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靜靜的坐在那間黑暗的小屋中,他不知道第幾次抬頭看向外麵,他微微蹙眉,按理說這個時間,他們應該已經回來了啊?怎麽還是沒有動靜。
看來是那個肆在謊報軍情,等戰鬥結束之後,他要換一批更聽話,也不會撒謊的親衛了。大長老如此想到。
時間逐漸流逝,天色也即將到達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
戰場上,斷罪的身體已經嚴重超了負荷,行刑站在他的身邊甚至能夠感受到他身體傳來的熱度、聽到他體內傳出的機械聲。
“行刑,我可能要不行了。”斷罪聲音無比淡然的說道。
淡然到就好像是一個人碰到了自己的老友,像平常一樣打了聲招呼,順便問句“吃了沒”一樣。
行刑嗯了一聲,猶豫了一下問道:“機械人死了之後,和我們走的是同一個奈何橋嗎?”
斷罪一愣,笑道:“不知道啊,應該是吧,沒事,我等你們一會,等不到我就先走了。”
即將徹底喪失生機的尚午站在唐栗蟬的麵前,微笑道:“沒事,會贏的。”
唐栗蟬一隻手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郭恕對著僅剩下五人的隊伍冷聲說道:“隻要你們還活著,就不準放過去任何一個人,對方的指揮官也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咱們都是強弩之末,他清楚。”
齒輪的精密刺客已經所剩無幾,他們最後望了一眼斷罪的方向,然後沉聲道:“沒有讓首領死在我們前頭的道理。”
說罷,一人便帶頭衝到了濃厚的黑夜之中,其餘人緊隨其後,似乎稍慢一步就會被當作恥辱一樣。
蘇皓衝著蘇恬的方向喊道:“爹,今天不回家吃飯了!”
蘇恬哈哈一笑,“沒事,下去之後再一塊吃。”
沙土飛揚,穆帥側身坐在一頭眼眸猩紅的白狼身上,目露思索之色看向星空,片刻後她回過神來,從白狼身上跳下,最後拍了拍它的頭,“跟我吃了20多年的素,委屈你了,今晚,獵個痛快吧。”
白狼竟然很通人性的蹭了蹭她的袖口,頗為不舍的嗚咽了幾聲。
穆帥微笑著揉了揉它的下頜,“去吧。”
白狼又嗚咽了一聲後,便衝到了前方,高昂起頭顱吼叫一聲,霎時間,周圍好似地動山搖一般,衝出了諸多的白色狼影。
蘇恬一時間有些不解,他和穆帥兩個人都快把周圍三百裏的生物全召喚出來了,怎麽可能會突然間出現數量這麽龐大的狼群?
“那些是能量體,”謝迢說道:“那頭狼是狼王,召喚出的這些狼群都是它曾經的子民,我曾經見過這一幕。”
蘇恬點了點頭,然後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隨身攜帶的紙片。
蘇皓看到後有些不忍,強行把頭扭到了一邊,同時衝到了聯合國軍隊最密集的地方,大肆釋放體內的毒素。
蘇恬看著飄**在空中的卡片,欣慰的笑道:“真謝謝你還在。”
言罷,卡片便憑空燒毀,一頭隻剩骨架的巨龍虛影凝出,嘶啞了一聲後便衝到了戰場之中。
陳小年呆呆的看著這一幕,突然間,一道高大的身影擋在了他的麵前。
白起站在陳小年麵前,背對著她說道:“首領交代過了,你不能有事。”
直到這個時候,陳小年才反應過來,這個男人其實都已經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了,論年齡,其實都可以當她的叔叔了。
“沒關係的,大家都在豁出性命給他爭取時間,我也可以的。”
陳小年想走過去,卻聽白起語氣沉重道:“回去!”
陳小年一愣,白起轉過頭來,露出了那張蒼白到毫無人色的臉龐,“聽話,退回去,去安安身邊,保證好自己的安全,這些打打殺殺的活,交給我們。”
轟!
一發導彈在空中憑空爆炸,謝迢的眼睛離開了瞄準鏡,對著趙熙說道:“你帶來的人數量很多,作用也很大,但實在是太弱了,讓他們回三區守著吧。”
趙熙也清楚這些人當前最大的作用不是衝過去送死,而是去三區穩定民心,於是他便點了點頭,說道:“你們一定能活著回來的。”
二人談話間,謝迢已經精準的攔截了四五枚導彈,他手裏拿著的正是江煜給他的“救贖”,憑借高超的槍法和槍械的強度,他和唐栗蟬兩個人便是整場戰爭中最強大的防空措施。
“趙家的那些平民軍正在朝後方撤退,盡可能的截殺他們,剩下的七萬人分出一萬去偷襲三區,注意不要被發現,當前主要攻擊目標為蘇皓。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那些刺客交給基因戰士,讓他們用命換死他們!行刑和斷罪也都到了強弩之末,務必在今天淩晨的時候分出勝負!
我已經看到了這場戰鬥勝利的曙光,擾亂軍心者,斬!”
把視線放回到戰場上,漆手裏提著長槍,戰鬥力不弱於邊羽的他也已經到了身體的閾值,他很早的時候就和邊羽他們散開了,此時此刻他的周圍沒有任何友軍,四麵八方射來的子彈如同風暴一般喧嘩。
漆吐出一口濁氣,把手裏的長槍插在麵前,紅纓隨風飄動,子彈打在他的身上,他卻好像沒有知覺一樣,始終把目光放在槍尖之上。
“地災。”漆說道。
刹那間,以他和長槍為中心,四周的大地瞬間崩裂開,大型移動裝甲設施幾乎是同時便進入到了癱瘓狀態,地震產生的震裂感讓他們頭暈目眩。
“他是基因擁有者,後撤!”
離開天坑隻為求敗的漆冷眼看著他們,“你們,逃得掉嗎?”
一身白衣已經被鮮血染紅的邊羽坐在一攤廢掉的坦克上,隨手拔出插在上麵的長劍,從上麵一躍而下,笑道:“歇夠了。”
月輝灑在邊羽的身上,襯托的他恍若謫仙。
邊羽身形急閃,手腕一挑,便將劍刃刺入到了一名裝甲士兵的裝甲縫隙縫隙之中,他手腕擰轉,劍鋒毫不費力的便切開了裝甲,如同庖丁解牛般行雲流水。
他們都去坦然赴死了,作為實力最強的他有什麽資格苟活下去?活下去被小輩嘲笑嗎?
邊羽挪轉在戰場上,長劍掀起氣流,結合江煜的“雷池”,他身遭百米內任何子彈都難尋間隙衝進去。
我輩劍客,尋求成就真神不易,但灑脫赴死有何難?
小秋抱著鹿璿撤到了安安的附近,安安在他周圍凝造出了一個隻能進不能出的結界,子彈打在上麵隻能掀起一些漣漪,而朝這個方向飛來的導彈和炮彈都被撤到這附近的唐栗蟬和謝迢攔截了。
這個地方在戰場上可以說是相當安全了。
安安抹了抹嘴角的血絲,說道:“大家都沒事吧?”
陳小年有些失魂落魄,“蘇老,蘇前輩,行刑前輩,斷罪前輩他們都……”
安安說道:“為了永久的和平,一些犧牲是必要的,我們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打起精神來,準備迎接下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
陳小年點了點頭,問道:“其他分散開的前輩們都怎麽樣了?”
安安歎了口氣,“漆和邊羽都進入到了最後回光返照的狀態,齒輪的刺客們暗殺了所有的基因戰士後全軍覆沒,裁決庭的九星現在隻剩郭恕一個了,至於斷罪和行刑二位前輩,也要進行最後的殊死一搏了……”
陳小年心口一痛,她看向北方聯合國所在的方向,喃喃道:“你現在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