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越大了,也更加密集起來。連閃不斷把天空撕裂,或憑空消失,留下轟隆的炸響,或擊中某棵高大樹木留一地粉碎。
惡臭臭的超乎想象,但也消散的快速莫名。像是做夢一般,宿舍裏的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臭味已經變得弱不可嗅。甚至在再次吸入空氣後,會讓人有種空氣是香的錯覺。
奇異的事情不止於此,重新進了宿舍的幾人很快發現了異樣。剛才躺著高文宇的地方此時已經變得空空****,隻是幾顆類似玻璃珠的東西在閃電裏散發著奇幻的光彩。
玻璃珠大小接近於80後們小時玩的彈珠,光滑細膩並且光彩迷人。
“咕嚕”“咕嚕”接連著好幾聲,是眼唾液的聲音,但罪魁禍首卻是劉浪手中的那幾顆“玻璃珠”。詭異、難以想象。雖然一想到是屍體變來的,幾人都會感到惡心,但強烈的食欲不斷把惡心感打壓直至消失殆盡。
“呼,咕嚕”像是本能的,速度快的甚至劃出風聲,眾人眼巴巴的看著劉浪把幾顆極具食欲的珠子塞進了嘴巴,就這唾液咽下了肚子。
“呃”像是吃飽了東西,劉浪甚至打了個嗝,並且一臉滿足。
“什麽感覺”
“好吃麽”
“什麽味道”
......
像是沒吃到糖的孩子,可惜並且充滿好奇。幾人拉著劉浪不斷問著。
劉浪吧唧著嘴巴像是意猶未盡,體會了一會才在眾人的注視下張口:“好吃”
就兩個字,於是在大家的不滿裏劉浪切身體會了一頓拳打腳踢。
劉浪卻是沒說謊,就是好吃。隻是單純的好吃,別的詞匯無法代替。就像是好久好久的饑餓之後吃到了一碗普通的大米。不是大米好吃,隻是味覺給出的本能反應。無論用什麽山珍海味之類的都無法代替。因為劉浪沒吃過什麽山珍海味,因為山珍海味是有錢人的飯食。
先前的緊張在劉浪像是玩笑的“好吃”和一番打鬧後消散了不少,眾人坐在相對的兩張**隻是互相望著。有時候就是這樣,應該是有事要做有話要說,但就是無從著手,不知從哪說起。不是沒辦法,隻是麵對未知麵對詭異時普通人的本能的不知所措。
透過窗戶上的玻璃,雷電繼續著一閃一閃。有時會連著一片,有時會隻有幾道。從沒見過的雷雨天,像極了電影,或許八戒當年就是這樣的陣勢。如果沒有高文宇的這事,或許哥幾個會趴在陽台,看電影似的評論哪個雷光閃的有型,哪個閃電顏色漂亮。隻有不切身,才會有心思有心情做局外人。
“是喪屍吧,殺了他應該沒關係吧”
他們需要一個理由,起碼是讓人心安的理由,起碼在死了一個舍友後不用擔心警察抓。雖然理由奇幻般的蹩腳。
不需要有人肯定,因為在沒有更好的理由前所有人都需要一個心裏的踏實,不算是僥幸和自欺,隻能是對內心情緒的自我保護,略加對負罪感的規避。
大家心照不宣著下了結論:是喪屍,是詭異天氣裏的不知名因素讓人屍化了。結合著幾天來的不同尋常,這樣的理由合情合理。
似乎天氣對這樣的理由產生了認同,持續的雷電開始有了減弱的趨勢。
沒過多久,剛才還肆虐的雷電如同躲了起來,順帶著幾天的大霧也不見了蹤影。除了略有發紅的雲層,空氣裏稍稍刺鼻的臭氧味道。一時間天地之間像是被抽氣泵抽空了一樣,沒有風,沒有雨,沒有一絲聲音。
“索索索索”大約過了兩分鍾的樣子,先是隱隱約約,而後不斷明顯清晰。聲音不斷從頭頂的天空中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幾人在剛聽到聲音是就都抬頭看著,除了越發發紅的雲層,一無所有。聲音更響了,不多時就以如同耳畔。無數碎點迅速的劃過眼前,直落到地上,接著摔得粉碎。
是雨,是像被加速過的雨水。開始還小,沒多久便嘩嘩不斷。
先前的連珠此時徹底成了連線,像是有仇恨似的,雨水狠狠的不斷的開始擊打地麵。
樹葉,草葉,所有不堅固的不斷被打斷擊落。草開始被衝出草根,隨雨水流動或是被與線打斷。好大的雨,好猛的雨。
陽台上幾人直看得目瞪口呆。幾時聽說過雨還了一這麽下的。不可思議但又近在眼前,迷惑、不解、無法相信。
紅雲下,大雨繼續。
與此同時,個個宿舍的悲劇也開始上演。幸運的一個宿舍裏隻出現一兩個被屍化的,不幸的半數甚至半數以上。有的不小心被抓傷咬傷,有的被在睡夢裏要成血肉模糊。命好的直接被咬在了要害,少了痛苦。命慘的被咬傷咬殘親受著被一口一口蠶食。
叫聲各種各樣。長的,短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劉浪他們鎖了門,用床鋪頂上,一個不放心接著搬來第二個。找各種武器,有拿拖布的、又拿板凳的,有抱著鞋架躍躍欲試的,有拿著鐵盆擋臉尋找安慰的。
他們隻是一群普通人,也許會和人不和大打出手,也許會腦袋發熱拿刀傷人,但終究隻是普通人。也許逼急了會像野獸般呲牙咬人,但此時他們隻是幾個被慘叫和詭異嚇得神經緊張的二十幾歲的孩子。
這不是電影,也不是學校偶爾應付檢查舉行的防災演練。這裏是會死人的,會不斷聽到一聲聲臨死或是未死但卻同樣撕心裂肺的慘叫。從一開始,幾人的汗液就沒停止過分泌。汗液不斷冒出,接著變涼。先冷在身上,然後侵襲到心上。一個哆嗦接著一個哆嗦,配合著一聲一聲的叫喊。這比恐怖片刺激多了,雖然劉浪他們的膽量在各種恐怖片下鍛煉到晚上沒燈一樣敢去上廁所。
收緊的肌肉沒過多久便開始酸痛,各種慘叫依舊繼續但不在如開始時那樣的緊湊,估計很多宿舍已經結束了戰鬥。結果隻有兩種:把屍化了的幹死,被屍化了的咬碎。或許被咬傷此時也開始屍化,也許剛得以喘息的措不及防又被剛屍化了的咬著抓著。
冷血,殘酷,悲傷。
劉浪他們能做的就隻是把門頂好,繼續聽不斷而漸漸減少的慘叫。他們知道外麵正有人被圍被喪屍們撕咬的,但他們無能為力,也隻能無能為力。這裏隻是個師範類學校,他們隻是一群師範類的學生,以後大多會是老師的男人。
時間是漫長的,雨水依舊直直的冷冷的狠狠的。
雲層更紅了,像血,而且麵無表情。慘叫聲逐漸被雨聲掩蓋,有劉浪他們宿舍的,也有對麵女生宿舍的。
劉浪半個身子靠在陽台的窗沿上,整個左臉緊貼著玻璃。玻璃很涼,很涼很涼。窗戶外麵是雨,直直的不帶有一絲感覺的雨。順著玻璃在劉浪臉的另一側聚集成股,蜿蜒流下,在窗台上變成一灘繼續向更低的地方下墜。遠遠看像是劉浪在哭,肆虐而且宣泄不止。
雨水模糊了對麵的宿舍樓,偶爾的慘叫壓住雨聲,或散在空氣和雨霧裏,或狠狠的鑽進劉浪的耳孔,真切並且刺耳。
屍化傳染在整個學校。前後門的幾個門衛,食堂的多數廚師,男生樓,女生樓。或是早先屍化的,或是後來被抓傷而屍化的。喪失們開始在宿舍裏,樓道裏,校園裏,大街上等等。
凡是有人的地方開始四處遊**。
有失足掉落高層的,有被活人打死氣化的,有身體卡在門路口的,有被困在電梯裏的,各種各樣,千奇百怪。
呂梁,山西,中國,亞洲,世界。人越多的地方,屍群越大。
強烈的擊門打牆聲開始在雨聲中響起,接著增多、變強。許是屍化不久得喪屍們力小而且慢速,也或許是宿舍門的堅挺質量,大多的喪屍被困在了宿舍裏。算是萬幸,活著人的萬幸。
等待是漫長無趣而且讓人心慌的,況且是不知未來。
門口堵了宿舍僅有的四張床,目前看來是安全的。身體開始放鬆,肌肉慢慢的舒緩下來。隻是一陣陣的肌肉酸
痛感讓人已經不能正常站立。
各自照著舒服的姿勢,或躺,或坐。陳浩拿著木棍嘩啦著不遠處的紙飛機,或許自得其樂。王毅斜靠在牆上,目光像是沒有焦距,忽而定在小鄧身上,忽而透過窗戶飄向對麵模糊的女生宿舍樓。
其他五人並排著站在陽台上,沒有話語,沒有動作。無聲卻不平靜。
直線般的雨水繼續著從天到地,地麵的雨水因為下水道的不夠用開始越積越高。先是漫過草坪接著觸夠一樓陽台的最下端。也許是紅雲紅光的照射,雨水夾雜著霧氣開始有種朦朧的淡紅色。劉浪眼裏閃爍著疑惑不解,但依舊沒有什麽言語。其他人同樣如此。不是因為不想問,隻是誰都知道這樣的詭異沒人能解釋。也或許在沒人心裏都有著自己感覺正確並且合理的解釋。
時間繼續,大雨繼續。雲層不斷變紅發亮,如同之上有盞強光的燈。
窗前的劉浪幾人不知何時都靠著牆壁坐了下來,極其懶散極其放鬆,甚至連脖子都無力的斜斜耷拉在肩膀上。隻是時而緊握又接著放鬆的拳頭還能表達幾人心裏的紛亂。
宿舍裏所有人都在等著雨停,等著天明。好像在天明雨停之後世界恢複原樣:中文係的哥們依舊發嗲的打著電話;小鄧的飛機滿帶希望的起飛,又失望的在靠近女生宿舍樓幾米處墜機。一切平凡單調但安全如初。
身體的放鬆不斷浸染心靈,鬆懈下來的疲憊化作睡意先是布滿兩個眼皮,接著遍布全身。甚至隱約聽見郭宇和吳文的打呼嚕聲音。難得的安靜,難得的睡夢。
夢裏雨聲繼續著,而且雲層在紅透後變得更加光亮透明。
是太陽要出來了,劉浪在夢裏感覺身體在變暖,像是淋了大雨後全身泡在大大的溫水浴缸裏。
“是太陽出來了,天要亮了”劉浪嘴角上揚,而後是細微的呼嚕聲響起。
天空繼續著血紅,睡去的幾人各個麵帶著笑容,嘴角上揚。顯然夢裏有無數著的美好。也許在是在以前看來隻是無關緊要。
大雨持續了近4個小時,天空的紅雲來時逐漸收場。依舊沒風,直線般的大雨開始斷線,直至淅淅瀝瀝。積水徹底鋪滿了地麵,下水口像是已經飽和,也不見雨水絲毫的下降。
太陽久違的開始出現在天空,先是幾束,後來擠滿整個天空。紅雲徹底被撕碎撕散,繼而還原成本來的純白。
天徹底明朗了,好久違的熟悉感,陽光微弱但掩蓋不了溫暖。紅通通的巨大圓球逐漸爬上山頭,跳躍般的露出整個身子。
陽光更暖了,穿過還掛著雨水的玻璃趴在了陽台上沉睡的幾人的臉上,一時間原本灰白的臉開始泛光澤。
好美的感覺,睡夢裏劉浪像是有所感覺,抓著“武器”的手指緩緩抬起,隨著手臂觸摸在照滿陽光的臉上。眼珠微顫著,依舊沒有撐開閉著的眼皮。
此刻是安詳的,單純的,毫無雜念的。
抬手,用力,深深地一個哈欠,打走的不隻是幾日來內心的煩躁,還有輕撫陽光的勇氣和力量。
劉浪沒有叫醒躺在地上的眾人,單個的趴在陽台上半眯著眼睛,繼續曬著朝陽。空氣裏散布著淡淡的清香,不是雨氣,不是草香,但很讓人愉悅。
從來沒有過的感覺,身體充滿這力量。不暴虐,很安詳。有陽光通過臉麵傳滿全身的暖意。有劉浪從未體會,不能言明的舒爽。就像小說裏吃過仙草靈丹的感覺,細微但卻真切存在。難以形容,無從細說。
劉浪不知道這是為什麽,是心靈的放鬆?還是幾天未見太陽身體產生了美妙的幻覺。
管他呢,反正不是壞事。沒心沒肺不見得都是壞事,起碼當前是美好的。劉浪繼續趴在陽台上享受,也許以後這樣的機會再難找到。能享多一分鍾那也是占著便宜。
天徹底明了,而且地上的雨水開始滲下土層,一如先前的詭異,速度快的像特意而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