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讓仙之一脈的人認知你,是你的本事。”宿淺塵淡聲道。

仙之一脈的人有多麽的狂妄和驕傲,她是最為清楚的,司冥一個外人進入仙族,並且用了短短百年的時間,便是站在了仙族的最高處。

“我隻是想要找到你,僅此而已。”司冥的聲音更淡。

對於他來說,頭銜和身份都是無所謂的。

他一路斬荊披棘,從始至終為的不過都是想要找到她而已。

結果等他站在了仙之一脈的最高處,卻驀然發現她竟是去了魔族當了魔尊。

“所以你便是舍棄了在仙族的一切,來到了魔族。”宿淺塵靠在身後溫暖的懷抱裏,輕輕地道。

她永遠都記得,五百年前司冥隻身一人來到魔族的畫麵。

那個時候的他便是同現在一樣,華發皚皚,白袍不染凡塵。

說實話,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她並不記得他便是她救過的孩子。

或者說,她早已將他遺忘在了腦後。

那不過是她的一時興起而已,卻沒想到他竟是一直記得。

那個時候年紀小小的他,便是看出了她喜歡自由的性子,隻是他沒想到,她最終會前往魔族而並非是仙族。

所以他便是從仙族一路追到了魔族。

她不記得他,他便是也對當年的事情隻字不提,隻是安靜地陪伴在她的身邊,沒有理由的包容,沒有底線的寵溺。

一如三百年後的再一次初見那般。

一直到她終是和他走到了一起,一直到他成為了魔族的魔帝,她才知道,他竟是當初被她所救的那兩個男孩兒的其中之一。

她也問過他,“為何不直接告訴我你的身份?”

他卻笑著道,“我既然想要與你並肩而戰,便是不需要你的憐憫,總是要有一個配得上你的身份,才能理所應當的站在你的身邊不是嗎?”

宿淺塵油然記得,那個時候因為這番話所悸動的感覺。

她來到魔族,投身成為魔族的魔尊,就連她的母親都不知道她曾經的身份。

他則是唯一的一個知道她身份,卻從不將此當成負擔的人。

而那個身份於她來說,其實不過隻是一個身份而已。

她從不曾在意,更不屑提起。

“我隻是沒想到,他也會追隨而來。”司冥的聲音難得的多了一分的自責。

如果當初他沒有執意來到她的身邊的話。

或許……

“他是他,你是你。”宿淺塵的聲音冷了下去。

司冥淡淡地笑了,抬手輕輕撫平了她微微皺起的眉頭。

“三百年沒見,他成了天道者,一別又是五十年,他竟是又成了上界的神王,上次在衍月宗我倒是沒認出來他,如果可以,我也寧願我永遠都想不起來他是誰。”宿淺塵的聲音裏已沒有了半分的溫度,她甚至是不願意想起那張臉。

因為她怕自己惡心。

司冥輕聲道,“你確定一定是他?”

宿淺塵反問,“除了他又還能有誰?”

隻有他,才能夠對她的氣息如此的執著。

也隻有他,才能夠不顧一切的任意妄為。

隻是她想不通,他接下來的目的又是會是什麽。

她本以為三百年前她的死亡,能夠平息他那顆扭曲的內心,卻沒想到……

“既然不願想,便是不要想了。”司冥微微附身,輕輕親吻上了她的眉心。

“現在什麽時辰了?”宿淺塵點了點頭岔開了話題,她確實是不想再繼續惡心自己了。

司冥抬頭看了看天,“差不多亥時了。”

宿淺塵緩緩站起身,直接朝著陣法的入口走了去。

亥時麽?

看樣子是時候去天機宗拜會一下了。

上界並沒有天黑,可是最近一過了亥時,便是會有野獸出沒,所以近幾年來,一過了亥時,各個宗門那原本就緊閉的大門,更是裏裏外外地鎖了一層又一層。

各個宗門內別說是早已沒有了值夜的弟子,所有宗門內的弟子們甚至是連一個安穩覺都是沒有睡過。

而就在所有宗門的弟子,都貓在自己宗門的房間裏,躲在床榻上縮成一團的時候,兩個輕如風的身影則是毫無阻礙地走進了天機宗。

所謂的走……

是真的用走的。

司冥所凝聚出的靈法球,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人走在裏麵更是如同空氣一般,不但外人肉眼不可見,就是連氣息都能夠全部隱藏。

宿淺塵對於司冥的這個靈法球的作用並沒有那麽新奇,記得早在她剛剛回到土梵的將軍府時,司冥便是以這個靈法球掩人耳目,光明正大地抱著她在將軍府裏橫行霸道地溜達。

隻是當時的他靈法並沒有完全恢複,隻是能夠幻化出一個火焰藍蝶。

而現在,這個籠罩在宿淺塵周圍的靈法球,不但可以任由她隨意走動,更是可以隨著她的動作上天蹲地無所不能。

宿淺塵在司冥的陪伴下,漫無目的的在天機宗內走著。

和其他的蕭條的宗門比起來,天機宗的弟子確實是現在天闕所有宗門為數最多的,隻是這些弟子此刻也是全都藏在了屋子裏,碩大的天機宗內不見半個人影,隻有雜亂的氣息不斷流動著。

司冥不過是輕輕一嗅,便是清楚地知道天機宗此刻有多少的活人,“看樣子,天機宗的弟子也很怕那個所謂的猛獸,不然也不會數以百計的弟子全都躲在屋子裏當老鼠了。”

同樣能夠察覺到氣息的宿淺塵讚同地點了點頭,隻是還沒等她開口,她的黑眸便是猛然一凜。

一股濃烈的藥香,忽撲麵而來。

宿淺塵停住腳步,緩緩閉上眼睛,仔細地辨別著那藥香。

這藥香與她以往聞到過的均不相同,似毒非毒,但最為奇怪的是,這個味道卻又不是單純的無害,而其中的毒卻又達不到致命的程度。

究竟是……

還沒等宿淺塵想完,隻覺得身後忽有一道狂風逼近。

宿淺塵睜開眼睛的同時,司冥便是已經攬住了她的腰身,帶著她一同飛躍向了一旁。

與此同時,那狂風則是猛然撲向了宿淺塵和司冥剛剛所停留過的地方。

“砰——!”隨著重響炸起,隻見那原本平整的地麵轟然之間便是被砸出了一個三尺深的巨大凹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