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寒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腳踏進陽光中。
虞寒雲走在秋風之中,如今的身子倒是越來越不爭氣了,風一吹就要咳嗽好一會,虞寒雲深深的歎了口氣,看著地上的影子,一步一步的走在影子上。
來到花店。
“虞老板又來了?還是要一束玫瑰嗎?”
虞寒雲含笑點頭。
花店老板手腳利落的包裝好了花,遞給虞寒雲,虞寒雲接過花慢慢悠悠的往家走。
回到宅子中,見到虞寒雲的樸仁俊,三步並作兩步走焦急的走上前:“少爺您去哪裏了,今天的藥您還沒吃呢!”
一邊走樸仁俊一邊為虞寒雲披上外衣,嘴裏絮絮叨叨:“您現在身子骨不好,就不能受冷風,您要多為了自己想想,總是這裏一趟哪裏一趟的奔波,誰受得了啊?”
虞寒雲有些無奈的攏了攏外衣,連連稱是。
樸仁俊將下人煮好的藥遞給虞寒雲,親眼看著虞寒雲皺著眉頭喝完了藥,才放心。
虞寒雲無奈的看著樸仁俊:“哪有人像是看小孩似的看著我喝藥啊?”
樸仁俊有些憐愛的看著虞寒雲:“少爺,您是我親眼看著長大的,自是在我心中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虞寒雲沉默了,看著樸仁俊淚光閃爍的雙眼,欲言又止。
“你說上天怎麽會如此不公,你從小到大的乖孩子,怎麽會得了病就不好還愈發的嚴重呢?”
虞寒雲微微笑了笑,安慰樸仁俊:“別說了,我這不好好的?你先下去吧,我看看書。”
樸仁俊轉過身應了一聲,用袖子擦幹自己溢出的眼淚。
“您多休息些。”
虞寒雲見樸仁俊走了,便劇烈的開始咳嗽,自剛剛起就一直嗓子癢癢的生怕樸仁俊擔心一直沒有咳出來罷了。
虞寒雲咳的彎下了腰,脊柱隔著衣服突出,虞寒雲深深的喘著氣,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微微靠在**,看著放在一旁的玫瑰,眼神微暗。
起身拿起禮盒從抽屜裏拿出了一樣物品放進了禮盒中。
虞寒雲目光沉沉的看著正在落下的夕陽,餘暉灑落在房內,虞寒雲喝了一口茶水。
當晚。
虞寒雲高燒不止,樸仁俊連夜叫了醫生。
虞寒雲半靠在**,平時沒有半分血色的臉因為一晚上的高燒以及咳嗽有了幾分血色,看著焦急的樸仁俊,虞寒雲無奈的拉住樸仁俊的衣袖:“不用太在意。”
沙啞的聲音更是直接戳到了樸仁俊的心坎,樸仁俊吸了吸鼻子:“哪有這種說法?您的身體多重要怎麽可以不在意。”
虞寒雲睡在**,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一直被壓迫的心髒在劇烈的跳動。
伴隨著絲絲疼痛使虞寒雲格外精神。
不久,下人就帶著醫生來了。見醫生來了一直在門口寸步不移的照顧虞寒雲的樸仁俊立馬讓了位置。
醫生看了一會過後,皺著眉頭:“你們不知道病人癆病嗎?這種病有幾率治得好的,你們好多開導開導病人,心態越好的快。我給你們從新開一份藥。”
樸仁俊有些猶豫:“能不能少吃些?”
大夫白了一眼樸仁俊:“若是想要你們家少爺活的久一些就得吃,說難聽些現在就是這些藥吊著他的命!”
虞寒雲微微偏過頭,咳嗽了兩聲,笑吟吟的看著大夫沙啞的說:“謝……咳咳謝了大夫。”
樸仁俊見虞寒雲直起身連忙從旁邊拿了一杯水遞給虞寒雲,咬牙說:“那就麻煩大夫了。”
大夫開了藥便走了,樸仁俊一邊煮藥一邊嘴裏念念叨叨著:“是藥三分毒,你說天天吃這麽些藥你身子著的住嗎?少爺您也少操勞些有什麽就交給下人去,您好好養病。”
虞寒雲咳嗽了兩聲,看著手帕上星星點點的血斑,虞寒雲眼神微沉。
“您沒聽說治不了了嘛?”
樸仁俊一邊呸呸呸一邊瞪了一眼虞寒雲:“少爺,可別說這麽不吉利的話,我看著您長大,您小時候算命的還說過您啊,是大富大貴的命,我還想伺候伺候小小少爺呢,您別說那喪氣話。”
虞寒雲勉強的笑了笑看著樸仁俊:“您啊,還真是,我會好好養病的,您就安心吧。”
樸仁俊將煮好的藥遞給虞寒雲,虞寒雲眼不眨心不跳的喝完了。
樸仁俊從袖子裏掏出蜜餞遞給虞寒雲。
眼眶中淚光閃爍:“我記得少爺小的時候啊,最怕苦了,這些藥苦,您吃顆蜜餞。”
虞寒雲微微頂住上顎,嘴裏藥味的苦澀彌漫,他輕輕將樸仁俊的手塞回去,沒有拿蜜餞。
“長大了,不怕苦了。”
樸仁俊一愣,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點了點頭,雪白的胡子跟著他的動作顫抖。
“也是,小少爺早就長大了。”
虞寒雲咳嗽了幾聲,有些乏了,便讓樸仁俊出去。
樸仁俊深深的看了眼麵帶疲容,臉上已經沒有幾絲血色的少爺,更是悲從中來,點了點頭便退了出去。
虞寒雲躺在**,看著被樸仁俊擺在桌子上的蜜餞,眼神微暗。
“少爺。”
一覺醒來,已是黃昏,樸仁俊在床邊呼喚虞寒雲,虞寒雲勉強的睜開雙眼,從喉嚨裏輕輕的哼了一聲。
樸仁俊將茶抬給虞寒雲,有些為難的看著虞寒雲:“少爺,夫人來了。”
虞寒雲半撐起僵硬的身子,眼神微微一動,抿了一口茶,將茶杯遞給樸仁俊:“她怎麽來了?”
樸仁俊接過茶杯:“夫人聽說您生病了,就來看看您。”
虞寒雲微微半垂著雙眼:“就說我沒時間。”
樸仁俊一臉為難:“夫人剛才說您要是不見她,她就再也不來了。”
虞寒雲微微歎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示意樸仁俊將柳如非請進來。
柳如非三步並作兩步走進到房間內,鋪麵而來的藥味讓柳如非微微眯起雙眼,眼睛中早已有了水光。
看向半臥在**,蒼白著一張臉還衝著自己微笑的虞寒雲衝了過去。
“寒雲,你怎麽樣?”柳如非上下掃視著虞寒雲的身體 眼中的淚水快要滴落。
虞寒雲直起身子,笑到:“我能有什麽……咳咳咳”
話還沒有說完,虞寒雲劇烈的咳嗽起來 一接聲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咳嗽,讓柳如非心慌不已。
連忙到了杯茶水,剛轉過頭虞寒雲用手帕擦了擦嘴,看著柳如非。
柳如非將茶水奉上,看著虞寒雲因為咳嗽才有一點血色的臉,更是不安:“怎麽回事,怎麽有人說你病重,你不是風寒罷了嗎?”
虞寒雲一愣,不自然的笑了笑:“當然隻不過是風寒罷了。”
“哪有風寒咳成這個樣子的?你去到外麵都在說些什麽嘛?都說你吃多少藥都沒用,都說你要死了,你要是死了,我怎麽辦?”柳如非的眼淚掉了下來。
虞寒雲伸出手輕輕擦拭了柳如非的眼淚,微微的揉了揉柳如非的腦袋:“你天天胡思亂想。”
虞寒雲身上淡淡的藥香撲麵而來,柳如非眼尖的看到了虞寒雲手上的斑點血跡。
握著虞寒雲的手,焦急都要寫在臉上:“這血是怎麽回事?你到底生了什麽病?你要說的呀,你就這麽瞞著我?我在你眼裏就一點都不可靠,不可信嗎?”
虞寒雲任由柳如非握著自己的手,無奈:“沒有的事。”
“那你連一句真話都不願意告訴我!”
虞寒雲一愣,抿著唇沒有說話。
“虞寒雲,你說話,你告訴我,你怎麽了?我在外麵都聽說了,說你就是拿著那幾兩藥吊著命別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什麽都不知道!”
虞寒雲微微歎息。
“如非,我活不久了。”
柳如非一愣,緊緊的握住虞寒雲的手,眼神中充斥著不敢置信,嘴裏喃喃:“不可能……不可能……寒雲……你人這麽好,怎會死的這麽早!”
虞寒雲將手帕拿出,手帕上的血跡刺激柳如非的眼睛,虞寒雲看著柳如非:“我得了癆病,和外麵那些人說的沒錯,我現在就是靠著藥吊著命。”
柳如非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大滴答滴的落下,握起拳頭輕輕的敲在虞寒雲的胸膛,聲音沙啞帶著哽咽的質問:“你為什麽……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虞寒雲握住柳如非的手,沉默,長久的沉默。
“我等著你帶我去看海,每天帶給我的花,等你每日給我說情話,等你為我洗手做羹,你答應的話都做不了了,你就是一個……大騙子。”
柳如非沙啞的小聲呢喃。
虞寒雲垂下眼簾,看著在自己麵前痛哭的柳如非心中如同有針在一下一下的戳下。
酥酥麻麻的疼。
“你什麽時候得的?”
“好久之前了。”虞寒雲如實說。
柳如非抬起頭看著虞寒雲,一字一頓的說:“你就是一個大騙子,給了承諾,又實現不了。”
虞寒雲輕輕的將柳如非攬入懷中,柳如非輕輕靠著虞寒雲的胸口,她討厭虞寒雲身上這一股難聞的藥味,她還是喜歡那個英姿颯爽,總是帶著一臉笑意的虞寒雲。
如今這個滿身藥味,如此虛弱的虞寒雲是她從未見過的虞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