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轉眼便過了一月有餘。

自從伊古力在後山辭別李一凡他們獨自一人前往東邊之後,李一凡他們三人便流落到了中州鎮內。想他們三個七八歲的孩子又有什麽能力能夠生存下去?李一凡儼然成了莫寒,小微微二人的主心骨,他不僅要自我催眠的堅強下去,又要時不時的給他們二人打氣加油。

三個孤兒,平常就住在鎮東的一間破舊草廟內,平常沒事的時候,李一凡便會拉著莫寒跑到鎮中心的廣場去裝作乞丐乞討,或者偷偷揀些滄月樓後院的殘羹剩飯。而小微微,年紀太小,又是女孩,每天便呆在草廟裏,打理衛生什麽之類的。三人日子過的狠是清苦,但是,卻狠充實。

夜半黃昏。

天際,昏沉沉的。蒼涼無比。

小微微蹲坐於草廟屋的台階之上,雙眼無神地望著遠方,他們快該回來了吧?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有沒有飯吃?嘻嘻,沒有也好,還好這幾天我多少省下來了一些,還不至於餓肚子。她呆呆的想到,懷裏卻是有一個小小的髒麻布裹著的小包裹。她視若珍寶的小心翼翼的將那髒麻布一層一層的打開,裏邊卻是有兩個已經略有些發黴的硬饅頭。嗯?...有兩個?小凡哥哥一個,然後小寒哥哥一個......我也不餓,就不吃了吧,她微微咽了口口水,愣愣地看著那兩個發黴的饅頭,幻想著李一凡與莫寒狼吞虎咽吞饅頭的場景,嘴角便不自覺的露出了笑意。

“咦?!這裏竟然還有人?”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小微微回過神,抬頭望去,卻見不遠處,站著一個全身裹著一身紫杉的中年婦人,隻見那人柳眉秀目,瓊鼻薄唇,一襲黑發映襯著她那張不食人間煙火的冰冷蒼白的麵龐竟是那麽動人心魄。

小微微隻覺來人長得漂亮,比那天在小凡家見到的天仙姐姐還要漂亮,感覺上便親近了幾分。“阿...阿姨,你好漂亮。”

那婦人走到小微微跟前,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她一眼,好資質!細瞧之下卻是望見了小微微懷中那兩個幹癟發黴的冷饅頭。她微微皺起柳眉,輕聲問道:“小姑娘,你爹,你娘呢?”

小微微聽到她的話,鼻尖一酸,往日的回憶仿佛潮水般又一起湧上了心頭,“我爹...我娘...還有全村的人,都死了。”

那婦人聽到此處,略是歎了口氣,“你每天就吃這個麽?”她指了指小微微懷中的幹癟發黴的冷饅頭。小微微用髒兮兮的衣袖擦了一下鼻涕,說道:“也不是啊,有時候,連饅頭都吃不上呢,隻能餓肚子。”她說道此處,肚子卻是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叫了兩聲,她摸了下肚子,天真地笑了幾聲。

那婦人麵龐卻更顯不忍之色了,“你餓了怎麽還不吃這饅頭?”

“我要留給小凡哥哥和小寒哥哥他們。他們是男孩子,整天又在外頭找吃的,比我辛苦多了,如果今天晚上他們找不到吃的,這兩

個饅頭就要留給他們吃。”小微微說道。

“小凡哥哥,小寒哥哥?”那婦人眉頭緊皺疑惑地問道。“恩,他們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全村人,隻有我們幾個活了下來。”小微微繼續說道,不知道為什麽,她見到這婦人,便不自覺的想告訴她一切。

“小丫頭,與其這樣子在這裏受苦,還不如跟我離開。”她說到這裏看著小微微,“小丫頭,你願意跟著我走麽?”

小微微天真地看著她,卻是倔強地搖了搖頭,“不行,我要和小凡哥哥和小寒哥哥在一起。”那婦人麵色一寒,輕哼一聲,“如此好的資質,浪費了豈不可惜了?這可由不得你。”說完,那婦人右手輕輕在小微微麵前一揮,小微微便徹底失去了知覺。

寒風蕭索,一縷落寞,盡顯荒涼。

“小凡,你肯定,今天不會被他們給抓到麽?”莫寒小聲的向旁邊的李一凡問道。李一凡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轉頭看向胡同口拐角處的一個大木桶旁邊的木門之上。今天,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探聽到,滄月樓今天有人包場宴請賓客,想必一會雜役便會抬出來好多殘羹剩飯,運氣好的話能撿到整隻燒雞也說不定。

過了好一會,隻見那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裏邊緩緩出來了兩個店小二打扮的雜役,中間還抬著一個小木桶。隻聽其中一人豔羨地說道:“沒想到那趙員外竟然這麽有錢,今天他宴請賓客估計要花不少銀子吧?”另外一個雜役接口道:“自從鎮主全家遇害,鬧得鎮上人心惶惶,咱們滄月樓生意便每況愈下,好不容易才接到趙員外這筆生意,估計老板沒少敲他竹杠。”剛開始說話的那雜役歎了口氣:“唉,說到鎮主府,可惜了那鎮主的女兒了,那麽漂亮的一個美人...”“你就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即使她沒死,也輪不到你做人家的夫婿。”那兩個雜役相互調侃著,互相將抬出來的木桶裏邊的殘羹剩飯倒入了木門之側的那個大木桶之內,便又雙雙退了進去。

又等了片刻,李一凡眼瞅了一下四周,點了點頭,對莫寒說道:“老規矩,瞄準好目標,直接下手。抓到就跑!”“恩,明白。”莫寒接口道。

“我數一二三,然後我們就一起衝過去。”李一凡略略緊繃起身子,雙眼機警地打量著四周。

“好。”

“一,二,三,衝!”

李一凡話音剛落,便如同一頭迅捷的小豹子躥了過去,直奔向木門旁邊的那個大木桶。身後,莫寒差一步之距緊緊相隨。

五尺,三尺,一尺......

李一凡雙眼迅速掃視了一眼那個大木桶之內的殘羹剩飯,忽的,眼前一亮,今天運氣還真是不錯,被他發現了一隻尚好無缺的燒雞。他眼疾手快,右手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了過去,剛巧被他抓了個正著!他頭也不回抓起燒雞便向另外一胡同跑去。這待這時,木門之內卻是想

起一聲暴喝!

“小賊,看你們往哪裏逃!這次總算抓到你們了!”

李一凡心頭一震,回頭望去,隻見那木門之內,那兩個雜役卻是不知何時追了出來,莫寒右手抓著另外一隻燒雞,左手卻被那兩名雜役抓住了手腕。“小凡,救我!”

李一凡猛然急停,又回身衝向那兩名雜役,“放開他!”話音剛落,那兩名雜役卻是沒料到這小子還敢衝回來,正巧被李一凡撞了個正著。四人轟然集體摔倒於地,莫寒離得稍遠一些,李一凡見他率先站了起來,心知今日想要脫困怕是難了,急忙衝他吼道:“小寒!你快跑!別管我!”“小凡,你......”

“快走!!!再不走,咱倆誰也跑不了!”李一凡身體壓住那兩名雜役,麵色猙獰地衝莫寒喝道。

“小凡,那你保重!”莫寒說完,一咬牙一跺腳便一步三回頭的向胡同口跑了出去。

“臭小子!敢撞老子!老子不剝了你的皮!”其中一名雜役率先掙紮著站了起來,順勢狠命的踢了李一凡一腳。李一凡隻覺腹中一陣劇痛,不由自主的在地麵之上打了幾滾,還未站起身,另外一名雜役也站了起來,這兩人不由分說,圍著還尚在地麵上打滾的李一凡便是一頓亂踹,口中還在喋喋罵著,小賊,踹死你!踹死你!

許是打得久累了,二人方才住了手,李一凡此刻卻是三魂丟了兩魂早已經昏死了過去。其中一名雜役踢了他一腳,點了點頭,喘聲道:“這小子骨頭到挺硬,楞是沒哼一聲,還好沒死透。”另外一名叉著腰,“走,拉著他見老板去。偷了好幾次,這次總算抓到正主了。”

李一凡此刻,隻覺似乎被萬千蔓藤纏住了身子,越來越緊,越來越緊,他仿佛覺得自己被一雙無名的雙手狠狠抓住了一般死命的往下方拖,究竟要拖到哪裏,他也不清楚。許是九幽煉獄吧?可能象他這樣的人,連進煉獄的資格都沒有。

他覺得,就這樣死了也不錯,至少不用每天都活在無盡的自責當中,至少不用整日愧疚地麵對著莫寒與小微微。是他,是他害死了全村的人!他這段時間越想便越覺得那天晚上救的那名白衣女子有問題,他越是這樣想越是覺得愧疚於莫寒與小微微。

他就這樣緩緩的昏忽忽的沉著,忽然,頭頂一冷,渾身打了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昏沉沉的房間泛著略略有些發黃的燭光,前方赫然站立著三個人,兩旁便是白天的那兩個雜役,中間一人,卻是一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油光粉麵。

“就是你這段時間偷後門的殘羹剩飯的?”那矮胖的中年男子開口問道。李一凡冷眼望著他,卻不做聲。

“說!你那團夥躲在何處?!不然,我這就把你送進大牢!”中年男子冷問道。

李一凡望著他,麵色堅忍,“哪來的那麽多廢話!你以為小爺會怕你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