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這個麽?”李無傷突然笑了起來:“因為我答應過你啊。”

七海顏不說話了,捏著臉的手掌也鬆開了,有些鬱悶的像是看到傻子一樣咬著嘴唇自言自語:“活該你被人利用,好歹也要索取回報啊……”

“什麽?”李無傷沒有聽見。

“沒什麽,你好好睡覺就好了。”七海顏原本按在他胸膛上麵的手掌鬆開了,緊接著,在能力的維護之下穩定跳動的心髒失去了維持的力量,讓李無傷不至於昏迷的力量被撤去了,暈厥的感覺再度襲來,這次是真的暈過去了。

小心翼翼的維持著李無傷的傷勢,將他身上的傷勢開始緩緩修複,七海顏毫不可惜的隔開了手腕,血液如同泉湧一樣的從手腕之上滑下,滴落在他的傷口之上,蠕動著,覆蓋了整個傷口,七海顏的身體之中因為能力而蘊含了遠超常人生命力的血液開始緩緩的修複起李無傷的身體,滲透進了他的身體裏麵,直到所有的傷口被自己的血液包裹之後,七海顏才停止了血液的流動。

將毫無知覺的李無傷背起,七海顏突然莫名其妙的感覺到心情愉悅了起來,輕輕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子,朝著天坑防線的軍用醫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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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K駐天坑研究基地地下,機密三號室之中。

“嘖嘖,肌肉百分之四十都撕裂了,內髒衰弱,全身上下毛細血管炸裂了起碼百分之三十……”麻婆神父看著手中的診斷說明,站在培養罐子前麵,看著玻璃後麵那個漂浮在琥珀色**裏麵的克洛德,嘖嘖感歎:“你還真能折騰呢。”

淡黃色**之中的克洛德慢慢的睜開眼,發出了渾濁的聲音:“那是祖,就算不是初代,也能夠將我和那個家夥輕鬆剁掉,能夠活著回來就是萬幸了。”

麻婆神父等了半天之後才明白沒有下文,開口問道:“然後呢?”

“什麽然後?然後我就回來了。”克洛德撇了他一眼之後又閉上了眼睛。

“那個家夥呢,李無傷呢,我本來以為你會把他的腦袋提回來。”麻婆神父兩首攤開,神色不解:“你到底在搞什麽啊?我們說好的不是麽?我幫你,你也幫我。”

“那個家夥啊……”克洛德像是想起了什麽說道:“出乎意料的強呢。”

“然後呢?”麻婆神父將手中的診斷報告摔在了玻璃隔層上麵,將腦袋貼在玻璃隔層之上:“我以為我可以信任你的!你知不知道那個家夥的腦袋代表什麽?我向高層保證,我會殺死他,然後挽回LK損失的聲譽!可是你,我的朋友,你幹了什麽?”

“搞清楚好不好?”麻婆神父咬著牙:“我把你從那個垃圾堆裏拉出來,不是讓你玩‘找朋友’的!”

“哦。”克洛德淡淡的應了一句。

“‘哦’?‘哦’是什麽意思?我他媽最討厭你這種樣子了!”麻婆神父憤怒了,拍著培養罐的玻璃說道:“從小你就是這個樣子,莫名其妙,要飯的時候是這樣,被人打的時候是這樣,‘父親’在的時候是這樣,‘父親’死的時候也是這樣!”

“拋掉你那些無聊的想法好不好?英雄?這個時代不需要英雄!”麻婆神父像是發狂了一樣說道:“田有間是英雄,秦逸雲是英雄,大家都是英雄!你知不知道沒有了子規不棄,沒有了邋遢和謝元之後,他們會變成什麽樣?”

“你想什麽,我明白。”克洛德在**之中發出了沉悶的聲音:“你從小就這樣,想要往上爬,想要出人頭地,把所有人綁在你的車上,可是到了該拋掉的時候卻心軟……”

“我來這裏不是跟你討論人生和經曆的!”麻婆神父打斷了他的話:“好了,我也不跟你說前前後後我付出的代價了,你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麽不殺掉那個該死的家夥!”

克洛德睜開了眼睛,看著他:“喂,娘娘腔……”

“我跟你說!別叫我娘娘腔!”麻婆神父手指移動到了玻璃上麵,指著克洛德的臉,一字一頓的重複:“別!叫!我!娘!娘!腔!”

“那個叫李無傷的家夥的眼神,和父親很像……”

“哈?就因為這個?”麻婆神父像是聽到了一個滑稽的笑話:“你在說笑話對不對?父親死了那麽多年了,你的戀父情節才爆發麽?別開玩笑了!我的兄弟。”

“娘娘腔!”克洛德打斷了他的話,眼睛睜大,隔著玻璃看著他的眼睛:“今天你也看到了吧?父親的樣子,重現的那一幕。”

出乎意料的沒有執著於克洛德對他的稱呼,麻婆神父扭過頭:“我沒看到。”

“你真的沒看到麽?我看的隔得那麽遠,我看的清清楚楚,我看見了父親的樣子。”克洛德的話像是大錘一樣的砸碎了麻婆神父為自己豎起的掩體:“我看見了父親最後的樣子,他在說話!”

“我管他在說什……”

“他!說!”克洛德提高了聲音,將對方的聲音壓下:“神愛世人。”

“哈,對的,就像是父親愛我們一樣。”麻婆神父不再看他:“把我們從垃圾堆裏撿回來,告訴我們神愛世人,代替主守護人間,重建神之榮光,那個傻子……”

“可是我已經記不清他的樣子。”麻婆神父轉過身:“這次的事情寫報告的時候統統推在七海顏的頭上,不要再有下次。”

“哈,神愛世人。”麻婆神父自言自語著沒有理會克洛德,走出了房間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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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情況怎麽樣?”子規不棄站在病床前麵看著李無傷說道:“看起來很糟糕的樣子。”

“隻是暈厥而已。”坐在床頭削蘋果的七海顏頭也不抬,將手中的蘋果皮細細的削了下來之後扔進垃圾簍子裏麵,然後切成小塊挑在刀尖上,輕輕地放進了旁邊等待已久的芙蕾嘴中。

“況且……”七海顏抬起頭看著麵前這個裝著一個老頭靈魂的小孩子:“對上祖級的敵人,能夠在活著回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對不對?”

在審視的眼神之下,子規不棄也沒有露出什麽尷尬的表情,隻是胸有成竹的說道:“放心,就算是當時情況再糟糕,李無傷也不會有事的,我派了……”

橫在他脖子上的刀鋒令他停止說下去的衝動,而小胖子的眼睛也在匕首的威脅之下燃燒起了蒼白的火焰。

“你先是將我的丈夫騙到的天坑,然後想要加速模塊進化的過程對不對?將一個幾乎必死的任務毫無征兆的派給他們,故意鬆開了一道缺口引起死徒的注意,還有祖級的攻擊,或許你們想要在加速模塊的同時,一箭雙雕?順便活捉一隻祖級的死徒?算盤打的真好……”

七海顏冰冷的看著子規不棄的眼睛:“別忘了我的是誰,雖然哥哥才是七海家的繼承人,但是從我十歲之後,七海家的內務就已經是我負責了。”

不喜歡那些陰謀詭計的爭鬥,不代表不擅長,想要遠離權利和力量的漩渦並不是因為自身的怯懦,而是在看透一切之後的厭惡。

子規不棄安撫著身體之中的小胖將眼睛裏的火焰熄滅,發出了鎮定而平淡的聲音:“想要聽聽,你的父親是怎麽說的麽?”

“雖然在秘牢裏麵,但是七海統領還是有不少力量能夠動用起來的,他拜托我將這封信交給你,而且說,一切都由你來選擇。”

子規不棄緩緩的從小胖身上的童裝之中抽出一張厚牛皮紙疊成的信封,放在了桌子上麵。

七海顏的眼角瞥了一下信封之上的印記,確是是隻屬於她父親的印記,絕對無法偽造的能力印記。

有些厭惡的看了一眼依舊在微笑著的子規不棄,將匕首緩緩的抽了回來,繼續削蘋果,不再理會他,整個房間裏隻有刀鋒削切蘋果之時發出的沙沙聲。

在確認了李無傷的身體狀態之後,子規不棄將李無傷全新的身份卡放在了他的床頭櫃上麵說道:“那麽七海小姐,我就告辭了。”

“說完就快滾。”七海顏頭也不抬的說道。

子規不棄無奈的聳了一下肩膀,就在他準備走出房間大門的時候突然扭頭看著七海顏說道:“雖然很多事情我都沒法說,但是黑槍和我從來都沒有對李先生有過任何加害的心思,這一點我可以用子規家的血脈保證,至於剩下的事情,我會在李先生蘇醒之後對他詳細說明。”

“說完了就快走人,我看著煩。”七海顏嬌好的麵容上滿是不耐煩的臉色:“最好以後都不要出現。”

“那麽,打擾了。”

一直到最後,子規不棄都沒有失去禮儀,彬彬有禮的將房門關上,腳步聲消失在走廊裏麵。

“姐姐,我們什麽時候回家?”芙蕾雙手撐著腦袋,靠在床頭上呆呆的看著李無傷裹滿了紗布的雙手,一絲一點的猩紅色點綴在紗布上麵,讓她忍不住想要輕輕的去觸摸。

“我們還有別的事情,暫時沒辦法回去了呢。”七海顏摸了摸她的腦袋。

芙蕾‘恩’了一聲之後就沒有了別的下文,七海顏扭頭看著已經開始長大的女孩問道:“你不害怕麽?這些天會死很多人的。”

芙蕾搖搖頭說道:“小時候見過很多,剛開始很害怕,後來就不害怕了,我的母親還活著的時候告訴我,在很久以前,人死了之後會燒成灰,裝進一個小盒子裏麵埋起來,如果沒有小盒子的話就隨便撒在哪裏,飄在空氣啊,或者被衝進河裏,想想就好有意思的……”

芙蕾說著別人絕對不會覺得有意思的事情,露出了精靈古怪的笑容,手掌小心的抓住了李無傷被紗布裹住的一根手指說道:“有時候我想,如果能和李一起被燒成灰的話,好像也不錯的。”

七海顏發現自己越來越不了解自己這個妹妹了,有些頭疼的發現自己根本不擅長教小孩子,什麽心理輔導之類的東西也根本就沒有概念,就沮喪的放棄了糾正芙蕾的想法。

將她輕輕的抱起來,捏著她的臉歎息著:“相信我,他絕對不會想被燒成灰的,說不定還會從墳墓裏爬出來嚇人也說不定……”

“會帶著南瓜燈麽?我也很喜歡呢。”芙蕾扭過頭看著七海顏。

“好吧,可能會帶。”七海顏徹底的無奈了,替她梳理著頭發,最後蹭了蹭她的臉:“我們還真是苦命呢,要不我們扔掉李無傷跑掉吧,恩,芙蕾要姐姐就好了,其他的什麽東西最討厭了。”

芙蕾認真的想著,到最後發現了這個計劃最致命的一個漏洞:“到時候誰做飯呢?”

“……”七海顏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看著**暈厥著的李無傷:“那就大發慈悲把廚師也帶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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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突然被推開了,就在七海顏拔刀的同時,一床病人被送了進來。

“怎麽回事?我記得已經有命令說不準打擾這裏了吧?”七海顏手持著匕首,搖搖對準了臉色蒼白的護士。

“抱……抱歉……”護士語無倫次的說:“上麵突然的命令……病房也不足了……病,病人的身份特殊……請,請您冷靜……”

“我不管那個東西究竟有什麽特殊身份,不要打擾我和我丈夫。”七海顏的手持著匕首對著兩名嚇的不輕的護士說道:“推出去,立刻,不可不管他的死活……”

“咳咳……咳咳……”**孱弱的病人突然發出了熟悉的聲音:“好沒人性啊……七海家的人都沒有人性啊……”

那個病人扭過了蒼白的臉龐看著七海顏露出了微笑:“通融一下嘛,病房也不多了,再怎麽說我也是河洛的……”

“秦逸雲?怎麽是你?”七海顏認出了病**的家夥:“怎麽傷的跟狗一樣?”

“喂喂,嘴巴這麽毒不好吧。”秦逸雲有些委屈的說道:“我也不想啊,舊傷複發而已,在東京要不是我的話,李無傷和那個小姑娘可能就不會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你麵前了啊……”

“你來了也好。”七海顏站起身,一把將護士推開,手掌揮動,握緊了匕首朝著秦逸雲的腦袋紮去,擦著他的臉刺穿了枕頭和床單,捅穿了移動床,七海顏發出了冰冷的聲音:“謝元呢?讓他滾出來。”

“那個不好意思……”一個男人的聲音從七海顏的背後傳來:“能不能先把匕首從這個家夥的腦袋上挪開?”

鼻孔裏塞著兩個紙團的李危險發出了有些怪異的聲音,很明顯,他又感冒了。

受他的能力影響,一路之上麻煩不斷,各種各樣的倒黴事件不斷的在他的身上發生,來到天坑之後就得上了重感冒,差點肺器官發炎,堪稱S級能力者的恥辱。

“等事情過了,河洛肯定給你一個交代,到時候要是謝元還活著的話,肯定給你一個交代。”

帶著誠摯的笑容,為了河洛的聲譽不被秦逸雲這個懶鬼抹黑,李危險趕鴨子上架的接過了外交官的職責。

“住在這間病房裏,可要小心點。”七海顏看著秦逸雲蒼白的臉色說道:“小心血壓升高,腦血栓,傷口流血不止什麽的。”

“請務必不要那麽做。”根本沒有一絲S級能力者的自尊,秦逸雲立刻服軟求饒說道:“我會很安靜的,請您放心。”

七海顏沒好氣的拔出了匕首,不再理會他。

過了五分鍾之後,她就開始後悔了,為什麽會把這個家夥放進來。

“咳咳……小李,我快要不行了…”秦逸雲臉色更加蒼白,發出了細若遊絲的聲音:“…河洛就……就……”

“閉嘴。”坐在床邊上翻雜誌的李危險頭也不抬的說道:“安靜點。”

“很無聊啊。”秦逸雲說道:“看什麽呢?那麽入神,也給我一份吧。”

“閉嘴。”李危險重複了一遍沒有理會他。

“咳咳……”秦逸雲像是想要說什麽,可是卻突出了猩紅的血液,落在白色的床單上麵醒目異常:“小李,我都快死了,你好沒有人性啊……”

“閉嘴,另外,床單是不會換的,不要給護士添麻煩。”李危險依舊沒有抬頭:“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中午偷吃了鴨血羹。”

“誒……”秦逸雲有些沮喪的扭過頭去:“都好沒有人性啊,我不要活了……”

“別給河洛丟人了好不好。”李危險終於忍耐不住把手裏的雜誌拍在了秦逸雲的臉上:“要看拿去看!”

門再一次被人退開了,穿著有些稍微寬大的軍裝,少年探著腦袋走進來:“請問……”

“小鬼,你走錯地方了,滾出去。”

被秦逸雲把心情弄得超級糟糕的七海顏看著他說道。

“誒,芙蕾。”少年看了看房內的情景之後說道:“秦先生和李先生也在啊。”

“不認識。”芙蕾看了他一眼,毫無興趣的低下頭,傷透了一顆少年的心,而秦逸雲卻笑了起來:“喲,小恒,好久不見啊。”