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轟轟,電光閃閃,籠罩在中界上方的巨大夜空好似著了火一般。

位於中央殿內的地牢,被驚雷劈成一個巨大的凹陷,所有的磚瓦化為無數粉末。

寒冷刺骨的寒風卷起滾滾灰塵,嗆得人睜不開眼睛。

司冥靜默地站在早已**然無存的地牢旁邊靜默不動,微微揚起麵頰,看向那已漸漸遠處的電光,輕藐的藍眸覆蓋上了一層冰冷的譏嘲。

“少主,長小姐……”沙華悄無聲息地顯露而出,眼中露出濃濃的擔憂。

司冥淡然道,“無妨,那些老家夥並沒察覺到淺淺的存在。”

“那這雷……”

“對待反抗他們的人,他們不是一向如此麽?”

司冥並不甚清楚赤丹帝究竟與宿淺塵講了什麽,但那些話勢必是讓上麵的某些人不開心了,所以才會有剛剛的那個場景。

沙華看著自家少主那淡然似風的模樣,幹巴巴的咽了咽口水。

如果說上次長小姐真的詢問自家少主一切的因果,而自家的少主又全部傾囊相告的話,那個結果遠要比今日這閃電更為嚴重,也虧得他家少主能夠如此的閑情逸致站在這裏,完全沒有一絲後怕。

“唰唰唰……”

巨大的黑色翅膀由遠及近地飛來,穿過塵煙,飛得慢且緩。

沙華不敢置信地看著毫發無傷的千洛,有那麽一刻十分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啥。

天雷所過,寸草不留,就連地牢附近的石子都被劈成了粉末,可從地牢內飛躍而出的千洛竟完好無損?

究竟是他老眼昏花了?還是那天雷瞎了?

驀地,沙華看見了千洛那雙萬花瞳,這才了然,萬花瞳族本是一個早在很多年前就已被抹掉,一個被三界除名的種族,自然不在天雷的攻擊範圍。

上麵那些老家夥,自以為有天雷相助就能夠天下太平,若是給他們看到剛剛千洛穿越天雷平安無事的模樣,不曉得會不會氣到原地飆血。

千洛倒是自覺,落地的同時,將懷裏的宿淺塵交給了司冥,同時閉上了眼睛,恢複成了原本孩童的模樣。

司冥看著懷裏毫發無傷的人兒,冰冷的眸才算是有了些溫度。

聞聲趕來的玄黃帝驚悚地看著自己的地牢被劈成了一個巨坑,大張著嘴巴好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個字。

同樣被雷聲驚來的殿內弟子們,看著那麵目全非,且還在不斷冒出黑煙的地牢,嚇得同樣說不出話。

司冥在所有人的鴉雀無聲之中,抱著宿淺塵欣然而去,明明什麽都看見了,卻又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這一夜,中央殿所有的弟子都在忙碌且心驚膽戰之中度過,他們一邊撲滅著燃燒在地牢附近的大火,一邊又生怕那怪雷再次回來,將他們也一並劈成煙灰。

至於玄黃帝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因為就在中央殿地牢被劈片刻後,又有弟子來報,南方殿同樣遭受到了雷劈。

眼下,中界五帝殿雖然還存在著,可真正意義上的帝卻隻有玄黃帝一人,對於其他帝殿的事宜,就算他不想管也無法置之不理。

宿淺塵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了,沒有驚動任何人,一個人悄然來到了中央殿的地牢。

站在天雷留下的巨大凹深邊緣,漆黑的眸平添了一絲淡淡的哀傷。

相對於上一次的生離死別,這一次,她明顯冷靜了太多,沒有哭沒有鬧,更沒有那讓人心驚的冰冷與拒絕所有人靠近的自閉。

她知道,這一次奶奶是真正離開了她,而她也掉進了一個更大的謎團之中。

她從不曾想過,她所想拚命握住的親情早已被冰冷的陰謀所填滿。

宿淺塵並不清楚當年奶奶從中界到下界是去辦什麽事情,又去為誰辦事情,但很明顯,早在她穿越到真正的宿淺塵身上時,奶奶就已經知道了她是另外一個人。

奶奶對她的了解似乎很多,可奶奶臨死所隱藏的秘密卻更多。

奶奶究竟是如何知道她並非曾經那個被害死的正主?

奶奶當初靠近她的原因是什麽?

那句你就是你又是什麽意思?

還有……

玄黃帝說過,當年戴著惡鬼麵具的人就是炎皇,但是奶奶卻說,炎皇是為了報仇才殺了奶奶全家,甚至不惜追到下界去殺奶奶。

油然記得那次在萬奴城見麵,炎皇並沒有真的想要殺了她,很有可能說明,炎皇一早就知道一切。

隻是……

她想不通,奶奶究竟欠了炎皇什麽,讓炎皇能夠如此仇恨?而奶奶更是不惜在知道炎皇的身份之後寧可偷梁換柱的囚禁真正的玄黃帝也要隱瞞炎皇的身份?若是炎皇當真憎恨奶奶至極,又為什麽在奶奶回中界如此之久的時間內,沒有再次報仇?

一隻手,始終輕輕撫,摸在宿淺塵的發窩上,溫柔的讓人昏昏欲睡。

宿淺塵順著那隻手抬眼,就看見了站在身後的司冥,無聲而又溫暖。

“想問什麽便問吧。”司冥知道,她心裏積壓著的疑問有很多。

宿淺塵靜默了半晌,才輕聲詢問,“那道雷是什麽?”

“天雷。”

“為什麽……?”

“上麵的那些老家夥總喜歡與旁人做契約,一旦有人毀約,便會驚動天雷。”

宿淺塵到這一刻才明白,奶奶應該是在為上界辦事,而司冥所一直躲閃的人也應該在上界。

司冥看著再次沉默的人兒,無聲地勾了勾唇,“還想問什麽?”

宿淺塵卻搖了搖頭,在司冥微微詫異的注視下,她忽然轉過了身,抬手撫,摸上了那美到精致的臉龐。

她到現在,也能夠清晰的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司冥時的場景,那個時候的他被困在一處無人的荒地,若非是意外隕落的她無意闖進了那個陣法之中,他還不知道要在那裏被困多久。

這麽長的時間,司冥始終來去匆匆,雖然她從來沒有問過什麽,但她也清楚,能夠讓司冥所顧及的存在,一定是現在連她都無法應對的。

“怎麽?”司冥的眼一直凝視在她的麵頰上,所以他能夠清楚的看見,她那雙漆黑的眸從一點點從最初的困惑,變成了現在的堅定。

宿淺塵定定地看著他,“屬於我的路,我會自己走下去,所有的謎團,我也終會找出它存在的原因,所以,哪怕我知道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我也絕不會再問你。”

“何必讓自己如此辛苦?你知道,隻要你開口,我的答案一定會讓你滿意的。”司冥挑眉,明知所有的答案就在眼前,卻寧可舍近求遠自己踏向荊棘的人,這世上除了他麵前的人兒,似乎找不出第二個了。

宿淺塵凝視著他好看的眉眼,“給了我答案之後呢?是不是同樣也會引來天雷?”

司冥毫不閃避地點頭,“是。”

宿淺塵又問,“你不怕嗎?”

司冥笑意盎然,慵懶至極,“有何可怕?”

宿淺塵看著麵前的這個笑容驕傲且高慢的男人,找不出任何反駁的理由。

從他認識他的那一刻開始,他便是無所畏懼的,那日在合議峰之中,他更是強大到讓所有帝驚恐到顫栗。

一個強大到連生死都無所畏懼的男人,確實有自負的資本。

可這……

並不是她想要的。

宿淺塵的手,學著他的樣子,輕輕覆蓋在了他棱角分明的麵頰上,“我想要的是繼續強大,我要能夠有資格站在你的身邊,有朝一日可以有足夠的實力,對那些想要將你搶走的人叫罵,‘滾開,這個男人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