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蠱老鼠臉一擰,擠出點歉意,道:“你們這是……這,我是來察奸細,路過此處,連一份薄禮也沒來得及備,這個,這個……。”
陳侍郎道:“奸細既然未能尋找,坐下來喝兩杯,又有何妨?”
在座諸人雖對霸王蠱無不望而生畏,因患由此與他生出芥蒂,故而不敢貿然離去,有的知道這侏儒是太子的老師,反想借此攀攀高枝,待落座後,向其恭維敬酒。
“國師,我再向您引見一位好朋友。”王君策一指子文,“這位是花先生。”
子文與霸王蠱是首次謀麵,心裏一直暗暗吃驚,不知這矮子來搗什麽鬼,當得知此原委後,心裏暗暗好笑。
霸王蠱閃著一雙小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陣子文,見這人氣宇軒昂,且是個中土人,問道:“他是做什麽的?”
子文道:“在下經營綢緞生意。”
霸王蠱道:“外麵的那兩匹馬是誰的?”
子文心中一凜,這兩匹馬本來是他在沙漠征途上捕到的,聽霸王蠱問話口氣,似是識得此馬,但眾目睽睽,若不承認,反讓人起疑,隻好答道:“正是不才的。”霸王蠱道:“你是從何處得來?”
中書令見國師麵色不善,搶先答道:“這兩匹馬是花老板用八十萬兩銀子,從那一男一女兩個奸細手裏得來的。”霸王蠱“嗯?”了一聲,似是不信。王君策於是將子文編的故事,向霸王蠱細細地敘述了一遍。
霸王蠱沉吟片刻,鬼火眼爆閃,咧出兩顆門牙,“哼哼”冷笑兩聲,道:“想必後來,這花老板孝敬了中書令大人了吧?”
王君策怔了怔,他實在太喜歡這兩匹馬了,倘若此時否認此事,日後讓人看到這兩匹馬在自己的府上,不免有些欲蓋彌彰。乃說道:“老夫確實很喜歡這兩匹馬,所以老夫就從花老板的手裏,買了下來。”
霸王蠱道:“買?哼哼,你會出八十萬兩銀子,去買兩匹馬麽?哼,這些個勢利之人,想方設法,不惜代價與高官攀上關係,以便行那不法鑽營之事,謀取一己之私,從而打破世事公平。看看在場的這些人,麵上含笑,心裏藏針,……”
在場眾人麵麵相覷,隻覺臉上發燙,都訕訕地,既難堪,更窘迫。
霸王蠱用燭頭眼睛掃到眾人的神色,也覺著沒意思,起身離席,招呼眾侍衛而去。
廳中經霸王蠱如此一攪,眾人再也提不起興致來。
子文懷裏揣著憂急,於是借故,拱手辭行,還君·黃樺三世與王君策送出門外。子文向王君策道:“今晚我讓人將這兩匹馬送到府上。”王君策假意推辭一番,也就應了。
子文回至諜影堂聚會的下處,知道事情緊急,苦思半日,生出一計,立刻手書一封,命人將此書交與宮中的內線,使其設法將書信送到夢魂離手中。此時諜影堂培植的密探間諜,已是見縫插針,無孔不入。
夢魂離清晨起來,打開胭脂盒,正要上妝,便看到了子文的那封信箋,心裏微微一驚,隨即蓋住蓋子,屏退左右。撕開封印,展開一看,卻是謝凜兒的手跡。內容卻是讓她營救謝雪痕,之後將消息送至九洲當鋪門前的石礅下。
夢魂離看著信,會心一笑,喃喃罵道:“這家夥還出身名門呢,看寫的這手字,蟑螂爬似得。”放在燭上,化為灰燼。
時至午時,夢魂離設宴喜春樓,與王開疆把酒言歡。席間,夢魂離問道:“殿下確實要將謝雪痕送到飛獅人手中?”王開疆道:“把她交給飛獅人是最好的計策。”
夢魂離道:“妾身以為不然。”王開疆道:“你有何高見?”
夢魂離道:“殿下若不想讓飛獅人支持各路節度使反叛,隻將白楊的密使交給他們,表明心跡,已足以麻痹他們。若是將謝雪痕送到他們手裏,由他們殺了。萬一幽家的人追根溯源,到底也是給自己惹下禍事。這些人一無土地,二無財富,他們早晚是要離開這裏的,殿下何必同他們妄動幹戈?如果將謝雪痕留在自己的手裏,到關鍵時候,說不得還可以要挾他們一下。”
王開疆沉吟半晌,哈哈一笑,道:“這一點我也早就想到了。現在已同飛獅人談好,將謝雪痕送到他們的手中,這中途又怎可反悔。六日後便將謝雪痕送走。”夢魂離笑容頓時僵住,忙止道:“妾身以為萬萬不可,若是飛獅人……”王開疆忽地將臉一沉,道:“我看你是為了你的舊情人吧?”隨說,起身拂袖而去,將夢魂離晾在了那裏。
子文苦等三日,不見夢魂離回信,疑心夢魂離對謝凜兒恩斷義絕,不盡心此事,決計晚間冒險,夜探皇宮。熬至夜間,在室內換好夜行衣,忽覺門外有異,心中一驚,閃身掠至門後。忽聽門外一個聲音問道:“子文先生在否?”
子文一聽是唐羽,道:“夫人夤夜至此,有何見教?”唐羽道:“你防著我?”子文打開房門,道:“請夫人進來說話。”唐羽道:“不必,我此來是告訴你,各路藩屬十日內就要起兵,趕緊讓你的蝦兵蟹將,準備渾水摸魚吧。”
子文說道:“這些藩屬各懷心思,決難取勝。搞不好還會引火燒身。”
唐羽道:“他們有飛獅人撐腰,敢不群策群力?”
子文故作驚訝道:“你還不知道飛獅人已經不準備再支持這夥人?”
唐羽道:“甚麽?為甚麽?”
子文道:“這有什麽奇怪?王開疆抓了白楊派來鼓動他進攻飛獅人的密使,將他們交予飛獅人,以表明心跡,無意和他們為敵,並許下抓捕在大庸王朝企圖複國的九體人。飛獅人權衡再三,便由火中取粟,變成隔岸觀火了?”
唐羽恨聲道:“為甚麽?為甚麽這些人這麽像你?”子文聞言,暗道:“我怎麽了?”唐羽繼續道:“還有武林各大派那樣朝三暮四,圖小利,忘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