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雪痕怒焰衝天,一爪搠在馬臀上,座騎飛煙也似向著眾卒撲了過去。行至半程,謝雪痕晃身飛出,霎時便至近前。兩卒還未瞧清來人是誰,便被謝雪痕雙爪戳進了前額。
周圍二三十個士卒呐一聲喊:“此人是奸細,趕緊拿下。”各挺刀槍向謝雪痕殺了過來。
謝雪痕心頭火發,怒喝著,雙爪飛揚,眨眼間將這數十個士卒殺了個幹淨。隨後招過眾女詳詢細因,才知這些軍兵乃是嬌娜節度使燕飛香的部下。他們先是挨家索糧,後來便四處劫掠財物,見有美貌少婦少女一並拉走。居民稍加反抗,立遭屠城之罰。
謝雪痕聽了,急忙跨馬奔進城裏,隻見到處陰風慘慘,屍氣陣陣。衣甲不整的軍兵士卒,嘻笑著在大街小巷之中四下奔竄,有的提著鼓鼓地布袋,有的左擁右抱著臉頰淌淚,身上帶傷的婦女。滿地皆是血漿塗流,道路兩旁屍首堆積,手足相枕,其中多是幼嬰蒼頭。
正在這時,隻見五六個士兵,押著一隊婦女從街對麵行來。這些婦女長繩係頸,累如貫珠,有的懷中尚抱嬰兒,腳下稍慢,便被兵士刀尖攢去,驅羊也似向謝雪痕這邊趕來。行至近前,五卒忽見一騎著寶駒麗人,如獲遺珍,爭向搶上,向謝雪痕抓來。
謝雪痕怒極,伸出纖纖柔荑抓住了槍頭,隻一帶便奪了過來,然後綽槍連刺,全紮在四個士卒的咽喉上。餘下一人嚇得大叫一聲,扭頭急逃。謝雪痕揮臂擲槍,將那士卒穿胸刺死。眾女嚇得呆倒在地。
謝雪痕向眾女喝道:“還愣在此處作甚?快逃命去吧?”眾女麵麵相覷,目含惶惑。一女道:“四處皆是賊軍,又能逃到哪裏去?”正在這時,忽聽靴聲如雷,知有大批官兵到來。眾女更是嚇得麵無血色。
謝雪痕心急如焚,暗道:“這可如何是好?我身負絕技,怎麽什麽事也辦不了?每每都要靠那個人麽?”霎時間三百多軍兵,自街對麵奔了過來。
謝雪痕向眾女喝道:“左右都是個死,大不了跟他們拚了,快從地上的死人身上撿起兵刃來,如果兵刃不夠,隻要帶鐵的也行,若是提不動,就撿木棍。
一女道:“我們個個嬌弱無力,又豈能打得過他們?”
謝雪痕慷慨激昂:“結果不了他們,還結果不了自己麽?難不成甘由群賊(輪)奸?”群女戰戰兢兢,有幾個有誌氣的,撿起了兵刃。
謝雪痕躍下馬來,當先擋殺眾軍,卻故意抓傷一個士卒,然後撇下他,由他去殺群女,好籍此磨練群女。
那士卒雖然瘦弱,又被謝雪痕抓傷了小腿,但他還是頗有力氣,揮了幾刀,砸落三女手中的兵刃。嚇得那三女轉身奔逃,另一女一斧斫在士卒的後背上。那士卒痛叫一聲,轉身反擊。
謝雪痕看的心急,從一兵手中奪過刀來,向著那士卒飛擲過來,一刀斬去那士卒抓刀的右腕。那士卒抱腕慘呼,幾個手提兵刃的女子奓著膽子,揮刀亂砍,那士卒的鮮血濺了她們滿身滿臉。這一下終於使她們進入了狀態,各自勇敢地持刀相助謝雪痕。
謝雪痕大喜,幽冥神爪愈加淩厲。叛軍見柔弱如羊的婦女,竟如虎狼般殺起人來,心下不由得犯怯,群女則愈加奮勇,不消半個時辰,三百敵軍被她們殺的隻剩下了三三兩兩。便在此時,遽然大地震動,金鐵交擊之聲自四麵八方傳來。
不過片刻,但見數不清的軍兵,順著巷子街道向此湧集過來。霎時間,將她們圍了個水泄不通。眾女相顧駭然,齊向謝雪痕問道:“這可怎麽辦?”
謝雪痕也是萬分憂心,自己脫身不難,可這些孤兒寡母可如何脫出重圍?最後將銀牙一咬,道:“姐妹們,咱們跟他們拚了!”
眾軍忽地分開,一將跨馬走上前來,向眾女仔細打量了一番。未了,目光留在麵前的十指滴血,美豔不可方物的女子身上,道:“你是什麽人?”
謝雪痕念頭一閃,道:“可聽說過幽家軍團麽?”那將一聽,果然頗為驚詫,道:“你是中土幽家的人?”謝雪痕道:“幽家教皇有一個姐姐,可曾聽說過麽?”那將驚道:“莫非便是謝小姐?”謝雪痕神色冰冷,道:“正是本姑娘。”
那將心下沉吟:“幽家匪類凶殘如獸,斷不可隨意結此梁子,但如就此罷兵而去,於我朝臉麵何存?”向謝雪痕說道:“此乃是本國內政,小姐還是莫要插手的好。”
謝雪痕咬牙道:“我不管你們怎麽去跟王開疆打仗,但你們這麽奸(**)擄掠,本姑娘是一根筋管定了。”
那將發狠道:“我聽說過你的厲害,但我現在有兩千兵馬,難道還拿不住你們麽。”揚手喝令諸軍:“將這些人給我就地正法。”群兵吆喝一聲,舞著明晃晃地刀槍撲了上來。那三十多個柔弱婦女哪裏是這些虎狼的對手,頓時便有二十多人被砍倒在地。
謝雪痕拚命相救,但救了這邊,顧不上那邊,過不多時,那些婦女嬰孩全倒在了血泊之中。謝雪痕怒叱一聲,向馬上的那將領飛撲過去。那將在馬上看謝雪痕如地獄冒出的索命鬼,隻要在軍兵麵前一晃,便即慘呼斃命,早駭得三魂已去其二,忽見謝雪痕向自己撲來,“啊也”一聲,拔馬便逃。
謝雪痕一路追趕,遊目四顧,不由得暗暗驚心,但見這大街上,屍肉成丘,一些士卒野狗也似,將屍首裏麵年輕,體豐肉嫩的新亡屍首先行撿出,然後將其他屍首澆油焚燒,頓時穢臭刺鼻的氣味,彌漫空中;而尚活著的人,俱是焦頭爛額,斷臂折脛,刀痕遍體,血漬成塊,滿麵如燭淚成行,碎爛鶉衣,腥穢觸鼻,人扶一杖,挾一蒲袋,正如神廟中竄獄冤鬼。
謝雪痕停住腳步,捉住一個士卒,道:“你們選出這些屍首做甚麽?”那士卒驟見是一絕色殊麗,“咕嚕”吞下一口口水,雙目流露出猥褻之色道:“小妞隻要你肯陪大爺,大爺就告訴你。”伸出一隻黑手,便向謝雪痕雪白的下巴上捏去,但稍差寸許,驟覺右腕如刀割般的劇痛,不由的大叫一聲。
隻聽這美人狠叱一聲:“這樣的髒手不知做了多少壞事,早就不該要了。”話猶未了,自己的一隻右手便飛了出去。另有兩卒本見同伴走了桃花運,也奔了過來想占便宜,及見此種情景,如冷水灌頂,忙拔刀喝道:“臭(婊)子,想造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