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淺塵一行人出了獸靈的棲息地之後,在桃桃的提議下,來到了中央街道上的一家客棧內。
幽靈界的魂體不似三界中的人有固定的時間休息,所以無論什麽時候,中煙街道永遠都是喧囂而熱鬧的。
此時,客棧內有不少食客和臨時住宿的魂類,不過均是武器係的和獸靈係的,它們成群結隊地閑聊著,三三兩兩地喝著酒吃著菜,一片噪雜。
隻是當宿淺塵的身影一經邁過門檻時,客棧內熱鬧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無論是武器係的靈魂還是獸靈係的靈魂,紛紛露出了如棲息地長老們一般的冷漠和厭惡。
好在宿淺塵早就習慣了那種不友善的目光,並不以為意,帶著桃桃和窮鳥他們上了二樓,挑選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
“不知幾位想吃些什麽?”客棧內的小二,是一個長著一雙短小土撥鼠耳朵的年輕少年,一說話的時候,一對明晃晃的大板牙很是顯眼。
團團作為一隻瞅啥都好奇的寶寶,眼下自是不會放過這個少年,隻見他揮舞著一雙肉乎乎地小手,充滿驚奇地看著那一對潔白的大板牙回不過神。
“辣個……乃不咯嘴嗎?”
土撥鼠少年麵上一紅,害羞地想要用嘴巴包裹住牙齒,奈何那兩顆板牙實在是太長了,少年費了好半天的勁兒不但沒把牙給包住,反倒是將原本就通紅的臉憋得生生發紫。
“蟹釀橙,蓬糕,櫻桃酥……”桃桃小嘴皮子不停地吧嗒著,瘋狂地點著記憶之中的各種美味佳肴,饞得口水直流,想當初,它還是在很久之前跟爹爹來吃的呢。
窮鳥和小白沒啥反應,反正他倆葷素不及,吃啥都行,倒是坐在最外麵的喵嗚,被桃桃喊出的那些個菜名砸的唇角直抽,大有一種想要起身逃跑的衝動。
以前在幽靈界的時候,小白不務正業,整日就知道躲在樹身裏睡覺,窮鳥自恃清高的厲害,根本不屑沾染銅臭……
說白了,這倆貨根本就是兩個窮逼!
再看看宿淺塵,初來乍到,不可能有幽靈界通用的晶石,而那肉團子和桃桃又是兩個孩子,說來說去,還不是要他買單?
喵嗚捶胸頓足,悲催地想哭,它那點私房錢肯定是不保了。
“再來一個……唔……”
桃桃還要繼續點單,卻被一隻手憑空捂住。
“夠了,就這些。”喵嗚不但捂住了桃桃的嘴,就連他巴掌大的小臉都給捂了個嚴絲合縫。
一直到土撥鼠少年拿著菜單下了樓,喵嗚才鬆了口氣,再這麽點下去,別說私房錢不保,他極有可能還要去賣身!
坐在對麵的宿淺塵,並沒有理會桃桃和喵嗚之間的明爭暗鬥,她的耳邊,始終回響著剛剛在棲息地時族長所說的話。
她很清楚,族長口中所說的那個沉浮在她靈魂深處的那縷魂魄是屬於開心的。
上一次大鬧五合殿,開心以精芝的姿態被召喚出她的體外,隻是還不懂得如何控製精芝的她,耗盡了精芝的所有靈氣。
這段時間她的身體在逐漸康複,卻一直沒見著開心出來鬧,原本以為他是累了需要休息,沒想到事情竟如此嚴重。
看樣子,眼下不單單要帶十七回去,她還要在這段時間內想辦法砥礪她自己的靈魂,隻有她自己的靈魂強大了,才能夠將開心破碎的靈魂的徹底治愈。
“這次回來,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同了,以前那些棲息地的長老們雖然也排斥人類的靈魂,但絕對不會如同眼下這般厭惡。”窮鳥擰眉沉思著。
“那群老不死的永遠都是那一個德行,想那麽多做什麽?”小白翹著二郎腿,不以為意的道,說話的途中,發現不遠處有幾個武器係的靈魂,正偷偷往她的裙子底下瞄,眉眼一轉,不但沒有將雙腿閉上,反倒是一下子將兩腿叉開。
“噗嗤——!”遠處的幾個武器係聚靈估計是從來沒見過如此豪邁的女人,當即紛紛噴出了口中的茶水。
小白笑的前仰後合,完全沒有一絲做女人的自覺。
“不知你們有沒有發現,這次咱們回到棲息地裏,並沒有看見以前生長在林子裏的雪琉璃蓮,而且那幾個長老似乎對這件事情很抵觸。”喵嗚說話的同時,不忘一腳踹合小白岔開的腿,不是那邊幾個武器係聚靈見識少,而是小白豪放的連他都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也想起來了,雪琉璃蓮那種花,咱們林子裏倒是總能見到,不過這次倒是一株都沒有,不然直接給主人服下多好?也省得去看那些老東西的僵屍臉。”小白見那些武器係聚靈走了,也不鬧騰了。
“眼下五長老如此憎惡人類靈魂,一定和雪琉璃蓮脫不開關係,隻是雪琉璃蓮生長茂盛,在林子裏不下上萬株,誰有如此本事,能做到全部洗劫一空?”窮鳥的一雙眉越擰越緊,總覺得事情並非看似那麽簡單。
幾個獸靈議論的正歡,就聽見客棧的一樓傳來了陣陣的騷,亂聲,好像是那些食客正在罵著什麽,不過多時,就見一個步履闌珊的身影,佝僂著後背,一瘸一拐地攀爬上了二樓。
那是一名老者,年紀看著與棲息地的族長相仿,隻是相比族長那圓潤的身材,他瘦瘦巴巴的模樣仿佛隻剩下了那滿身的骨架,一臉的魚網紋,頭頂上灰白的頭發。
他懇求著每一張桌子旁的食客們,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小心翼翼的討好。
“求求你們好心的,誰能賞給我一點吃的,一點就好……”
“滾開!臭要飯的!”
“求求各位大爺賞些吃的,求求你們了……”
“上一邊去,我們是要吃飯的,不是讓你來惡心我們的!”
二樓的食客並不少,隻是沒有人願意給那年邁的老者分享一杯羹,甚至是有些許不耐煩的靈魂們,因嫌棄老者走的慢了,直接動手推搡著老者那瘦骨嶙峋的身體。
老者被推得幾次三番摔倒在地,卻隻能自己支撐著單薄的身子爬起來,繼續對著其他食客陪著笑臉。
“姑娘,可否給我點吃的?哪怕是你剩下的也好。”那老者終於走到了宿淺塵的身邊。
“我沒有剩飯給你。”宿淺塵淡聲道。
老者點了點頭,似是早已習慣被拒絕,轉身想要繼續往別處走,然,就在他邁步的同時,一張凳子被輕輕放在了他的麵前。
“你可以留下來坐在這裏與我們慢慢吃,直到您吃飽為止。”宿淺塵不知何時已經起身,並親自攙扶著老者坐在了凳子上,而正是這短暫的居高臨下,讓她忽然看見了露出在老者衣衫外的某物。
那是一**白色透著粉嫩的毛耳朵,此刻在老者的衣襟內一抖一抖著。
宿淺塵微微皺眉,這雙耳朵她倒是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