眼睛,一滴悔恨的淚水劃過了眼角。

她終是要為了她的愚蠢付出加倍的代價……

一炷香的功夫,在眾人的簇擁下,幾名南方部落的大夫們終是匆匆地邁步進了前廳。

“趕緊看看,筱寧是否是中毒。”弗遠臨交代道。

這些大夫,都是他的心腹,他自然是不擔心這些大夫會說謊。

大夫們轉身朝著筱寧看了去,不由得渾身一震。

學醫的他們,自然很清楚現在的筱寧已經是咽氣了,隻是從醫這麽多年的他們,還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怪異的死法。

在眾人的注視下,這些大夫們紛紛蹲下身子,圍繞在了筱寧的身邊,毫不避忌地為筱寧做起了細致的檢查。

原本亂哄哄的前廳,因此而安靜了下來。

弗傾趁機小聲對身後的宿淺塵道,“我幫你攔著,你想辦法跑吧。”

“……”

弗傾又道,“你往後麵跑,繞過前廳就能看見一個小門,出了小門你就往我的院子裏跑,我院子裏的人自會想辦法帶你出去的。”

“……”

弗傾再道,“走了之後就趕緊回宮,我看那皇帝和那個王爺是真的對你好,他們一定不會不管你的才是。”

弗傾說到此,眼眶竟是有些紅了。

雖然他知道宿淺塵並不是他的妹妹,但是跟宿淺塵相處的這幾天,卻是他從沒有感受到的舒心和溫暖。

雖然無親無故,但卻勝似了所有的血緣關係。

弗傾越想越是傷感,可就在他快要把自己想的悲痛欲絕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似乎從始至終宿淺塵都沒回答他一句。

莫不是嚇昏過去了?

弗傾轉眼朝著身後望去,當看見宿淺塵那比任何人都要安然自得的平靜麵龐時,簡直是無語問蒼天!

他在這裏刨開了揉碎了,嘴皮子都磨薄了三層的說了半天,結果人家卻是連個反應都沒有?

宿淺塵則是在弗傾的急切下,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示意他安心。

她知道,他是真的在擔心她。

隻是很可惜……

她並不需要。

弗傾看著宿淺塵那微微揚起的唇角,忽然覺得這一笑是他從不曾見過的美好。

可美是美……

不能當飯吃啊!

另一邊,圍繞在筱寧身邊的大夫們,匆匆站了起來走到了弗遠臨的麵前。

“說吧,究竟是什麽毒。”弗遠臨則是負手道,他之所以敢如此問,就是因為他清楚南方部落沒有那樣的毒,隻有這樣,才能夠擺脫掉那個野種跟南方部落的牽連。

“如今所有人都在這裏,還請大夫們如實相告,筱寧那孩子究竟是怎麽了,大夫們放心,無論是怎樣的結果,我都是有準備的,畢竟是弗縋做錯了,既做錯了,就該承擔一切。”韓孀霖麵上哭訴個不停,可是那毫無眼淚的眼睛裏,卻滿是急切地迫不及待。

她現在隻想將那個野種直接拖出去行刑族法!

現在是在南方部落,並非是在皇宮,就算是等皇帝知道了,也是為時已晚了。

隻是幾名大夫看著韓孀霖那哭唧唧的模樣,有些疑惑,“夫人這是哭什麽?莫非是有人跟夫人說了什麽?”

韓孀霖擦了擦幹澀的眼角,“筱寧那孩子中毒如此明顯,而所有的證據都是指向弗縋的,如何說弗縋都是我親生,我怎能不傷心……”

大夫們聽此,倒是齊齊地鬆了口氣,“如此的話,夫人大可無需傷心,筱寧娘娘根本就不是中毒。”

“你,你說什麽?”韓孀霖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險些沒站穩。

“我們剛剛已經仔細地檢查過筱寧娘娘了,筱寧娘娘是自己的體內骨頭開始收縮,所以才會導致如此的。”

“雖然是很讓人不解,但筱寧娘娘確實沒有中毒。”

“我們敢以我們的人頭擔保,筱寧娘娘的身體裏沒有任何毒素。”

大夫們隻當韓孀霖是真的在為了宿淺塵而憂心,說的那叫一個信誓旦旦,隻是他們根本就沒有看見,韓孀霖那在他們一口一個保證下,漸漸由白到青,又由青到紫的臉。

怎麽……

怎麽會這樣的?

韓孀霖再是後退了幾步,就連撞倒了身後的凳子都沒有察覺到。

若是筱寧當真沒有中毒,這件事情也跟那個野種沒有任何關係的話,那主動將這個野種並非是弗遠臨親生一事主動說出來的她,豈不是成了所有人心裏最大的笑話。

還有比這個賠了夫人又折兵更損己的事情麽!

隻是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想要收回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本來想著以私生子之名退宿淺塵下水的韓孀霖,現在隻等等著自食惡果。

前廳那那些原本還口口聲聲要至宿淺塵死地的人,也同樣驚愣地說不出話了。

他們怎麽都沒想到事情會反轉到如此地步。

而弗傾,則是遠要比所有人都更加的驚,更加的愣。

若是說現在其他人隻是正常吃驚的話,那麽他所吃下的驚就是成噸的!

他是親眼所見宿淺塵給筱寧下毒的,可怎麽這些大夫們就都是查不出來?

他很清楚,這些大夫都是他父親身邊的人,宿淺塵想要收買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那麽現在就隻剩下了一種可能……

宿淺塵的醫術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弗傾愣怔地回頭,坐在他身後的宿淺塵,仍舊是一臉的毫無波瀾。

那丹藥是她在血雲宗無聊時煉製著解悶玩的,本是意外帶進了這術法之中,卻不曾想現在倒是派上了用場。

早已無言以對的弗傾,這次是真的豎起了大拇指。

對於宿淺塵的佩服,他是真的五體投地了。

這才是真正的殺人不用刀啊!

高!

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