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應該喝喜酒的時辰,縋園裏卻是擠滿了人。

黑壓壓的人群,裏三層外三層將縋園裏堵了個水泄不通,來自各個家族的女眷們,無不是爭先恐後地想要跟宿淺塵毛遂自薦。

“弗縋娘娘,我是東方部落內族的庶女,我叫……”

“弗縋娘娘,我乃是北方部落的嫡三小姐……”

“弗縋娘娘……”

這些擁擠在宿淺塵房門外,不停地你爭我搶,隻是為了在宿淺塵麵前留下一個好印象的女人們,則是直接將紫翹給看的傻掉了。

什麽時候她們這最不起眼的縋園,竟成了一塊香餑餑了?

奈何,無論院子裏的人如何鬧騰,那緊閉的房門始終就沒有打開過,而這些曾經對南方部落嫡女大小姐嗤之以鼻的女人們,現在就是搶破了頭,也是連宿淺塵的麵都是看不見一眼。

屋子裏,弗傾望著門上映照著密密麻麻的人影,看著宿淺塵道,“我總覺得你應該出去看看,誰不想被人追捧啊。”

宿淺塵則淡聲道,“沒興趣。”

弗傾就有些木了。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宿淺塵究竟是吃什麽長大的,若是別人遇見這樣的事情,隻怕笑都要笑死了,可再看看宿淺塵,全程沒有半點笑意不說,就連基本的反應都是少的可憐。

如此冷如冰霜的模樣,就算是吃冰塊長大的也沒必要冷到這個地步吧?

奈何門外的人就如同鐵了心似的,非要看見宿淺塵一麵,最後這些人是把弗傾鬧騰的沒辦法了,隻得由他推開了房門。

在一番接連的恐嚇怒罵之下,這些女眷們才失望又驚恐地紛紛跑出了縋院。

“真是要出人命了……”紫翹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還跳動的胸口。

弗傾也是滿頭大汗,好在他原本就臭名昭著,四大部落沒有沒聽過他惡名的,不然他就算不被這些人給墨跡死,也是要被這些人給踩成肉餅。

一個黑影,忽然悄無聲息地落在院子裏。

弗傾一眼便是看見了此人腰間掛著的牌子,趕緊捂著紫翹的眼睛,拽著紫翹出了院子。

與此同時,那黑衣人則是推開了宿淺塵所在的房間門。

“我來給蕭王爺送信。”那黑衣人說著,便是直接將一封信朝著宿淺塵的方向扔了去。

明明不過是一封輕如鴻毛的信,在他的手裏卻快如閃電,狠如利刃,一下子便是紮進了宿淺塵身側的桌角上。

宿淺塵並沒有看信,而是看著那黑衣人問,“你是何人?”

她若是沒記錯的話,安庭在皇宮裏並沒有任何的心腹。

黑衣人毫不回避宿淺塵的目光,或者說,他那雙鷹銳的眼睛,遠要比宿淺塵的黑眸更冷,而且充滿著涼薄無情的殺意。

“你大可放心,我不會效力任何人,收人錢財替人消災辦事而已。”黑衣人說罷,一個閃身便是消失在了門外。

黑衣人轉身的瞬間,遮在唇角上的黑紗被掀起了一個角,在那線條剛毅的下巴上,一個類似於羽毛的形狀一閃而現。

宿淺塵不動聲色地目送著那黑衣人徹底消失,才將插入在桌角的信拽了出來。

打開,果然是安庭的筆跡。

信上的字不過寥寥幾句,宿淺塵一眼便是看到了尾,隻是在將最後一個字盡收眼底的同時,她的唇則是淺淺地揚了起來。

原本,她還以為安庭有什麽著急的事情,卻不曾想到……

不過這個大禮,倒是真的很驚喜。

剛巧此時,弗傾走了回來,好奇地詢問道,“誰這麽有本事,竟是能請的動鬼嵬出麵辦事?”

宿淺塵皺了皺眉,“鬼嵬?”

弗傾看著宿淺塵的表情,似是總算是找到了優越感,賣弄似的解釋道,“勁裝與身,腰掛骨牌,方為鬼嵬,隻是鬼嵬此人神出鬼沒,高深莫測,他可以是殺手,也可以是救星,更可以是送搶貴重物品的工具人,傳聞隻要鬼嵬出馬,便是沒有辦不成的事情,隻是沒有人知道鬼嵬來自哪裏,想要找他辦事,不光要有錢,更要有命,他這人行蹤不定,隻有碰見了或許才會能求得他出手相助,隻是此人還有一個特殊的癖好,那就是一個月隻接一次活兒。”

宿淺塵倒是沒想到剛剛那個黑衣人來頭這麽大,更沒想到安庭竟是還有這般的能耐。

“說了這麽多,鬼嵬究竟是來做什麽的?”弗傾好奇地又問。

宿淺塵將手裏的信扔進了火盆之中,如實道,“送信。”

弗傾當即就肉疼地擰眉,“究竟是什麽信啊如此珍貴?竟然用鬼嵬送信,簡直是暴殄天物啊!”

宿淺塵則淡聲道,“是打算給南方部落送禮的禮單。”

弗傾一愣,“禮單?什麽禮?”

宿淺塵的黑眸閃爍了一下,“大禮。”

弗傾並不知道宿淺塵口中的那份大禮是什麽,他隻是知道就在他在宿淺塵的房間裏,等那所謂的大禮等到快要睡著的時候,隻聽見歆園那邊忽然就亂糟糟地鬧騰了起來。

弗傾以為是大禮送來了,可詢問了紫翹才得知,原來是弗歆死活不肯跟山關君千洞房花燭,此刻正在院子裏鬧呢。

弗傾無聊地打了個哈氣,繼續在宿淺塵的房間裏打起了瞌睡。

夜色已深,縋園裏仍舊靜悄悄地一片,而歆園則是反倒是熱鬧地炸開了鍋。

本來就已經頭疼不已,丟人丟到了姥姥家的弗遠臨和韓孀霖,被迫無奈地再次來到了歆園,隻是剛一進院子,就看見弗歆如同潑婦一般地將衣衫不整地上官君千給攆了出來。

本是新婚燕爾,卻鬧成這樣,不但丟人更丟份兒!

屋子裏,弗歆的謾罵聲仍舊在繼續著,“我告訴你這個醜陋惡心的東西,少在我的麵前打什麽歪主意,不然下一次我一定閹了你!就算跟你成親又如何?你別想再爬上我的床榻,那院子裏不是有狗窩麽?以後你便是睡在那裏好了!”

話音落下,隻見寓意著大喜之意的被褥全都被丟了出來,砸的上官君千又是羞又是怒,卻硬生生地不敢還嘴一個字。

他怎麽都沒想到,曾經他一直惦記著想要娶進門的女人,竟是這麽的一副嘴臉。

曾經他有多興奮甩掉了弗縋那個醜八怪,追到了美麗的弗歆,現在他便是就有多後悔!

可是現在就算他後悔又能如何?

他已經迎娶了弗歆,迎娶了這個潑婦。

而那個曾經被他棄若敝履的弗縋,則是早已成為了宮裏的娘娘,被比他永遠都無法攀比的男人嗬護在掌心之中。

弗縋……

到了這一刻,上官君千才覺得跟弗縋在一起的時候,是那樣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