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雪痕本待要跟著去,但聽聶海棠將諸事安排已定,隻得將要與他同去的話,又咽回心中,點頭“嗯”了一聲。

聶海棠道:“那事不宜遲,我就先去了。”調轉馬頭,拍馬而去。

謝雪痕豐海蘭互望一眼,各自上馬,騎馬順路向前行去。行了約有二十裏,進入了蘭平鎮。

二人累了一日,實已不願再行,於是在鎮上的蘭香客棧開了兩個房間,住了下來。豐海蘭趁沒人注意,躍上飛簷,依聶海棠所囑,係了一條醒目的紅綢。當夜聶海棠並未回來,直到第二日清晨,才見聶海棠尋到店中。

豐海蘭道:“你怎麽才回來,謝師妹好幾次都要前去尋你,都被我勸住了。”

聶海棠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謝雪痕道:“怎麽樣?事情順利嗎?那些姑娘救出來沒有?”聶海棠道:“當然救出來了,為了把她們安置妥當,所以才耽擱了。這些事有時間我會詳細的告訴你們,現在時候不早了,咱們還是抓緊時間趕路吧。”

謝雪痕道:“你也不歇息一會?”

聶海棠做事雷厲風行,搖了搖頭,謝雪痕無奈,當下三人牽馬上路。

三人行了兩日,終於到得京城。

聶海棠深知此次營救嚴不屈風險極大,萬一營救失敗,非但自己三人危險萬分,還將會使武當背上對抗朝廷的罪名,因此他一到京城,越發小心謹慎。因顧忌住在客棧中人多眼雜,萬一被一些武林中人認出自己,倘若日後事發,就有可能引起官府或黑龍幫的猜疑,於是尋了一幢年久無人居住的廢棄院落,花錢雇一個算命的盲人代自己租下,三人悄悄在這裏住了下來。

聶海棠道:“為了保險起見,也隻有委屈你們住在這麽簡陋的地方了。”謝雪痕道:“你不要這樣說,你不也住在這裏麽。”

聶海棠沉吟了一陣,喚過謝雪痕和豐海蘭二人圍坐在桌子上,說道:“今日咱們先歇息一日,明日咱們三人喬裝改扮一下,出去查探消息,你們二人主要查探這京城共有幾處刑場,還有它們的具體位置在什麽地方,若是條件允許的話,最好到那幾處刑場去瞅瞅,要知道萬一劫牢不成,咱們還得去刑場劫人。我明天到典獄府附近去探探,看看能聽到什麽消息。”二人聽完,齊道:“就按大師兄的安排去辦。”

次日清早,三人分頭行事。謝雪痕和豐海蘭了出了那荒僻的小院,轉過兩條胡同,行到一條街上,但見道路清潔,市肆繁華。二人在一家小飯館坐了下來,要了幾樣早點,和店夥攀聊起來。

言語間,豐海蘭問道:“老板可知這京城有幾處刑場?”那店夥先是一怔,隨笑道:“官家要殺人,哪裏都可以做刑場。怎麽大清早的突然問這個?”

豐海蘭聽他反問,微微一怔,隨即笑說道:“聽說過一段時間典獄府要處死一個重犯。”那店夥一麵擦桌子,一麵說道:“什麽一個重犯,有三十多人呢。聽說這些人全是江洋大盜。”

豐海蘭和謝雪痕都是一驚,道:“有那麽多人?”老板見二人麵現吃驚的神色,歎息一聲道:“人雖多,但不一定都該做刀下之鬼。”謝雪痕道:“這些人將在什麽地方被處死?”老板道:“西郊菜市口。”二人不再言語,忙忙把飯吃完,付錢而去。

這菜市口雖是處決人的地方,但並不顯得陰森可怕,而且這一帶還甚是熱鬧繁華。

豐海蘭道:“這裏人這麽多,若是劫法場容易全身而退。”謝雪痕道:“既是如此,咱們趕緊回去,告訴大師兄不要冒險去劫牢了。”

豐海蘭點點頭,抬頭一看天色,已是午後,說道:“現在都過午了,咱們還沒吃飯哩,就到那邊的酒館去坐坐吧,吃完了咱們抓緊時間回去。”朝集市路東的一家酒館努了努嘴。

謝雪痕這時也早餓了,點頭道:“那咱們去吧!”

店內很是清幽,連酒保都顯得溫文而雅,在這樣的環境裏,連這兩個準備犯上作亂的人,心情也隨之放鬆了下來。二人在靠邊的一張桌子旁坐下,上過菜後,邊歇邊聊的吃了起來。

就在這時,從店外走進來六個衣著華麗,手持兵刃的年輕人。

謝雪痕一見這六人,心頭頓時一驚,原來其中二人是那次帶領黃風寨人眾,劫走嚴不屈鏢車的熊傲和熊武,另一人更是讓她驚懼不已,是熊霸天的女婿,人稱玉麵嬌龍的司馬瑋。

司馬瑋走進店,拿目光掃視了一下,正好與謝雪痕的眼神相撞,他先是一怔,旋即轉過臉去,像是和她素不相識一樣。

酒保招呼六人坐下,其中一個玉貌雪膚,眉目如畫,身著華貴衣衫的富家公子向酒保道:“老板,先上兩壺你們這裏最好的酒來,然後把菜譜拿來。”

那酒保聽這貴公子叫自己老板,微笑道:“公子取笑我了。”趕緊將菜譜遞了過來。那公子翻開菜譜,盡挑這店中的名貴菜肴,點了一桌。

熊武為每個人斟了酒,那年輕人端起酒杯道:“來!咱們弟兄們先幹一杯!”六人都舉杯飲了,隨後坐下。熊武向那年輕人道:“超哥,直接將那些人在牢中處死算了,何必這麽麻煩將他們帶到這裏斬首呢?”

“你哪裏知道,前些日子嚴不屈將熊傲哥和你招出來,我爹為了幫你二人洗脫此事……唉!”那年輕人放下酒杯,說到這裏,忽然歎了口氣,又正色道:“這些事本來就有人起疑心了,若是再偷偷摸摸把他們處死,那不是更讓人疑心麽?如果有人將這些事連起來,在皇上麵前參我爹爹一本,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朝廷之上,眾官表麵上都是相互吹捧,實在背後都在相互捉把柄,冷不防的捅上一刀,這其中的利害與凶險,可不是你我所能明白得了的。”眾人不再言語。

豐海蘭見謝雪痕一見這六人進來,麵上瞬間變色,問道:“謝師妹,你怎麽了?”謝雪痕道:“我吃飽了,咱們走吧。”豐海蘭情知有異,隨即起身結賬。

二人出了店門,謝雪痕急行幾步。豐海蘭道:“你認識那些人麽?他們都是些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