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低低吟著,輕輕的撫摸著劍身,每一絲紋路,他都細細拂過,每一寸劍身,他都細細的觀摩,似乎在感受著寶劍的聲音。

良久,他驀然一歎,驟然拔出古劍,劍身極其鋒利,青年隻覺得自己臉都被鋒利的劍氣無意識的刺得直發疼。

“良劍未曾與良人!”

那古劍卻是好似通的人性一般,頓時嗡嗡作響,似是認同,似是不屈。

卻道另一邊。

一人一劍在森林之中瘋狂的掠過,而那陳光見到緊追不舍的銀色小劍,也是暗暗叫苦,他這激發元氣的手段對他創傷極大,而且後遺症也不小,可眼下這種情況,他還有其他的選擇嗎?如果擺脫不了這銀色小劍,他今日必死無疑!他一直聽聞禦者的厲害,此刻一見,這才真是領略到了禦者的手段!

這番追逃,足足逼得陳光吐出五口鮮血,那張原本謙卑的臉龐,已是慘白如紙,體內傳來的虛弱感令得他腦袋都在發出陣陣的眩暈。

陳光這樣鼓著一口氣,一直到身體裏再也不剩下半點元氣,這才暗道一聲拚了,他身形狼狽的滾進了一簇草叢中,急忙往口裏灌著回元丹,期盼能夠勉強維持。

滾進草叢的陳光,渾身仿佛都是癱軟了下來,體內元氣幾乎被消耗殆盡,他不斷的喘著粗重的氣息,然後低頭看看滿身的傷勢,有些欲哭無淚,誰能想到,為了搶奪一株白蓮,結果竟然會被搞得如此的狼狽。

“該死!真是該死!”陳光咬牙切齒,那聲音之中,滿是怨毒之意,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這種反轉會發生,直叫他欲哭無淚,心中萬分憋屈無處述說,心中似海的苦水無處去倒。

咻!

而就在他話音剛剛脫口而出時,他渾身寒毛猛的一豎,心裏生出一股子的危機感覺,在這一霎,他幾乎是發自本能,略微一低頭。

唰!

一道寒光自身後的森林中暴射而出,然後自他腦袋處狠狠的掠過,鋒利的寒光在其腦袋上搽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鮮血帶著一撮的頭發都掉了下來,看的他自己瑟瑟發抖。

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讓得陳光終於明白,自己決然是逃不掉的了。因此,他麵色慘然,語氣低沉而憤恨道:“何必要痛下殺手!?”

“蒙上了眼睛,就看不到這個世界?捂住了耳朵,就聽不到煩惱?世界和煩惱一直都存在,如同我一樣,與其希望我不存在,不如期盼自己跑得更快!”

森林中有著清朗的聲音傳出,而後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的走出,黑色的長發及腰,來人手裏倒拖著一把古樸的劍,俊逸臉龐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正是肆月。

“你...居然是你!”那陳光見到那自森林中走出來的肆月,頓時如同見了鬼一般,一邊恐懼的匍匐著後退,一邊大聲的厲喝。

肆月似笑非笑的盯著他,身體表麵,卻是有著元氣緩緩的升騰起來,黑色眸子中,卻並不見絲毫的笑意,反而充斥著冰寒,目光陣陣,如同刀鋒,讓陳光心裏駭然不已。

“明明你都消失了四年,為什麽還要再出現!明明都是死了,為什麽還要出現!?”陳光見到肆月這模樣,心裏一急,大喝問道。

肆月腳步一頓,隨即未變,臉上帶著不以為意的笑容,道:“這世上的中心就是我,我存在,這個世界才有意義啊。”

陳光哪裏聽得懂這家夥的奇言怪語,他自四年前就聽說冼家天才冼肆月的名號,隻是聽人說這人性格古怪孤僻,不言不語,一張臉好似千年寒冰,從來不變,而且為人最為睚眥即報,一言不合,立即動手殺人,不論對象,不論後果,下手狠辣,絲毫不留情。

因此陳光隻覺得自己的小命現在十分的危險,誰也不知道這個怪人是什麽想法,為了保命,因此他連忙道:“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隻不過是偶然冒犯了你,也沒必要痛下殺手吧!”

“你說得也對”肆月似是猶豫了一下,微微點頭。

陳光心頭頓時一喜,然而還不待他喜色顯露,肆月的嘴角,卻是挑起了一抹嘲諷笑容:“不過你追了我大哥這麽久,我也確實讓你還了一報。但是很抱歉,我四年沒有動手了,一動手就想殺人,所以抱歉了,借你人頭一用,希望你能夠理解。”

“至於你剩下的苦水,你還是向著九殿閻羅王訴苦吧!”

這話說到最後,冼肆月的表情儼然已經變得狠辣猙獰,像極了自那深淵中的惡魔。

唰!

肆月的身影陡然暴掠而出,體內元力急速湧動,在其雙掌之上,元氣湧動,肆月的指尖上附著著一層鋒利的元氣,如同刀鋒一般銳利,陳光絲毫不敢懷疑,這一指,定然是能夠捅穿自己的身體。

“我跟你拚了!”

陳光見到暴衝而來的肆月,那眼神也是陰狠下來,他催動著體內為數不多的元力,灌注雙臂,隨著特定的經脈流動,逐漸的雙臂上光芒更甚,元氣波動逐漸加強。

接著,他一聲低喝,終於是不管不顧,雙拳驟然轟出,將自己的一切都完全賭在這全然沒有希望的一拳上麵。

想來他也是明白的,自己如果未曾受到這樣重的傷,和冼肆月麵對麵對戰,這勝負卻還是兩分,而此刻他已經到了極限,再也沒有力量做什麽反撲。

這含恨一擊,隻是他的一個希望罷了。

“指刀!”

肆月右手繃直,心中也是暴喝出聲,在那五指指尖之上,猛的爆發出強烈光芒,在那光芒中,彌漫著一種霸道狂暴的波動。

嘭!

一拳五指狠狠的轟撞在一起,兩人所處地麵的草皮都是被生生的盡數震碎,元力衝擊而開,兩人的身形都是倒飛而出,皆是一口鮮血噴出。

其實那劍靈柳老說的很對,肆月也並沒有那麽強,禦者禦劍的威勢太過驚人。肆月出色的是精神力,他雖是兼修精神力與肉體,但是其實主要所在還是在於精神力。所以身為禦者的他對於控製飛劍,簡直是如同臂使,一直追殺到陳光幾無還手之力,但是和人麵對麵硬拚,如果他的手段底牌不是那麽多的話,其實他則是和陳光的境界相差無幾。

然而,現實卻並不會這般理想,真實的情況是,兩人同時倒飛而出,陳光儼然已經是油盡燈枯,再無還手之力。

而此時,肆月身形剛剛落地,卻是腳步反而一踏,身形再次反衝而出,衣裙都是在這一霎間獵獵作響,他手掌一握,精神力暴湧,先前被他投射而出的古劍便是掠回他手中。

唰!

此時的陳光,身形已是變得格外的遲鈍,體內的元氣已經是全無,他也已經到了最後全無反抗的能力,一雙眼惡毒的瞪著肆月。肆月瞬間接近,那黑眸中掠過一抹冰寒之色,一抹光芒直接是劃過了陳光雙目。

肆月身形一拐,鬼魅一般的出現在了陳光身後,手中古劍猶如毒蛇一般,狠狠的刺進陳光後背心要害處,劍身整個沒入,劍尖透過心髒穿刺出。

鮮血濺射而出,一抹劍尖自後背露出。

陳光瞪大了眼眼瞳中滿是絕望,他掙紮的身體陡然凝固,然後緩緩的倒塌下來,那張慘白的臉龐上還殘留著難以置信。

“你...惡魔...我詛咒你,定然...”

陳光胸口好似拉風箱一般喘著,口中不斷的泛出血沫,但他卻堅持著將自己的憤恨表達出來,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他斷斷續續的,堅持道:

“定...然萬劫不複,灰...灰飛煙滅!!!”

而那古劍紋路露出奇異的光芒,陳光渾身的精血順著紋路吸入劍身,卻好似沒個底一樣,血液不斷的流失,未過半柱香的時間,陳光已然成為一具幹屍,身上一絲血氣都無,全然被吸收了個幹幹淨淨。

這劍,卻是十分之邪!

這劍吸血,雖然品階頗高,威力極強,但是卻定然不是正道之物,卻是不知道這陳光是從何處得到這柄邪惡的吸血古劍。

肆月手握著劍柄,麵目未曾變色,他“唰”的一聲直接從陳光屍體之中抽出劍身,隻見劍身古樸依舊,未沾半點血色,劍身上的奇怪紋路,此刻倒是好像活了一樣,十分的詭異,似是在扭動一般,看的人心驚。

肆月卻伸出食指在劍身上敲了敲,臉上似笑非笑。

“你就叫飲血吧。”

頓了頓,肆月一轉身,沒有去看陳光那瞪大的,惡毒的眼神,他卻是飄然離去。

“惡魔,結局本就是萬劫不複,灰飛煙滅......我既然又活了一回,那麽...再像個惡魔一樣死去...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